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灰烬
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名年纪约莫在十七八岁的清丽绝伦的少女，她长发如瀑，腰肢轻盈。 仿佛世间所有的美好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她赤着脚踩在一个古老的祭坛之上。 但她却是虚空踏着的，凌波微步，罗袜生尘想来也不过如此。 虽然年纪对不上，但林星洛知道那就是林真，哪怕进去之前她还只有五六岁的模样。 天知道在短短的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她究竟在里边经历了什么，竟然变成了十多岁时候的样子。 而且她的样子非常古怪，就像是被什么控制了心神一样，不断有黑色的火焰在她身旁游走。 “小真？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看起来如此的痛苦？这些是什么东西？是它们让你变成这样的吗？” 林星洛快步上前，他并没有被这样诡异的画面给吓住，诡异的黑火在这无边无际中的虚无里穿梭。 就像是流火，又像是流星一样，但毫无疑问这是黑暗世界的产物，来自于最地底最幽深的黑暗。 在他的耳畔有令人颤栗的古老梵音响起，那似乎是某个被封印的禁忌，恐惧打开他浑身的毛孔。 入侵着他全部的骨髓，并且往他的灵魂里钻，这种感觉足以在瞬间让普通的人崩溃，心智失常。 但他还是坚持下来了，因为他知道不能够在这里被击倒，他还需要过去将小真唤醒过来。 “痛苦？痛苦是什么？我是谁？我又要做什么？这个世界？要毁掉。” 林真嘴里说着呢喃不清的话，她整个人漂浮在空中，脚尖离地面尚还有大概二十公分的距离。 不断有黑色的虚无球体在她的身旁聚集，那仿佛是来自于地狱的火焰，足以将一些吞噬毁灭殆尽。 她的身后有一个巨大的轮廓，那个轮廓大到仿佛整片天地都装不下。 林星洛无法看清楚它的影子，但能够感受到它的存在，整个世界都在它的支配当中。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人间竟然存在这种东西，不，它根本就不是人间的存在，它是凌驾在世上的一切。 它是至高无上的主宰，它是无所不能的神明，它要驾临这个世上让愚蠢的人们匍匐在它的脚下。 它要打破世上一切因果的桎梏，它要摧毁人们心中的信仰，用那连火焰都可以吞噬掉的黑炎！ “小真，你在说什么？跟我回去吧，我们离开这个虚幻的世界，我带你回到真实。” 林星洛走过去准备将她带走，好不容易才重新看到她，他绝不甘心就这样再次经历一次失败。 哪怕他现在所处的是一片虚拟世界，哪怕即便醒过来他也同样在青春不老泉中。 哪怕青春不老泉在大椿的体内，哪怕大椿又在木境之中，哪怕木境不过是皇陵中的破碎空间。 一系列的哪怕，正所谓须弥芥子，想来也不过如此，这足以让人眼花缭乱，但林星洛却是非常清楚。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一定要做到的！一定要将一些阻拦他的东西都粉碎掉，把她带回去！ “吾将重临世间，汝臣服可得永生，否则赐汝一死。”林真的声音变得古怪，出现了重音。 也许这个重音只存在林星洛的幻想，但他清楚的知道这和门背后的这个东西有关。 研究员将林真送进来的目的，就是想让她作为容器承载这份力量，之前117号就是因为无法承载。 在强大的能量负荷下最终死去，这是最残酷的死法，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一样。 也许这里过了许多年，而外界才过区区几秒钟，几分钟，所以死在这里来说是漫长的。 漫长到**的毁灭不过是隔靴搔痒而已，灵魂的折磨才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放开小真，让我来做你的容器吧，放开她。”林星洛死死的盯着那巨大的轮廓，他无法看清它的样子。 或者说他无法看清楚它的样子，乃是因为它无处不在，所有的虚无都是它所化。 它是黑夜的王者，或者说它就是黑夜的本身，所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加在一起，也不过是它的九牛一毛。 它是早已失落在历史中的存在，所谓的水神火神给它提鞋都不配，它是支配着一切的存在。 难怪会有人处心积虑的想要得到它的力量，哪怕只有一点点，就足以雄霸一方，它是不可撼动的存在！ “汝？就凭汝的材质还不配成为吾的傀儡，既然汝不肯臣服，那就化为永恒的灰烬吧！” 林真抬起手指向他，一股黑色的火焰瞬间弥漫开来，将林星洛整个人包括，要把他吞噬！ 所谓的永恒究竟是什么？人死后又将进入怎样的世界？时间有着不可逆转性，一点一滴的流逝着。 可时间的尽头在哪里？它的终点又是什么？人的寿命耗尽后，无论时间怎样流逝都将陷入休眠吗？ 沧海桑田，甚至连这颗星球都不复存在，人的思维就停滞在死亡的那一刻，无论是炽热还是冰冷。 这是令人感到恐惧的存在，但谁都没办法讲述这种体验，因为能够讲述的人都已经死了。 而死者没办法说话，更无法带你经历那个世界，永恒的灰烬又是什么东西？ 成为灰烬已经是最凄惨的死法了，却还要永恒！ “不要太小瞧人了，就算是灰烬，那也是能够让这个世界感到畏惧的灰烬！”林星洛暴喊出一声大喝。 在黑色火焰的焚烧下，他渐渐化作灰烬，整个人瘫倒在地，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让人几近崩溃，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被痛苦所包围。 但他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除了一个嘿嘿的笑声。 他在讥讽世间的一切，嘲弄世间的一切，哪怕它是那等至高无上的存在，他也同样在嘲笑它。 不过是个可怜虫而已，掌握着力量又怎样，却也依然不过在世间苟延残喘。 无论如何它都无法超出这个范畴呀，不能超脱生死，不能超脱永恒。 如何能够达到他的夙愿？ 对他来说死亡从来就不是终结，唯有在虚无火焰的焚烧下，他倒在了死的终点。 却能够从火焰中重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