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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偷营

    端木凝蕊想难为一下灵姬,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听令行事?或许他们就听我招呼呢。又或派个人回来问乐自知,那你不是白白枉杀了一条人命吗?”

    灵姬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你呀,还想着给我出难题。我让暗营卫跟了二十里才下手,为什么?就是怕逡族派人回来。你的令早到了,他们就算听你的令,也得派人知会乐自知一声。乐自知派出信使,就表明前方没人回来。你算算,统共五十里路,就算是两头碰,二十里也足够了。可你刚也听了,杀于城外二十里处,就说明逡族根本没有派人回来,自然也就没拿你的令当回事儿。”

    端木凝蕊一抿嘴,双手一拍道:“饿了,传饭。”

    乐自知眼看着天黑了下来,派去传信的人还没有回来,乐自知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又等了半个时辰,乐自知坐不住了,连忙让下人去叫乐伯鸣。乐伯鸣是乐平秋的堂弟,小乐平秋三岁。

    乐自知又写了一封信,交给乐伯鸣,叮嘱道:“快去快回,我等你回信。”

    “知道了。大爷爷放心。”乐伯鸣还挺高兴,因为天生资质差,武功一直练不好,所以攻城打仗都没他的份,族里的女孩子也都不喜欢他。这回能让他送信,乐伯鸣觉得这也是一份功劳。

    乐伯鸣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回来了,哭丧着一张脸说道:“大爷爷,卢将军不让出城,说大爷爷已经差人送过信了,现下天色已晚,不能开城门了。”

    乐自知轰然起身,脸色骤变。他心里那一丝宛如迷雾的疑惑,突然间明晰起来。回想灵姬那妖媚的笑容下,隐着深藏不露的阴冷,乐自知感觉到大事不好!

    岳王军兵临城下,城外断不会有匪盗,那他派去送信的人到哪儿去了?总不会被乐平秋留下了吧?唯一的解释,就是被城里的人杀了!城里的人谁会杀他乐家人?连小郡主都不敢吧?那就只能是灵姬了。这个该死的狐媚子!

    乐自知的脸色一会儿三变,乐伯鸣不明所以,只在旁边垂手站着,用眼角扫着乐自知的动静。乐自知踱了两步,猛然顿住脚,冷笑一声道:“我倒要看看,谁敢贻误军情!随我来!”

    乐自知带着乐伯鸣,怒冲冲来到西城门,大声嚷道:“紧急军务,开城门!”

    卢越就等他来呐!从望楼上探出身来问道:“哪里的紧急军务?本将为何没有接到谕令?”

    乐自知冷冷答道:“此事你当知晓,我派人送信,至今未回,自然要再派人去。”

    卢越说道:“天色已晚,不能开城门,除非有城主手谕。”

    “卢越!”乐自知抬手指着望楼:“信送不到,贻误了战机,你吃罪得起吗?”

    “谁说信送不到!”卢越也不客气:“城主的信早已送到,信使回来已有半日了!让你再差人送信,无非是稳妥起见。听你这意思,城主的手谕,还没有你的文书管用?你想造反吗?来呀!”

    “在!”震天响的一片应喝,城墙上闪出几十支火把,照得城门左近亮如白昼。上百名弓箭手张着硬弓,箭头对准了乐自知与乐伯鸣。

    乐自知忘了,忘了这吴州是文王的吴州,驻军是文王的驻军。他不该一直把端木凝蕊只当成嫡宗小郡主。这两千驻军,是只认端木凝蕊,不认他乐自知的。

    乐自知转了语气,半商量半哀求地说道:“将军,我的人去了多时了,我放心不下,你抬抬手,将城门开道缝,让我的人出去就好。”

    卢越朗声说道:“天色昏暗,视物不清,无城主令,本将不敢擅自开城门。况且,一人安危如何能与一城安危相提并论?天明再来吧!”

    乐自知心里的疑惑变成了恐惧,他担心灵姬是想毁了他乐家。八百精壮,是乐家的根苗,如果他的信送不到,乐家人定然不依城主之令行事,而且因这一场大雨,水粮都已不足,那今夜……便到了不得不动手之时!

    虽然最初的谋划也是背袭,但背袭要有正面军队交战才行。今晚看卢越这个意思,即便岳王营中火起,吴州也不会出一兵一卒。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乐自知又领着乐伯鸣到了端木凝蕊府门外,一眼看到羽琴站在门口,乐自知心中苦笑,什么时候侍卫长跑出来做门值了?这是哪个衙门的规矩?这分明就是等他来呀!

    还未等乐自知开口,羽琴先说道:“族长可算来了,等得我好苦,是来回信的吧?城主也还没睡呢。”

    乐自知被问得一愣,难道小郡主不知道?难道他的人不是灵姬杀了?乐自知拱手道:“有劳侍卫长回禀王后,臣下派去的人,至今没有回信。”

    羽琴故做惊讶,大声说道:“什么!怎会如此呀?那族长为何不再差人去?”

    乐自知是哑巴吃黄连,羽琴什么时候对他如此和气了?但眼下的事,也只能委屈求全,拱着手答道:“不瞒侍卫长,臣下本是想再派人去的,但天色已晚,卢将军说没有王后手谕,不敢擅自开城门。”

    羽琴跺脚道:“这个卢越,真是愚得坏事。族长稍候,我这就回禀城主。”

    羽琴返身进了门,一溜烟儿跑了。乐自知沉着脸站在门外,脸色铁青。乐伯鸣悄声问道:“大爷爷,王后能给手谕吗?”

    乐自知猛然扭头瞪了他一眼,吓得乐伯鸣退了一步,垂下了头。乐自知心中苦笑,这场戏排得好啊!先杀了信使,然后让卢越严守城门,等他来求时,再给张手谕。这可真是‘恩威并施’呐!

    半盏茶的工夫,羽琴跑了回来,手里拿着驾帖,递向乐自知道:“城主手谕,族长快送人出城吧!”

    “谢王后。”乐自知双手接过,带着乐伯鸣返身便走。

    羽琴望着乐自知远去的背影,嘴边挑起一抹冷笑。

    岳王披甲带剑,在中军大帐中闭着眼睛养神。之所以没有直攻城下,是因为张子文进言,说吴州必有埋伏!不是偷粮,便是背袭。这一场大雨,打乱了大家原本的部属,埋伏之人必定水粮不足。只要再拖延一两日,埋伏之人必会偷营!

    所以,雨停后岳王只推进了三十里,派出四路探马,各方查探。而白天命人睡觉,到了黄昏之后,营中虽然安静,但帐中却都是刀枪在手,甲胄在身!

    乐平秋潜入了岳王军营,发觉营中格外的安静。所有的营帐都暗着,只有帐外每隔一段距离,点着一个火盆。巡营的人也不多,而且显得懒散。

    乐平秋按住乐同悦的手腕,悄声说道:“堂叔,这不对劲儿。岳王举兵来战,怎会如此松懈?只怕内有埋伏。”

    乐同悦也觉得不对劲儿,正沉思,乐之敏悄声说道:“下了两天大雨,又是粮草不济。岳王军本就是乌合之众,形容懒散有什么可奇怪的?再说,进都进来了,人都散开了,想退也没得退了,干吧。”

    乐平秋咬咬牙,八百人化整为零,从各个地方潜入军营。现在要想退,除非发信炮,否则连人在什么位置都找不到。也只能干了!

    一队巡营的走过,不等乐平秋说话,乐之敏便摸了上去,搂住走在末尾的一名兵士,手中匕首直扎心窝。

    乐之敏向乐平秋挑挑眉毛,刚展开一个笑意,突然间两边营帐冲出人来,瞬间火把亮起,锣声紧促,耳听一浪接一浪的喊声相继响起:“有人偷营喽……”

    乐之敏大惊,眼见四面巨盾向他围来,立时拔地而起!然而,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乐之敏只挥开了眼前的箭,却被身后射来的箭扎了个通透,摔在地下时,嘴里冒着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乐平秋……

    那是悔恨吗?那是怨愤吗?那是不甘吗?已没有闲暇再去分辨。长枪巨盾大朴刀,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乐同悦挡在了乐平秋身前,一边奋力地拼杀,一边狂吼道:“平秋快走!”

    “我不走!”乐平秋砍翻了一名长枪兵,却被一名巨盾兵撞倒在地。一名朴刀手挥刀砍下!

    乐同悦挥刀横扫,将那名朴刀手齐腰斩断,大朴刀险险擦着乐平秋的肩头落在了地下。不远处,乐多闻身中三枪,被叉得双脚离地,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一边艰难地喊道:“快走……快走啊……”

    乐同悦圆舞一周,逼开军兵,近前揪起乐平秋,向人群外投去。刚放了手,一支冷箭射来,正中右胛,透肩而出。乐平秋身在空中,看到军兵潮水一样将乐同悦淹没……

    乐伯鸣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走着,乐自知虽然说了军情紧急,但乐伯鸣以为是乐自知用来诈卢越的话,所以也没放在心上。直到看见岳王连营中火光耀日,才着了大急!

    但此时着急,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猛然见前方有人向他跑来,乐伯鸣吓得拨转马头,没命地向吴州逃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