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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浮沉

    云南,洱海,一处风景如画的垂钓处。

    几个一身休闲装扮的老人在那边垂钓边闲聊,他们明显是享受自得其乐的闲暇时光多于钓鱼本身给他们带来的乐趣。几人岁数都在50开外,但精气神上佳,有一种大开大合的摄人气质,显然都是年轻时居上位者长期养成的底蕴。

    他们都将钓竿固定住,躺在遮阳伞下的由粗毛竹做成的躺椅上,懒洋洋的看着洱海波光浩淼的水面,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悠闲而宁静。

    “老王,听说你家那小崽子带了个洋媳妇回家,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一个脸上总是带着笑眯眯表情的老人笑着朝旁边一个略有些瘦的老人道。

    “哼!那个小王八蛋他要是敢将那个洋女人娶回家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好好的中国女人不喜欢偏喜欢那些洋鬼子,真是家门不幸啊!”那个叫老王的瘦削老人愤恨道。想他王家一门俱是先烈之后,他父亲参加过抗日战争,抗美援朝战争,参加过西藏麦克马洪线的对印自卫反击战,他外公也是参加过抗美援朝,对越反击战的老军人,而他自己也是亲自参加了对印的自卫反击战,所以他王家几代人都是根正苗红的红色血统,由于这种近乎古板教条的家族教育使他尤其反感外国人,按他的思维不管是吃的粮食用的布匹当然还有传宗接代的女人都是中国的好。所以他对他儿子竟然想娶一个外国女人那是相当的厌恶和排斥的。

    其它几位老人听到老王的话都是善意的笑了起来。

    又有一位看起来颇严肃,身上透露出一种将门特有的果断杀伐气质的老人沉声道:“上个月我到昆明去看望一个老战友,在机场看见几个中国人像个孙子一样跟在一个外国人的后面,一脸的逢迎拍马奴才相,要是搁在头几年我非毙了那几个畜生,中国人的骨气傲气都被他们给败光了,真是世风日下。”

    那个一脸笑眯眯的老人也是唏嘘不已的感慨道:“确实啊!这些年虽然生活水平上去了,日子比我们那时候强的不是一点半点,可以说是云泥之别,但是现在这班年轻人素质是越来越差,当年我们在兵荒马乱,在死人堆里还随身带着毛,主席语录,带着资本论,而现在的年轻人看的是什么书,都是些风花雪月,情情爱爱的垃圾,再坚定的党性觉悟怕也受不了这种侵蚀啊!最近我看上面在搞什么学习型政党,我怕初衷是好的,但就怕那帮官老爷不是学习如何又红又专走理论和实践结合道路,而走进了歪路被那些糖衣炮弹给蒙蔽了心。”

    那个叫老王的老人有点气愤的道:“上次我那在上大学的外甥来看我对我抱怨说他们那学习的什么毛概和马哲枯燥的要死,还说教育部是不是脑残了什么年代了还学那一套老古董的东西,当时听到这话把我气得半死,连中午他们带来的窖藏了20多年的茅台我都没喝。”

    “哈哈”几人听到这都大笑了起来,就连那个一直手攥着一个明显有些年头的紫砂壶,很少说话的老人也是笑了起来,弧度很轻,但很有京剧那种积淀千年的厚重。

    老人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洱海,偶尔拿起手里的紫砂壶轻抿一口,茶是刚炒出来的春茶,是他专门去找一个老茶农买的自己家种,自己家炒的普洱茶,下嘴后那清冽的略有些甘甜的清香便弥漫了整个口腔,让老人深深的迷醉。

    老人不显得苍老,浑身透露出一股岁月沉淀的睿智和达观,如弈盘上的黑白两子,简单却充满玄妙。

    老人看着洱海时不时的陷入了追思中,眼睛里充满了种种奇妙难明的光芒,如玉龙雪山下那棵生存了几百年的普洱茶树。

    对于这个从来都是寡言少语的老人其他几位老人早就见怪不怪了,他们相识也算是有十几年了,彼此的性格也都是知根知底。他们只知道他姓曹,住在洱海边一幢二层竹楼里,而他们都是住在这边上的一个干休所里,平日他们没少到那个姓曹的老人家去喝酒,跟老人住在一块的除了一个岁数不比他们小的老仆外就只有一个小孙女了,想到那个小女孩这几个老人那是打心底的喜欢,乖巧,懂事,嘴巴很甜,看见他们就一个爷爷的叫的很亲热,所以几位老人经常买很多吃的送过去。

    几位老人坐在一块聊得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话,对他们来说权力、金钱现在都是一些过眼云烟的东西,人生一辈子什么都见过了,那些东西他们曾经也拥有过,现在退休了过去再大的野心,再不可一世的抱负都化成了眼前洱海的一汪淡泊心态,平静无波,宠辱不惊。就像他们钓鱼一样,钓上了立刻又扔到水里去,鱼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享受的是那份人生的风景和过程。

    转眼时间到了傍晚,天边的太阳将洱海照射的波光粼粼。几位老人也是站了起来把钓具等物品都收拾好,然后和曹姓老人告别后便离开了。

    曹姓老人依然躺在竹椅上,没有动身的打算,过了一会突然他轻轻的哼起了传唱遍整个八百里关中厚土的苍凉秦腔,那具有历史纵深感和悲凉感的调子在老人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下,竟然有了一种沙场秋点兵,壮士马革裹尸还的萧瑟和肃杀。

    唱了一会老人的声音渐渐的变小,直到消失。

    这时突然有一个伛偻着背,头发斑白,双眼浑浊的行将就木的老人无声无息的出现。他蹒跚着步子走到曹姓老人的边上,颤抖着手给老人盖上了一件有些年头的黑色大衣,仿佛有些吐词不清的说道:“老爷,天凉了,别冻着。”

    曹姓老人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身上的大衣,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和悔恨。

    那个伛偻老人悄悄的站在了曹姓老人的背后,佝偻着背,双手插在袖筒里,微闭着双眼,这一站便是30年。

    曹姓老人微眯着双眼,双手不断的摩擦着手里早已冰凉的紫砂壶,看着夕阳不断的慢慢沉入辽阔的洱海中。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这时突然一阵沙沙的脚踏树叶的声音传来,还有一阵清越温醇的嗓音慢慢飘落而来。

    “曹公好兴致,好雅意,对着这苍山洱海却也足以寄托八百里秦川大地的一腔哀思了。”

    站在曹姓老人后面的那个伛偻着背看起来行将就木的老人立刻睁开了眼睛,原本浑浊的眼神瞬间消失,一道凛冽如绝世长剑的傲人气势缓缓升腾,战意凛然。

    曹姓老人缓缓伸出手摆了摆,老人展露的气势立刻消失不见,再次变成了那个双眼浑浊的老人。

    曹姓老人古井不波的淡淡说道:“紫微,你不是在西藏墨脱寻找人生至义吗?怎么想到我这个小地方来了。”

    一个身穿长袍,负手于后,浑身一股斜睨天下气质的中年人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曹姓老人的边上。中年男人的眼睛就如一潭死水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他身上充满着一种飘逸若仙的气质,仿佛如仙人一般。

    中年男人嘴唇含笑的看着站在曹姓老人后面得老者,但是他眼睛深处的那抹忌惮和凝重却怎么也掩盖不了,淡淡道:“勾陈,你我二十年前一战不分胜负,不知二十年后你我又如何?”

    老人仿佛没有听到这一样,闭着眼睛不发一言。

    紫微看着这,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说什么,他们之间迟早有一战,没有人能够阻挡他踏上巅峰。

    他看着躺在竹椅上的老人,眼里是敬重甚至有点敬畏,哪怕他紫微被誉为华夏的守护神,名动世界。

    紫微看着老人默默道:“曹公身体,可好?”

    老人嘴角的弧度微微的动了一下,淡淡道:“都一把老骨头了,说不定哪天就进了棺材了。”

    紫微笑了笑没说什么。

    老人缓缓道:“怎么从西藏出来了?”

    紫微不在意的说道:“华夏进来了几个番外的垃圾,我怕国内的那班家伙对付不了,所以我去把他们留下来。堂堂的华夏岂能是他们随便能来的?”

    老人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突然他挣扎着直起身子,勾陈立刻上前扶住了老人。老人站直身子后对着紫微淡淡道:“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晚上陪我好好喝几杯。”

    紫微眼睛一亮,哈哈笑道:“三生有幸。”

    紫微看着前面曹姓老人略有些佝偻的背影,内心唏嘘不已,满脸的敬畏。

    曹公侯

    这是一个以一己之力让华夏垂拱而治了三十年的老人。

    他代表着华夏一个无人能够企及的高度,那是真正的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