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纵深
位于平原的人族领域。通往先锋城的右方道路有着一处沼泽洼地。洼地两旁的山丘和稀稀拉拉的密林是保护城池最有力的屏障。 人族第二军团，以远程兵种为主。而如今数目稀少的机械化部队也是归辖于此。人数也是仅次于第一军团的15万人，仅仅是骑射兵便有5万左右。 而这种地形对第二军而言。简直是天堂。 敌人的目的是以闪电战的形势迅速攻占先锋城，为此除了圣教那些不知疲倦的尸鬼外。其余投入的兵力不仅大部分都为骑兵。而且辎重也完全跟不上行军步伐。 “敌人过于行险的战略，是为什么...”墨岚埋伏在丛林的高坡上，叹了口气。 “敌人的侦察兵来了。”在她身后，男人穿着与其身形十分相称的轻甲，轻声道。 尉迟洲——从墨岚上任一直跟随至今的副官。两人的私人关系似乎也非同一般。 “E战略继续实行。放掉先锋军。狙击主力军”墨岚拿着望远镜看着远处，随口说道。“叫兄弟们用好隐身药水，别给jiejie掉链子。” 尉迟洲犹豫了一下，道：“据探子报似乎城主肖罗恩就在先锋军里.......” 墨岚回头不可思议地看了尉迟洲一眼，随后又开始看向远处，她淡淡道：“赶紧用无线电告诉空军和狙击手等等等等所有一干人，E战略优先实行在先锋军身上。代号S计划。必死计划。” 尉迟洲惊道“狙击先锋军我们很有可能会被后方的部队包饺子。” 墨岚不耐烦地道：“你个呆子。如果让罗帝过去。那被全歼的就不是我们一个狙击部队了。如果能吸引到他们来搜山找我们，反而更好。” 尉迟洲不敢耽搁，稍一行礼便猫着腰走了。 “害怕吗？”墨岚向身旁几个狙击兵问道。 无人应答。 她将望远镜放在了一旁。抚摸着身边那杆特质的狙击枪，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死的。” “毕竟培养你们的开销很大嘛。” “墨岚.....墨岚？” “zzzzzZZZZZZ..........” 墨岚揉了揉眼睛。不想昨日凌晨一觉竟是睡到了转日中午。 “来了？！！”她惊到。 “还没还没....”尉迟洲拍了拍她那小脸，道：“敌人先锋军似乎暂时不想行动。探子昨夜甚至还看到邪教督军被那红毛虎人一顿胖揍。” 墨岚迟疑道：“奇怪，按前几年罗恩的战略风格。他总是不愿意等大部队集合之后再行动的。难道计划暴露了？” 不可能。 难道....他是在等我们埋伏他们？ 不知为什么，墨岚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个想法。 尉迟洲建议道：“我们的迫击炮不久前都已经就位。我认为咱们应该趁敌人大军未到之前，配合空军在一小时内吃掉先锋军。” “确实.....不过..我们的任务是拖住敌人，.....”墨岚似乎有些犹豫。 “喂？什么？！”尉迟洲对着对讲机喊道：“敌人先锋军开始行军了？” 墨岚一下子站起，淡淡道：“这回不用想了，实行计划。” ‘为什么？’ 墨岚向着最近的狙击点走去。 （就算错过最佳的突袭机会。也不应该挑这最差的时机。） ‘这不该是统一亚人的城主罗恩，该犯的错误。’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浩浩荡荡的骑兵部队仅用半个小时便到了山丘密林的边缘，而中间只有一条大道可走。明眼人一眼便知，这是绝佳的伏击地点。 “连侦察兵都没有，他在做什么？”墨岚随手打开了无线耳机。 只听里面尉迟洲的声音道：“还有一分钟，运输机就来了。” 嘈杂的飞机轰鸣声被坐在里面的魔法师牢牢箍在空中。 “雷芒德尔(lémender)零至二号机已就位。请下达空投指示。” “行动。敢死队们。”墨岚斜过头看向狙击镜。轻声道。 从飞机上跳下的数十名敢死队员，每人都扛着一火箭筒。而背后装备的，也仅仅只有一发备用导弹。 直至空降高度80米，他们依然不开降落伞——仅仅是为了火力的最大输出。 因为法师的消音作用，当骑兵大队看到空军的时候已然是晚了一步。 亚人强壮的体魄以及或多或少的魔法控制力，配上反曲弓。射程射中几百米开外的敌人并不困难。 然而时机，稍纵即逝。 数十发火箭炮分好三批轰下。箭矢无法射穿炮弹特殊加固的外壳。唯一能防御的，便是亚人术士的魔法屏障。 轰隆隆地巨响响彻云霄 炮弹在魔法屏障上冲出了无数股炽热的波浪,滚滚浓烟如同沙尘暴一般,腾空而起。伴随着猩红色的火焰妖艳地绽放着。 “Y-524,X-423、X-336”墨岚‘咔嚓’一声拉开了保险“547只猎物。迫击炮？” “迫击炮就位。” 短暂又迅速的交流过后。说时迟那时快。刚刚支援就位的步兵迫击炮，从左右两侧疯狂地向魔法屏障的两个点上输出。 魔法屏障转眼间出现了一小片裂纹。 “一队！”墨岚用极其冷静的声音道 离敌人最近也是数目最多的第一分队部分狙击兵及机枪兵。将所有火力倾泻在魔法屏障上。 屏障终于应声而裂！ 无数子弹飞向术士们。 然而早已准备就位的亚人刀剑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及力量。一瞬间将99%的子弹全部切断接下。 只死了三名术士。 “二队接上，一队向后撤退。” 第二纵队的精锐狙击兵在比较远的丘陵上。而装备更精良的他们也是配上了狙击用消声器。 在左右疯狂炮火轰炸下。狙击声几乎为零。 鲜血飞溅。爆头声夹杂着惨叫声。刀剑师们享受着一场死亡的盛宴。 部队中间那浑身鲜红毛发的虎人。丝毫不为所动，部队一直进行移动才是上上策。 前方 被法师隐藏的严严实实的少数绊马索和陷马坑，即便只是一瞬间，亦是给敌军造成了稍许的停滞。 “三队。”唯一没有从第一埋伏点撤下的墨岚道。 炮火轰炸殆尽。伞兵一大半因为开伞太晚便直接摔死，而剩下的亦是被箭雨射成筛子。 气喘吁吁的术士们累的几乎要从马上摔下来。 周围的人墙和刀剑师也几乎死光。更远处的刀剑师也无法赶到。 最后一波狙击，是在最远的各个制高点上射出，数目不多，却都是二军团精英中的精英。 悄无声息的，暗杀军团。 见到最后一个术士倒下。墨岚心道“我全军倾巢而出。为了消灭547个术士。用上了所有的狙击手。” “这里是迫击炮小队！迫击炮小队！敌军第二先锋队包抄过来了！” “怎么会....？抛弃迫击炮，你们快撤退。” 墨岚捂住话筒，怔怔道：“还是被关门打狗了么？” “先锋军狼骑大队已开始搜山行动，请指示。” 狼骑部队，靠着狼人和坐狼组成的歼灭大队。靠着敏锐的嗅觉和动态视力，几乎可以无视一切陷阱和远距离狙击。——然而狼人并没有成为术士的天赋。 “一纵队占据有利地形搭建简易据点战壕，副官你带着第二纵队牵制狼骑，尽可能的避免不必要的冲突。三纵队，我命令你们藏在最隐秘的地方保护自己，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露头。”墨岚冷静地分析着，而她一边转移一边狙击着敌人各个指挥的小头目。 “第四梯队。开始S计划的最后阶段。” 没有了炮火的支援以及绝大多数狙击的sao扰，亚人先锋军虽然人数被磨损了不少。但只要那个虎人还在，似乎士气就永远不会低落。 为了要避开侦察兵，即使是万能的人族法师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立固若金汤的路障防御。 第四梯队，是第二军团的主力混编部队。枪械不够生产。就用弓箭，弓箭射完就扔石子。——坚毅的性格是第二军团的唯一本钱。 由罗恩率领的亚人先锋军数目并不多，仅仅寥寥三千人但却勇猛异常。 勉强用各种陷阱阻挡争取来的宝贵时间。在敌人还未来的时候第一纵深阻碍部队终于建立而成。靠着人数上的优势，勉强阻击着罗恩大队。 虽然没有亚人术士的保护，但亚人的刀剑师岂非等闲？即便是面对正面以逸待劳的火力输出，枪兵们仍是难以靠远程射击杀死太多的骑兵。 ——罗恩一直没有真正出手。 而敌军的后方支援骑兵部队，也渐渐在赶了上来。 转眼已是傍晚。 “每清理我军一处纵深，只能花去他们三个小时的时间。”墨岚‘咔咔’地填着子弹，默默计算着按照双方增援速度以及黑夜带给他们的优劣势所弥补的时间差。 “突破整片密林大概在是明日中午。也是敌军步兵抵达的时候。”墨岚像灵狐一般在树林里穿梭着。“看来只能活16个小时左右了啊...” 是夜 搜山的狼骑情不自禁地发出‘呜呜’的嚎叫，那空灵的声音响彻丘陵，听的直让人牙关发麻。 山林间无数亚人火把‘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应和着似乎可以将整座山丘撕碎的枪炮声，倒也很是壮观。那阴风怒嚎，似乎要唤回死去的灵魂。 ——战争是无情的，它只会留下鲜血、落寞、和毁于一旦的家园、以及永远无法挽回的痛楚。 不知死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弥漫在第二军心中的恐惧感，如若是常人恐怕早已被逼疯。 就算是被刀斧劈作两半，就算死前用牙、用爪去磨损敌人的武器，他们也不会向后退却——哪怕一步。 经过残酷战争洗礼和丧失家园的痛苦，虽然如今人族士兵不服管教，单兵素质也略显不足。但他们亘古至今为种族抛头颅洒热血的气概却从来未曾变过。 “将士们。”久违的通用信号路，墨岚的声音充斥着每个士兵的耳朵。 “精灵已经同意支援。坚持到明天早晨，援军就来了。” 这足以让本来一蹶不振的部队重新斗志昂扬的话语。让整个夜间战场再次沸腾。 摘掉无线电，用随身的匕首将其贯穿——为了不让眼前那个人得到。 墨岚捂着肚子上巨大的伤口，倚在树上看着眼前那个虎人：“我以为我说不完这句话。” 那虎人——也就是传说中统一亚人的罗帝，肖罗恩,缓缓走上来道：“如果我想，你恐怕都看不到我就可以死了。” “咳......那真是....谢谢啊..”墨岚已经止不住地吐着血。 “你的狙击太碍眼。再让你打下去我以后就没什么可以用的队长了。”罗恩蹲在墨岚面前竟是微微一笑。 “猫科动物都喜欢死前折磨猎物么？......快给我个痛快。”墨岚怒道。 罗恩那如灯泡一般的猫眼忽然眯成一道缝。哈哈大笑起来。 “很抱歉，我不打算这么做。”他笑的几乎直不起腰来，道，“看来你流的血已经让你没法继续行动了。” 说罢，他径直站了起来，渐渐地消失在黑暗中。 失血过多导致眼睛已经渐渐看不清东西，思绪却是越发清晰。 必须尽快止血..... 墨岚用出最后的几分力气，将挂在腰上的急救包打开，一把抓过里面所有的瓶子。 她的手疯狂的颤抖着，如果有人看得到她现在的样子，立刻就能看出她已经一只脚踏入鬼门关。 挤出仅存的一丝丝魔力震开所有的瓶盖，也不管是什么东西、要多少量。 视线已经模糊地看不到东西，无奈之下只好一下将所有的药剂倒在伤口上。 药劲非常之冲，伤口一下子疼的让她休克过去。 她向着远处拼命地挪去，躺在鲜血上就算不被狼骑发现，也会被食腐生物杀死。 伤口并未伤极内脏，只是失血过多，这对于实力强劲的魔术师而言，甚至只要处理得当，小睡一觉，体内的血液也会回复十之六七。 然而墨岚并非实力强劲的魔法师，也没有做好十足的处理。更致命的是，战场上岂有让她睡觉的地方？ 眼前不知何时已看不见任何东西，甚至连知觉也渐渐地失去。连包扎伤口的力气都没有。 ‘就这么死去了罢......我好累....’ 她这么想着.... 残存的力气也已经被夜色吞噬——她再也爬不动一步.... “墨岚！！！——墨岚！！！——”不远处，竟然有个傻瓜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真是个傻瓜.....会死的.....’墨岚不知道她的微笑能否浮现在脸上，身体里不知从哪里涌现出了一点力气，她敲击着一旁的大树，一向冷静的她即使是在濒死的时刻也依然记得用来求救的敲击节奏..... 不知道敲了多久，或许很久、或许就那么一小会儿 她似乎看到了一个身影，非常非常熟悉的身影，飞奔过来抱起了她..... 啊......... ...........有你做我的副官... 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