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佳人，缠绵病榻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和盼儿这几日可以不去学堂，就在府里凝神静气的抄写佛经，当为姨娘祈福了。”江暮雪一口回绝了，可当看到江承嗣呆滞的包子脸，却也做出了让步。 江承嗣听了沉重的点了点头，转身坐在身后雕花木椅之上。只是双眸间的忧虑却丝毫没有敛去，隐约间越皱越紧，最后凝成小小的‘川’字。 对于江府这样大户人家而言，出痘可不是小事儿，关系到府中上上下下好几十口人的性命。意味着这几十口人都有可能感染这不治之症。 更有甚者，掌家人若是没有处理好，会在全城蔓延开来，可怕之处，丝毫不亚于瘟疫。 作为掌家人，江暮雪身上的担子可想而知。交待完弟妹该注意的事情，又召集府内众人，以三姨娘需要静养为名，勒令任何人不得靠近红枫院，对于出痘一事，却是三缄其口。 看着江暮雪一副严谨的样子，我才深深感受到疾病对人人类来说是多么可怕，一个小小的出痘，就足够让宠辱不惊的江暮雪满脸愁容。 一众奴仆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对于江暮雪的说辞有得露出不解，有得眼含好奇，都是满头雾水。 但奴性使然，到是没有一个人开头询问，整个大厅内唯有她清灵空脆的声声叮咛。 好长时间，江暮雪才嘱咐好一应事宜。对着下首唯唯诺诺毫无神采的众人，无奈的挥手，示意他们各自散去。 听着窸窸窣窣离去的脚步声，江暮雪终于垂首疲惫的靠在椅背上，双手狠狠的揉了揉眉头。 又特地重复交待了江伯这几日红枫院换下的衣物被子统统要烧掉，全部换以新的。并暗自查访到底是谁把这种病带进来的。 “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一直默不作声的盼儿突然开口。 “说吧都是自家人。”江暮雪道。 “咱们江家虽非皇亲国戚，可也毕竟是将门后裔，而久居庭院的三姨娘更不可能会无故出痘，所以弟弟以为一定是有人暗中作梗。”盼儿斟酌着道。 “谁会闲的无聊去害她呀？我看啊……就是老天惩罚她，不就是生了个儿子嘛，有……”二姨娘用兰花指捏着手帕做作的擦拭了一下唇角，不屑的说。 未待说完，便被江暮雪一记冰寒的眸光吓得噤了声。却犹自外强中干的小声把话说完，“有什么了不起。” 而后，尴尬的甩了甩手帕，端起小几上的碗盏以掩饰尴尬。 江承肆愤懑的盯着二姨娘，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小小的拳头至于身侧，隐隐有些颤抖。 江暮雪见幼弟如此反应，满眼的心疼。 良久，才意味深长的回身望了一眼二姨娘，却未置一词。 原来妻妾之间并不是她们口中叫的jiejiemeimei的那么简单，如此针锋相对，便是碧鸢口中的所说的相安无事？我真是涨了见识。 江暮雪刚想开口安慰幼弟，却发现那孩子依旧一副痛苦失神的模样，略一沉吟，对着江暮蕊说:“明日二妹就领着娇儿和承嗣去普华寺，为三娘求个平安吧。” “嗯，大jiejie放心，家里出了这么大事。我虽帮不上什么，但定会照顾好承嗣的。”江暮蕊乖巧的应了。并轻轻抓起江承嗣的手来，合着握在手中。 “那好，你们快去快回，明日让江伯仔细挑两个懂功夫的车夫，沿途护送你们。”江暮雪对于江暮蕊反应很是欣慰，轻声说。 突然，侧首看着我略一迟疑，道:“要不……曦儿meimei也跟着去吧。有你在，我总是心安些。”知道暮雪jiejie的担忧，我轻轻点了点头。 眼见诸事安排的差不多了，江暮雪便让弟妹皆回房休息，明日还要起早进香。 等到他们各自回房后，她才说：“曦儿meimei和耀星陪我去看看三娘吧，不亲见到我终究是不安。” 不到半日功夫，她的声音已然沙哑，眉宇间也带着nongnong的疲惫。显然这次的事过于突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要不你休息会，我们去看看便可。”颛顼耀星看着疲累的江暮雪说。 江暮雪却摇了摇头，坚定的说:“三姨娘是侍妾，按理说远没有嫡女去探望的道理。可是，这么多年她不慕不争，暮雪自然敬她重她。且按理该是让承嗣去侍疾的，可这般凶险的病，我万万不能让他去涉险。所以，暮雪只能自己去，以求心安。你懂吗？” “好吧，我们陪你一起。”颛顼耀星道。 不管怎么坚强，她也只是个正当韶华的明妍少女，需要有人在旁陪伴，即便什么也不做，一个安慰的眼神，也好过独自一人故作坚强。 于是，我们三人去了三姨娘的红枫院。 算起来，我到府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还是第一次来到三姨娘的住处。 不似前厅的大气恢宏，这里的清幽雅致，倒有些古卷诗意。以物辨人，三姨娘既然把院落打造成这般，该是个书卷气的柔弱女子。 步入庭院，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早春时节的红花绿景，而是地上厚厚一层残枝落叶。 翠绿的颜色已是有些枯黄，横七竖八的散落在地上却没有人打扫，踩在上面吱吱直响。 就连空气中都散着股子霉味，好似很久没有人用心打理了。 我侧过头，看见江暮雪眉头紧锁，已是有丝怒气。扫了眼脏乱的院子，快步穿过过道，走进三姨娘的卧室。 推开房门，就见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跪坐在床边，不时拿沾了水的帕子给床上的人润着干裂的唇。 见我们进来，惊讶之余转过身就要请安，却被江暮雪摆手止住。 往床上望去，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正沉沉的睡着，粉黛未施，青丝铺散开来。她面色潮红，呼吸有些急促。再看她姣好的脸颊布满红疹，只能依稀从轮廓看出相貌偏于清秀，眉目祥和，看着就像是与世无争的恬淡性子。。 这个主室卧榻之上的女子，应该是三姨娘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