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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杀了

    赵得富拜托了总镖头,然而几天过去了,也没个回信儿,赵得富坐不住,便去虎威镖局,结果惊见大门落锁,沿街打听之后,才听说虎威镖局走镖去了。

    赵得富心下暗惊,这大疫之年走得哪门子镖?再者说,即便是走镖,也不用整个镖局出马呀。定然是逃走了!

    赵得富首先想到的是文帅,然而对文帅的情形他又了解不到。于是左思右想,修书一封送往京城。前次与文帅对质,看出长平王有纳贤之意。因此赵得富在信中极尽暗示,暗示文帅为避疫情,想弃官逃跑。又提到程作与文帅因曲问兰打架一事。

    赵得富自认为,程作被文帅打了,颜面尽失,长平王若派此人来,定能将文帅看得死死的!

    长平王接信后,想到了文帅曾说过:此生唯愿与曲问兰执手白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于是便想听之任之。然而谋士韩晨却力主要留住文帅,说此子胸藏锦绣,志向高远,来日必当大用!

    长平王本也有爱才之心,况且美人都舍了给他,若再让他隐匿于民间,岂非更加蚀本?于是想调文帅举家入京,然而韩晨却道:“大灾之时,文帅便未雨绸缪,如今大疫接踵而来,文帅必也心中有数,不如向青川驻兵,看住文帅,令其先解燃眉之急。”

    恰在长平王犹豫之时,接到西南奏报,有灾民叛乱,于是长平王选了程作为督军,领精兵五千,驻于青川府。

    赵得富今日,是来看文帅笑话的。因为经过两个多月的打探,确认文帅已经把曲问兰和桃儿送走了。毕竟这么乱的时节,他身边那个哑巴保镖,却一直没有出现过,而且文帅又与俅燕回整日介出双入对!

    文帅看着赵得富,琢磨这老小子今天怎么来了?难道家里有人染了疫疾,不得不来求他?是要低三下四了吧?竟然连个随从都没带。

    赵得富笑眯眯地走到近前,拱手道:“这位应当就是京里来的程将军吧。”

    “啊。是我,你是什么人?”程作看文帅脸色,知道文帅不喜欢这老小子,所以言语上便也没有客气。

    赵得富一笑,说道:“在下赵得富,是在下向长平王推荐了程将军。”

    文帅和程作同时一愣,文帅心思电转,眯着眼睛问道:“你给长平王写了信,让他派人盯着我?”

    赵得富一笑,说道:“文大人此言差矣。长平王爱才心切,指派程将军来保护大人,怎么能说是盯着呢?只是文大人是不是该想想办法,将夫人接回来呀?”

    文帅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文帅缓缓转了个身,发现此时周围竟然没有人,文帅再转向赵得富时,阳光下寒光一闪!

    程作万没想到文帅如此狠辣!说杀就杀了。看着赵得富倒在地上直抽抽,程作连忙上前将他长衫撕开,然后手脚麻利地勒住刀口,暂时止住血迸,然后抓把土往脸上一扬,抽刀割断发髻,扯着头发将尸体拖向那个死人坑。

    到了坑边直接丢了进去,然后高声喊道:“来人!投柴点火,将这个病死的人烧掉!”

    程作歪打正着,撞对了处置死人的流程,所以他这一嗓子虽然声高,却无人在意。只有他的亲兵不明所以,但还是依令而行,在文帅的指点下扛了柴投入坑中,一把火烧了起来。

    程作又搂住文帅的脖子:“兄弟,行!够狠够辣!哥哥在青川的花费,你包了。”

    “呸!”文帅直接啐他脸上:“我凭什么包,有本事你去告我,看是在府衙能告下我,还是在长平王面前能告下我。”

    程作推开他,抹了把脸,说道:“你他娘的是个守财奴啊!”

    文帅白了他一眼:“废话!老子的银子都给我娘子带走了,留下的只够我和燕回的开销,哪有闲钱给你花?”

    程作皱着眉头看了文帅半晌,一挑大拇哥:“真汉子,好丈夫!服了,心服口服。”

    文帅摆手:“行了别扯淡了,我去给你说宅子去,你去买丫头吧。宅子一说就成,估计还得给你供下人。哎,我可告诉你,你只用你买的丫头,可别把人家的丫头也糟蹋了!”

    程作嘿嘿笑:“兄弟放心,哥哥绝不给你丢人现眼。”

    宅子当晚就上了人,程作心急火燎地住了进去。而文帅却在考虑着要如何对宋大人解释,其实也不用解释什么,早有言在先,如能脱身,便护他离开,若脱不了身,便听天由命。

    驻军首领成了文主薄邻居这条消息,不胫而走。一夜之间传遍了青川府。感到诧异的不仅仅是百姓,还有宋大人和余大人。

    文帅一次又一次地刷上限,使得宋大人都已经麻木了,然而余大人却刚刚开始适应。

    赵得富的家奴找了一夜,打听到赵得富曾经去过疫区,所以联想到了文帅。然而即便没有程将军这条传闻,也不敢去找文帅要人。毕竟没有证据。怪只怪赵得富为了看文帅笑话,又怕把事情闹得太大,所以没带着随从。于是赵家只能报了官,也听天由命了。

    第二日起身,文帅洗漱后去接俅燕回,看到她脸上的胎记几乎尽消,只留下隐约像打了层粉似的微薄痕迹。

    文帅愕然看着她,也忘了礼数,也忘了身份。直看得俅燕回满面羞红,轻声唤道:“文相公。”

    文帅一惊回过神来,连忙转了目光,尴尬地问道:“你……脸上的胎记怎么没有了。”

    其实文帅是明知故问,他刚才震惊的也是焕颜丹的神效,更震惊于玉宵门的神术!

    俅燕回低着头答道:“家父留给燕回一枚焕颜丹,燕回本不想吃,以为家父有感,便会回来。但昨日因胎记招惹了程将军,还令文相公做难,所以昨夜燕回便把焕颜丹吃了。”

    文帅诚心诚意地赞道:“如玉佳人,更添颜色!鬼斧神工,艺绝人间!医道如此,天下焉不太平!”

    俅燕回脸红心跳,若他只赞医术便也罢了,偏这头一句说的是她,当下不知如何应对,只扭捏着垂目不语。

    文帅说完也觉得不妥,忙拱手道:“小生一时心生所感,失礼之处,姑娘勿罪。”

    俅燕回抿唇一笑,轻声道:“无妨,去疫区吧。”

    俅燕回每日行走于疫区与家宅之间,自是人人识得,然而今天,轰动了全府。传闻有二,一是说医仙弟子配了仙药,治了自己脸上的胎记。二说医仙弟子脸上那不是胎记,而是守宫砂,从了文主薄后,守宫砂便消褪了。

    但相信前者的人占绝大多数,毕竟没人会点那么大一片守宫砂,于是医圣这个称号,从这一天起,落到了俅燕回的头上。

    俅燕回骑在马上,挨近文帅,说道:“文相公,燕回有话想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文帅一笑:“锦杏病重,粗帐陋地,于她娇弱的身子不相宜。能否接回宅中暂住,待痊愈后再行安顿。”

    俅燕回愕然看着文帅,他竟能把她的心思说得一字不差。这人……真是成仙成魔了。

    文帅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很惊讶吗?你们女人,向来是心软的,何况你又是医者。昨日我见你亲手给她喂药,眼中悲悯之色溢于言表,便想到你迟早要同我说了。”

    俅燕回垂目一笑,说道:“那你允是不允?”

    文帅说道:“家中已无闲室,若接她去住,便要委屈姑娘你住到我的偏房之中,你允是不允?”

    俅燕回一怔,瞬间羞红了脸,知道他借机要挟,于是别过脸去装做恼了,不与他说话。

    文帅扭头看她,笑道:“姑娘恼了?小生说的是实情。你允是不允呀?”

    俅燕回算是知道他如何能独占花魁了,这人,到该不顾脸面的时候,真的是丝毫不顾忌脸面。

    “不允。”俅燕回作势嗔道。

    “哦。”文帅微一点头:“那便不能接她回宅,总不能让她住到我的偏房里。”

    俅燕回含嗔带笑,半晌才说道:“凝蕊的闺房可住啊。”

    文帅哈哈一笑:“姑娘也说那是凝蕊的闺房,如何能让别人住得?”

    俅燕回哭笑不得,拿他也是没有办法。知道他铁了心是要自己搬去他院中,只能说道:“那便依了相公吧。”

    锦杏听闻要接她回宅去住,心中立时有了盼头儿,然而到了宅中才知,原来她住的是俅燕回的卧房,而俅燕回却搬去了文帅的院子,与文帅一门而入,两帘相通。

    锦杏哭诉自己命苦,红儿不知如何劝慰,只能陪在一旁落泪。先是曲问兰,青川花魁倒也罢了,如今又是一个山野女子,虽然医术骄人,但论及相貌,即便没了脸上的胎记,又如何与她锦杏比得?

    可是,郎心似铁,却又奈何……

    内宅的丫鬟倒不关心这些,又住进来一位姑娘,这个家对她们来说,反倒又像是家了,不管大人怎么折腾,她们做下人的,有事做才是好事,不然白领着银子,怕早晚哪天就被撵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