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香气
两人离开桌球室以后，乔安娜又去了附近的一家小作坊，买了用小木棍缠着糖浆的手工糖。 虽说才区区一块钱，但她执意要让林星洛给她付。 他也拗不过她，只能照做。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林星洛终于忍不住问她。 她一边拿着糖开心的吃着，一边在青石板小路上蹦蹦跳跳着。 与她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就是在这个街区长大的。”乔安娜直截了当的说出了答案。 这让林星洛有些意外。 以乔氏如今的身家，俨然屹立在南云市权力和财富金字塔顶端的那一小撮人的行列。 但没想到在十来年以前，竟然也会出身在这种拼命区？ 他一直以为乔安娜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 不懂得下层市民的疾苦。 可现在看来，他似乎猜错了。 “那你今天带我到这里来，是为了缅怀童年吗？”林星洛开玩笑的问道。 今天的乔安娜似乎也没那么招人烦。 看起爱非常的特别。 他对此倒也并不反感。 “答对了一半，我都好多年没回到这里来了，以前常去的地方，今天我们差不多都去过啦，不过还差最后一个。”乔安娜神秘兮兮道。 林星洛只能跟着她走。 “刚才你是故意让我和那帮人冲突吗？难道就不怕我被他们揍成猪头？”林星洛又问道。 他揣测着乔安娜此刻的想法。 但正所谓女人心海底针。 他的那套用在乔安娜身上，完全行不通的。 尝试再三无果后，也只能放弃。 他根本就无法用常理来衡量眼前这个女人。 “你可是堂堂的新科冠军，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混混怎么打得过你？”乔安娜很孩子气的舔了舔手工糖，这是很小孩子的吃法。 她回过头将糖递到林星洛的跟前，认真道：“要吃吗？” 林星洛愣了愣，白了她一眼道：“这是你吃过的，我才不吃。” “切，给你吃了就成间接性接吻了，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追我的人多了去了，我才不会便宜你。”乔安娜没好气道。 给他机会也不珍惜，真是个白痴。 真不知道小鱼喜欢他哪点。 “那我还真得放鞭炮庆祝一下。”林星洛回呛了她一句。 也亏得他心理素质过硬，要不然早就让她给气死了。 “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常常让人给欺负的，常常有坏小孩抢我的玩具，弄脏我的新衣服。”乔安娜轻声道，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你还有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哥呢？”林星洛有些讶异。 乔安娜这样强势的一个女孩子，居然还会被人欺负？ 而且她兄长乔木是南云市地下世界的魁首，有他在，谁敢欺负她？ “他整天都在外边打打杀杀的，哪里顾得上我，以前我每次被欺负的时候，都幻想有人能够站出来帮我，可惜一直都没有实现，直到半个小时以前。”乔安娜忽然狡黠道。 “半个小时前？”林星洛皱起眉头。 按照这个时间推算的话，也就是他们在桌球室的时候。 “我怎么忽然有种被人当枪使的感觉？”林星洛苦笑道。 搞了半天乔安娜故意招惹那帮人，是因为这个。 “嘿嘿，是不是很荣幸，是不是很想放鞭炮庆祝？”乔安娜双手反扣。 阳光罕见的投射下来，她额头有些香汗，她轻轻擦拭，又捋了捋发丝。 “我看你是修炼成精了吧你。”林星洛笑了笑道。 这是难得的他与乔安娜相处感到轻松的时刻。 这种变化的感觉，究竟是来源于她。 还是来源于他自己呢？ 他有些费解。 “可惜呀，就是没人能收，只能任由本狐仙逍遥自在。”乔安娜得意的大笑。 她看了看前方，加快速度，一阵小跑。 林星洛尾随过去，空气里忽然传来一阵香味。 虽说她的身上也很香，但不是她身上的味道。 而是食物的味道，这让林星洛食指大动。 很快乔安娜在一个路边摊停下，她收敛起笑意，安静的站在这个摊位前。 林星洛也随之停下，守着摊位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她看起来少说也有八十岁了，脸上布满了褶皱，体型佝偻。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但非常的干净。 这是一个烤红薯摊子。 香味正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林星洛非常的震惊。 他震惊的不是烤红薯本身，而是这位老人。 她的眼眶空空洞洞，赫然是一位盲人！ “是娜娜吗？奶奶老早就听到你蹦蹦跳跳的声音了，奶奶眼睛看不见，娜娜，你快过来。”老人笑呵呵的，非常的慈祥。 按照乔安娜说的话，她以前好几年没有回来过这里了。 可这位目盲的老人，竟然凭借声音就能听出是她。 这实在令林星洛动容。 “奶奶，我是娜娜，我回来看您了，您最近还好吗？”乔安娜走过来，握着老人的双手。 她的眼眶中有泪光闪过。 但嘴角分明是噙着笑意的。 “好好好，过得很好，就是少了你这个丫头呀，奶奶总是牵肠挂肚的，不放心。”老人伸出颤巍巍的手，摸着乔安娜的脸颊。 她并没有避让，任由她枯槁的手抚摸她滑腻的脸蛋。 “有什么不放心的呀，娜娜都长成大人了。”乔安娜小声道。 “是是是，娜娜长成大姑娘了，漂亮的大姑娘了，虽然奶奶看不见，但奶奶知道，娜娜变成最漂亮的大姑娘啦。”老人高兴得合不拢嘴，笑呵呵道。 “哎呀，奶奶，你在取笑娜娜了。”她撒着娇道。 林星洛曾经听陈渔提起过，乔安娜家中就只有她和她兄长乔木两个人。 也就是说眼前这位目盲的老人并非是她的亲生奶奶。 但两个人相处得如此融洽，实在是一幅温情的画面。 “奶奶没有取笑你，娜娜，奶奶听声音，你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吧？好像还有一个小伙子，是什么人啊？”老人问道。 乔安娜对准林星洛使了个眼色。 林星洛在这种场合，如何能够躲避？ 他当即走过去，与乔安娜一起握住老人的手。 “老奶奶您好，我是林星洛，是安娜的朋友。”林星洛自我介绍道。 “好好好，真是个好孩子，哎呀，我光顾着说话了，快坐，快坐。”老人摸索着搬出小板凳，示意两个年轻人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