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来生意了
夜风拂过，满池的荷花枝叶随之轻轻摇摆，荷花池边杨柳树下隐隐可见立着一个衣衫华贵的男子。 清辉月色下，那人倚树饮酒一派醉意，浑身散发着孤冷清绝的疏离感。 贺十一揉了揉眼睛，有些迷茫，他是谁？ 恍惚不过一瞬，她才发觉这似乎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在自己梦中梦见个这般忧郁的美男子，实在叫人有些好奇与欣喜，虽然没看清具体长什么样，但她就是这么认为。 贺十一摸了摸下巴，思忖着这梦是她自个儿的，应当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拂了拂衣袖她上前就要搭讪一把美男子。 待到近前，那人仍侧背对着她独自喝酒，贺十一本欲伸手拍上他的肩膀，看看他长何样，末了却又稍稍有些犹豫，这样贸贸然会不会不太好？ 啊呸！这是梦有什么不敢不好的！贺十一拍自己大腿一把，摩拳擦掌的果断伸出了魔爪。 长袖微抖，指尖刚刚碰到那人肩膀，正酝酿着什么样的搭讪开场白，一壶酒就递到了她的眼跟前。 贺十一呆了，呆呆的看着那握住酒壶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以及食指上那漂亮的白玉扳指。 那男子慢慢转过身子，微微转头看过来的侧脸弧度是那么完美无暇。 终于要看到他的长相了？ 贺十一屏住呼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这场回头的关键时刻。 梦中一切攸的消失不见，她醒了。 贺十一愤然的睁开眼眸，看向房门处吼道：“谁啊？！一大清早的敲什么敲！” 那门外的人似乎是愣了一愣，随后才道：“十一啊，一早上吃火药了？还是……打搅你的美梦了？” 那声音提到美梦二字时音量刻意提高，懒懒散散中透着几分笑意，几分调侃，听到这声音，贺十一心中的火气立马压了下去。 因为这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师父贺景萧。 贺景萧虽只大她四五岁，却担了个师父的名头，最爱使唤她，总是一张慵慵懒懒淡然无畏的表情，这张面皮伪装下是个爱计较爱暴躁的家伙，所以惹怒了他老人家的后果会很严重。 重要的是她的命是贺景萧救的。 据师父所说，一年前他接了个生意刚好经过王都沐锦城外的沥水江畔，就发现了个浑身湿透的女子昏迷在此，显然是被江水冲上岸的，眉尾处还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见她并没死，他老人家善心大发就救了她。 因为醒来后家住何处叫什么名字之类的什么也不记得了，于是她的名字也是师父取的，当初贺十一还好奇为什么叫十一这个名字，贺景萧这货怎么回答的？ 他说：“那天正好六月十一，为师最讨厌取名字了，便就叫你十一了。” 对于这么随便的取名方式贺十一也是无力吐槽，她还奇怪为什么不叫六月呢。 后来才知道贺景萧有一只十分厉害的追缉高手，秃鹰，就叫六月。 没错她师父的职业并不是神捕快，而是江湖上略有名气的赏金猎人，在青州城里挂了个牌子，快准狠。以表示找他办事绝对能令主顾放心。 介于贺十一了解她师父简单粗暴的个性，对这个招牌的名字也就没什么好吐槽的了。 贺景萧除了不做杀人的勾当，只要找他办的事情，无论大小给银子都办，银子花光的时候，替人寻小猫小狗的事情他也接。 这不，贺景萧这么早来敲门是又有一桩生意来了。 贺十一洗漱完毕又比着铜镜把左额前的头发往下拂了拂，确认遮住了眉骨处那道细长狰狞的伤疤，这才出了房间，去到对面那家客栈吃早饭。 以往都是她做饭，今日师父的心情似乎极好，免了她做早饭。 进到客栈，贺十一一眼在众多食客里发现她家师父，他正坐在临窗的桌子喝着酒，一身青袍潇洒不羁，血冥剑被覆在背后，从不离身，这把剑一旦出鞘，必要饮鲜血。 窗口照射进来的阳光撒在他半边身子上，显出一副十分悠哉闲适的模样。 贺十一走过去坐在对面，瞅了瞅她师父，拿了个包子就往嘴里送，边咀嚼边问道：“师父，这次又是什么买卖啊？东街王大爷的那只看门狗又跑了？” 贺景萧闻言抬起头来，骂了句，“没出息。”随即嘴角微勾，道：“今晨收到的飞鸽书信，去沐锦城花月楼与人碰头，至于是谁信上并未说明，不过特意有提到的是，事前订金一千两白银。” “什么？一千两！” 贺十一惊呼出声，包子屑口水横飞，天啦这么多银子！这一年来也没出现过这么大的主顾啊！还预付这么多订金。 他们最近可是穷死了，这银子来得是多么及时。 见笨蛋徒弟咋呼的模样，贺景萧连忙放下酒壶，探身过去捂住她的嘴巴，骂道：“找死吗十一？给我小点声！” “唔唔唔……”贺十一嘴被捂住说不出话，于是赶忙点点头，贺景萧瞪她一眼便松了手，又嫌恶的将手在她衣裳上擦了擦。 “赶紧吃了上路，为了银子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沐锦城。” 贺十一十分不满师父他擦在自己白色衣裳上的口水，虽然这个口水是她自个儿的。 哼了一声，道：“这里可是青州，就算是最好的马匹，也须得半月的路程，还有，师父你莫不是忘了除去今日这顿早饭钱，咱们身上剩不了几个铜板了，这数十天不吃不喝？” 贺景萧拿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抬袖拭去嘴角水渍，不以为意道：“这个好办，先卖了小白换些钱，顶几天，此行路途中再想法子。等赚了这笔钱以后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贺十一为小白那只骏马默哀了个，又在心中不住埋怨，这师父想的法子就不会是什么好法子！ 平常时有银子的时候师父那是山珍海味毫不含糊，尤其喝酒，更是如喝水一样寻常，喝的还是最好的梨花雕。 一旦将银子挥霍完了，就上一顿下一顿的没着落，看来跟着这倒霉师父以后必须得学会攒私房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