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人文学院大团圆（4）
李爱没进饭店，里面闹哄哄的，哪里是大学生聚餐，简直是把非诚勿扰办在了饭店。刚刚走来的路上，一群人就忙着换电话号码。但是好在没人要她的。 大一的时候，一次公共课后，各个系都有几个胆大的找她要电话。但是她一个没给，最后放话绝不会在同学里找男朋友，她不属兔，但也不吃窝边草。 正发着呆，一只手拍了她的肩膀。她回头看眼，心里冷笑。 是陈晓鸥。 “李爱，不嫌冷啊。” “等吴桐，怕她不知道哪个包间。” “你和吴桐真是姐妹情深。”很好，他就想谈这个事呢！ “你找我有事？” “聪明！”陈晓鸥叼根烟放嘴里，却不着急点火。“昨天我开会说的话我估计你没听到。” “什么。” 陈晓鸥故意靠近一点。“周扬有女朋友。” “啊……跟我有关系吗。”李爱也装傻。 “我看你好像故意撮和他们俩，你不怕你的闺蜜被人再次劈腿？” “我得说明一下，我没有刻意撮合，我只是想让他们看清楚自己的感情。”李爱顿了顿，接着说：“周扬有女朋友这件事我也知道，但是我更相信他会处理好。” “呵呵。”换陈晓鸥冷笑，慢慢吐出烟圈。“你那么聪明，估计也能看出来，我也喜欢吴桐，我就喜欢吴桐那种类型的，我之前的女友都是那种类型。要是你帮帮我，等吴桐做我女朋友的时候你就知道，我一定会对她好。你干嘛冒险去给周扬机会，那小子如果处理不好会伤了吴桐” 李爱面无表情，瞥了一眼，了解？就凭他之前的女朋友来看，他就不了解！ “你俩不合适。” “呵呵。”还是冷笑，他眯着眼睛长吸一口烟。“那就这样，我凭我本事追，您老别拆桥就成。” “随便。”李爱也冷笑。 看见李爱的身影，吴桐觉得如同看到救命稻草，只要不用和周扬尴尬的肩并肩走，她就不追究李爱让她打扫卫生的事，加快脚步把周扬甩在后面，一把抱住正在发呆的李爱。 “吓死我，终于扫完了？”李爱用眼角看她。 “是啊，托您的福，尴尬死了。”吴桐拽着李爱就朝里面走，快走快走，她是不想再看见周扬了。 “尴尬才证明有猫腻。” “你总有理，我说不过你。哪个包间啊我还真饿了。”她打算彻底放弃让李爱死心的事。 走进包间，两桌人基本快坐满，看见她们陆续进来，那群人表示很亢奋。 “来来来，快进来！”陈晓鸥推开椅子大步走过去，手里拿着几个纸团。 李爱刚刚在外面站的腿有些酸，踩着恨天高就近坐在空位上，还拍拍旁边的空位，让吴桐坐下。 “欸！不行啊！”陈晓鸥赶忙阻止。“要抽签的，里面有数字，单数坐这桌，双数那桌。”他把手里的纸团递过去。 “你们都抽了？”李爱没着急拿，抬眼问了周围的人。 “是！你们快抽！”好几个人一起喊着。 “那现在……”李爱回身看看对面的一个空座。“这三个纸团里，有一个双数，两个单数呗？” “对对对，你快抽吧。”娇娇坐这边已经等不及了。 “有劲没劲啊你们。”李爱一边抱怨一边拿起两个，随手分了吴桐一个。 周扬最后进屋，没得选择，陈晓鸥把最后一个扔给他。 吴桐先展开，是13，李爱跟着展开，纸上写着6。 不用想，周扬那里一定是单数。 “哈哈，大美女，还请您那边就坐。”陈晓鸥觉得老天帮他。当然，如果是周扬抽到那张6就更好了。不过，只要吴桐坐在这桌，就可以，他不信他堂堂学生会主席会被人拒绝。 “我靠！”李爱不情愿的慢慢起身，对面的外联部长赶紧把身边的空椅子拉开，等着她就坐。这就是她的能耐，总有人把她当姑奶奶待着。 “部长大人快过来坐，我都饿死啦！”娇娇冲着周扬喊，倒是身边的徐家俊一直很难受的表情瞄她。心想着自己怎么就跟在她后面也抽了单数，这手！得剁！ 周扬微笑着等吴桐坐好才拉开椅子坐下，身边的人儿显得很拘谨，没了李爱在身边的得瑟劲，直直的，乖乖的。 狼多rou少，可以形容此刻的餐桌。服务员下一道菜上来时，前一道菜肯定已经空了，真不知道下午宾馆里那么多零食都被谁吃了，也不知道那群整天嚷嚷减肥的姑娘们怎么忽然间全都想开了。但是每一道菜吴桐都尝到了味道，她身边的陈晓鸥即使自己不吃也一定会替她先加一块，为了显示他的干净，他还多备了一双筷子，所以基本上等他换回自己筷子的时候，只能沾点菜汤了。吴桐自然觉得不好意思，但是怎么都推脱不掉。 等大家肚子里都垫了点底的时候，同桌的高尚建议大家把酒喝起来，但是又觉得光喝酒没劲，所以诚实勇敢的游戏开启了2。0。规则还是陈晓鸥决定的，大家都拿出手机在屏幕上输入5以内的数字，人数最少的一个或者几个算输，要么一杯啤酒，要么回答问题。第一把吴桐一个人写了4。她自然选喝酒，让这群人问一些极其隐私的事情，门都没有。 但是酒刚刚要端起来，身边的陈晓鸥马上伸手抢过来。 “这杯我替她喝。” “我靠，才第一杯你就替！”高尚拉开衣服的拉链，整个人靠在椅子上，吊儿郎当的。 “我愿意。”陈晓鸥也耍无赖，他们两人关系好，常常这样互相抬杠。 “不行不行，你要是替，那就加倍！” “加倍就加倍！”身边的吴桐伸手打算抢回来，她哪好意思让别人帮忙。但陈晓鸥铁了心了，胳膊举高，吴桐怎么都够不着。满桌人的人又开始起哄，陈晓鸥算是高调的帮吴桐挡了第一回酒。 第二把虽然有个女孩儿和吴桐一样写了0，但是两个人的数量还是最少的。吴桐怕身边的陈晓鸥再擅自做主，学乖了，选择诚实。 “看在上一把我帮着挡酒，这把问题让我问，各位没意见吧？”陈晓鸥又开了口。一群人都笑着摇头，她们哪敢有意见，俗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很简单，加个QQ可以吗。”陈晓鸥满意极了，笑着对着吴桐。 吴桐抿嘴想了几秒，伸手要他手机，在添加栏输入了自己的QQ号。 “大树？这人是你？”陈晓鸥忙着添加好友，也不急着进行下一轮游戏了。 “嗯。” “你……”陈晓鸥打量着身边这个娇小的人儿。“干嘛叫大树呢？” “梧桐树呗，笨！”娇娇一口骂过来！ 陈晓鸥赶紧大笑，直呼原来如此。在娇娇的催促下又开始了游戏。 吴桐真的吓怕了，但她和小雨、娇娇都隔着好几个人，没法用眼睛沟通。左手边的陈晓鸥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鸡血，亢奋的不得了。思来想去，她在桌下点了一下周扬的腿。周扬慢慢抬眼看她。一副有何贵干的表情。 她暗示着往下看，周扬低头，下面的那只小手摆着3，着急的来回晃。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吴桐坚定地在手机里输入3。她相信周扬会帮她的。 等公布结果的时候，吴桐在心里开始骂娘了！怎么今天就这么背！一桌十多个人，就她俩写了3！ “我喝酒吧还是。”吴桐都不敢抬头看周扬了，本来人家应该不会输的，她今天真是走衰运，自己衰还不算，又带着无辜的人衰！ “放这，我替你喝。”陈晓鸥又一次抢走酒杯，准备英雄救美。 “主席！”吴桐只得高声叫住他。“求您了，让我喝吧，我快渴死了。”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娇弱的人，也不是享受被照顾的大酱女。最重要的事，她不想欠这个人情。 全桌哄堂大笑，高尚开始羞辱陈晓鸥，说他尽做人家姑娘不领情的事，笨死了！ 周扬也含着笑，给自己倒满一杯酒。 “诶诶诶！扬兄且慢！”陈晓鸥眼疾手快拦下了。 “宣传部长本来应该是最会宣传最爱讲话的人，但是周扬你总是一副神秘的样子，这一下午都这么默默无闻。这把就别喝酒了，选诚实吧。” 周扬垂着眼想了下，勉为其难的撇了下嘴。“问吧。” “那我可就要满足我的好奇心啦！”陈晓鸥搓起手。“其实也没什么，就很好奇扬兄的女朋友，我们都没见过，给我们说说呗，什么样的女孩儿能拿下咱们的部长大人。” 一众女孩儿纷纷趴在桌上点头。 吴桐偷偷斜了一眼周扬，他嘴上还是若无其事的笑，但眼里分明闪过一丝薄怒。 “K大大四学生。还有疑问吗？” “比你大一岁？”同桌一女孩儿没看出周扬的情绪，惊讶的问。 “嗯，好像是。” “大四又不忙，怎么不带过来！”高尚自己喝了好几瓶了，有点茫，嗓门也有点大。 “忙着复习考研。”周扬语气平淡的让人觉得有些冷，眼皮都不抬。 吴桐咬着嘴唇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通后，对着周扬小声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他还是没表情。 估计是生她气了。 隔桌也玩了游戏，李爱显然和吴桐一个命，被灌的有些人事不省。吴桐借着机会推了后面的KTV行程，她看向娇娇，娇娇会意的跑过来打算一起先回去。又看向小雨，小雨却好像没玩够，笑着说她会和政治系的女生们晚点回宿舍。 陈晓鸥本来又想做护花使者的，但是他是主席，是活动发起人，根本脱不开身。只能在门口帮忙叫了辆车，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白兔蹦跶蹦跶走掉。 “你不喜欢他吧。”李爱仰着头，半躺在出租车后座，很难受的样子，言语模糊的问吴桐。 “谁。” “陈晓鸥。” “嗯。”吴桐微笑，手不时抚摸李爱的头发，想帮她分担点痛苦。 “那就好。看来你长大了。”李爱一歪，整个人靠在吴桐肩上。 果然，喝醉的时候她也不忘了自己是个大家长！ “为什么？”前面的娇娇转过来，她不解。陈晓鸥看起来挺好的呀，个子蛮高，样貌不错，人又体贴，关键还是学生会主席！ “我不喜欢那种类型的。” “他是哪种类型？”娇娇的疑惑一个接一个。 “高调的类型，我不喜欢。”其实吴桐心里想的是猴子，陈晓鸥一整天没闲着，忙忙活活的，玩起游戏那个亢奋的样子，就像猴子。她也差不多看出来陈晓鸥对她的意思，但是没办法，两个人不是一路人，他比塔南还不合适。 “你看，我就跟他说了，他还不死心。还提醒我说周扬有女朋友！”李爱喝多了，伸出手指在空中来回晃，身体还不听话的往下滑。 “人家确实有女朋友！”吴桐不禁想起刚刚周扬的脸，心里又是一阵抱歉。 周扬跟着大队伍去了KTV，他没跟着大家一起点歌，一个人坐在昏暗的角落里，静静看着闪烁的手机。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着许琪，这已经是她拨的第四个电话了。 他闭眼想了好一会儿，起身出去，接通了电话。 “怎么才接。”他听出许琪那边的不悦。 “在聚餐，怎么了。”他迈着大步走进楼道。 “哦，你也聚餐啊。我今天也和同学在教授家里聚餐，教授韩国人，圣诞节过的很热闹。” “是吗。”昨天他们在电话里很不愉快，所以周扬淡淡的回应着。 “还生我气呢。”许琪感觉到了他的冷淡，故意笑着想缓和一下气氛。 “没有。” “那你还是不打算考公务员吗。”她小心的试探。 “对。” “哎……”许琪在那边叹气。“我真的不懂，你是中文专业，考公务员对你来说轻而易举，你干嘛非要自学考司法呢，你知不知道好多法学院的学生最后也通过不了的！” “你想今天再重新吵一遍是吗。”周扬放低了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显得更加严厉，像是威胁。 “好了好了我不谈了可以吧。” “没什么事我挂了，记得早点回宿舍，安全到了之后给我发个短信。”他也不想再和她谈未来工作走向的问题，不管他说多少遍当律师是他的梦想和金钱无关，她都不会懂。 “欸！”许琪慌忙叫住，生怕电话被挂断。 “有事？” “明天星期天，你能不能来我们学校这边帮我点忙。”许琪说的客气，好像犯了错误的语气。 “怎么。”周扬蹙眉，听出她的犹豫。 “今天来教授家吃饭，教授的女儿特别喜欢龙猫，想在墙上画一大幅龙猫做背景。但是老师不认识什么相关的画家。” “你让我去画？”许琪能听见周扬的喘气声，很重，很气愤。 “我想应该不难，我就推荐你并且答应了。”许琪越说声音越弱，她知道周扬一向不喜欢她这么做。 “我没空。” “求求你了，我都答应人家了。明年毕业论文我要选他当导师的。”许琪想撒娇，但是她又不敢，说的很急切，更像是央求。 “那是你的事。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不和我商量就把我分配给各种各样的人去修电脑或者画画，我有我自己的事，这是起码的尊重。” 许琪用手捂住电话，打开教授家的门，迎着寒风气的浑身发抖！ “我的事跟你没关是吗。” “你的毕业论文你自己好好完成就好，有必要用这种方式去讨好吗。” “这是我的做事风格！我不需要你教育我，你要是实在不帮就算了！”其实她很怕周扬会说这样的话，她知道那话里包含了他对她的轻视。 “随便你。”周扬觉得无奈。 “呵呵。”许琪冷笑，果然连吵架他都懒得吵。“周扬，现在是不是就那个吴桐能请得动你！” 周扬怔住，没说话。 “我说对了是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班周娟都跟我说了，你现在鬼迷心窍了你知道吗！” “许琪，你和我的事别带着其他人。”周扬握紧电话，愤怒溢于言表。 “看吧，这就维护她了。欸你说我是不是该找她看看她什么样。要是我照着人家学你是不是或许就能帮我这个忙了。”许琪冷嘲热讽，恨不得把最近的怒气都撒出来。 “我说了，不关别人的事。你和我之间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通的！” “既然说不通，那就别说了！” 电话被她挂了，电话这边周扬迟迟没动，咬着腮直直站着。过了好一会儿，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号码。 周娟接到周扬电话的时候，正在吴桐宿舍说笑呢。她其实特别想参加聚会，但是没人邀请也不好自己主动去，所以早早就和刘佳守在宿舍。现在正听娇娇生动形象的描述聚会的过程，已经讲到她向徐家俊表白的那段了。 一看来电显示是周扬，周娟嘴巴马上就合不上了，她望了一眼吴桐，受宠若惊的接起来，电话那边周扬用低低的声音讲着，就见周娟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连着说了几句没有，那边就挂断了。然后她再没心思听故事，一个人眨着眼睛快要哭了的样子。 “喂，你还听不听。”娇娇看出异常，觉得扫兴。 “你们玩吧，我回宿舍了。”周娟又瞄了一眼吴桐，心里五味杂陈，快步走开了。她没想到周扬第一次主动给她打电话居然就是质问她，为了眼前那个整天只会傻笑的吴桐质问了她！ 宿舍里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吴桐也是一脸茫然看着周娟跑出去。她还没见过那么狼狈的周娟，不似以往的倔强和骄傲，看起来很脆弱。正想着，手里的电话来了短信，是周扬发来的：回去了？ 吴桐：嗯，早就回来了。 几秒之后，周扬：睡了吗。 吴桐：还没，刚帮李爱洗漱完。 周扬：正好，下楼，我在下面。 吴桐看着短信发呆了几秒，他在下面，要她下楼？ 是要秋后算总账了吗？因为她他被陈晓鸥追问女友的事？ 磨磨蹭蹭的披了一件大衣，磨磨蹭蹭的套上雪地靴，最后磨磨蹭蹭的下楼。刘佳追问她干嘛去，她哀怨的喊了一声：还债！ 周扬果然在楼下等她，但是看上去没有生气，还带着笑容，这就更诡异了，难不成是笑面虎？ “这个。”周扬递过去一瓶红茶。“是徐家俊买给李爱的，帮她醒酒。” “哦。”她狐疑的接过来，就这事？ “我有女朋友你知道是吗。” 看吧，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吴桐觉得后背脊梁骨开始冒冷气。 她重重点头。 “可是怎么办。”周扬像是看了一眼星空，又笑了。 她跟着抬头，疑惑的看。什么意思？ “我好像喜欢你。”说完就一直盯着她脸看。 什么！他不会又玩什么诚实勇敢输了吧！这周围是不是埋伏了别人在监督他啊！ 她朝左右偷偷瞄了一眼，没人。 “你找什么。”周扬也没明白她的反应。 “没……没什么。”知道不是恶作剧，她开始低着头，不敢看他了。 “你等等我好吗。”周扬盯着那个低头的脑袋瓜，她是想钻进地里吗。 “嗯？”越说越晕，什么跟什么啊！ “她考试之前，我不会和她谈感情的事，她毕竟准备了一年多，我不想影响她考试成绩，等她考完，我会和她好好谈，你能等我吗。” 她？他女朋友？ “这……”她吞吞吐吐，太突然了！不是该找她算账的吗！ “你被我吓着了。”周扬低声笑。 她咽着口水，被说中心事。 “陈晓鸥会再找你，别理他好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又那么低沉，简直是种蛊惑。 “我本来也不想理他。”终于说了一件她能大声说明立场的事！她扬着头很骄傲的样儿，瞧见他欣慰的笑容，又马上把脖子缩回去。 心想着，大树变大乌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