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外科术
离开书院半年有余，马浪尘几人又回到了书院。 万俟道洛、万俟受洛还有莫心染三人并没有跟着马浪尘上山，他们来洛阳城的主要事情就是营救萧宝夤，现在萧宝夤已经成功救出，他们再次回到陇西，那里还有他们需要去做的事情。这也是那天夜里，马浪尘跟他们一起商议了一整夜的结果。 跟着马浪尘四人上山的，除了甄鸾和珈婳两人，还有就是风潇潇和美人兮了。 上山只有，慕容容若和谢庭回了兰芝雅舍，王乐天带着甄鸾和珈婳两人回了残荷精舍，马浪尘则直接带着风潇潇和美人兮到八夫子那里去。 八夫子的茅庐还是如此，没有太大变化，不过此时八夫子坐在无忧椅，轻轻地晃着，手里拿着半卷书，悠然自得。 身旁放着一个小泥炉，泥炉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陶壶，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给八夫子问安！”马浪尘恭敬道。 “你小子跑出去大半年呐，这次收获如何？”八夫子问道。 “有进步，也有不足，这次回来，还要潜心学习www.shukeba.com。”马浪尘说道。 “满招损，谦受益，还知道自己的不足，看来没有迷失本心，孺子可教也。”八夫子夸奖道。 “得夫子夸奖，是此行最大的收获吧！嘿嘿……”马浪尘说道。 “哟，马屁功夫见长啊！”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阅万般人，说万种话！老夫子之教导也，从不敢忘。”马浪尘说道。 “找我有何事儿？”八夫子也不跟他再多说。 “请先生为我夫人诊病。”风潇潇上前道。 八夫子看了美人兮一眼，马浪尘搬来一张小桌和小椅来，美人兮坐在上边，八夫子为她诊脉。美人兮看到八夫子那双修长如玉的手。 八夫子微微皱了一下眉，很快便松开了她的手腕，只问了一句。 “十几年前，你可是在冰冷的水中泡过？” “先生神人，确实，有过。”美人兮听到八夫子的话，心中一阵痛苦。 正是十年前的冬天，她被自己的未婚夫出卖，她杀了他，躲在寒冰的河水里一个多时辰，最后方才逃脱的。 “具体原因我也不说了，说了你们也不懂，总之，相信我就行了。”八夫子说道。 “夫子说能治，那就肯定没有问题了。”马浪尘一点都不担心。 “先生？那……”风潇潇也不知道该什么好。 八夫子也不理他，端起泥炉上的那个小陶壶，到处一杯nongnong的，黑色的液体，一股子冲鼻的药味氤氲开来，马浪尘一闻就知道，这并不是什么药茶，而是麻沸散。 “夫子，您老平时喝这玩意儿？”马浪尘一副崇拜的表情，要是谁能将麻沸散当茶喝，那肯定不是人呐。 “去你的，这是给病人准备的。”八夫子对美人兮说，“喝了吧！” 美人兮毫不犹豫，吹了两下，一口饮尽，可见她对自己的病有多么的急切，还有就是她对八夫子的信任。 刚喝下去不久，美人兮就觉得昏昏沉沉，倒了下去，风潇潇赶紧扶住她，问道：“先生，这是，怎么了？” “自然是晕倒了，”八夫子瞪了他一眼，说，“放到屋里的那张台上。” 马浪尘是进过这个茅屋的，也对里边的情形一清二楚，也知道那张台是做什么的。 “不是吧，草药不行吗？”马浪尘问道。 “她这个时间太久了，纯粹的药物需要很长时间的调养，若如此，再加上药物，可以彻底治愈。”八夫子明白马浪尘问的是什么意思，也就给他解释了一下。 风潇潇不明白两人再说什么，但听话的意思，是用了一种特别的方法，而且效果又快又好。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你留下来。”八夫子让风潇潇出去，让马浪尘留下。 风潇潇听话的出去了，还关上了门，在外边把守着。 八夫子在一个铜盆里洗了手，那里边是一盆墨绿的液体，马浪尘也洗了手。 八夫子从旁边的一个玉瓶里拿出两双手套，透明的，极其薄的一层，戴在手上，连手指的敏感度都不会降低。 “这是什么？难不成是猪脬？”马浪尘问。 猪脬就是猪尿泡。 “是的，猪脬的内层，保存在特殊的药水里，戴在手上，可以防止手上的汗水或者其他脏的东西。”八夫子解释道，“你来做我的助手，你已经将我的一至九十九册书都看完了，现在是实践的时刻，我会让你看到整个过程。” “好！” “打开青囊！” 马浪尘将桌子上放着的那卷青囊卷打开，里边有三十六把各式各样各种形状的刀子，以及一些特别的工具，每一把刀，都很锋利。 每一把刀一个号，从一到三十六，顺序不变。 “将一号，六号，三十六号放入清泉水中，煮沸！”八夫子吩咐道。 一号是一把小小的宛如刻刀一般的长柄小刀，锋刃薄如蝉翼，非常锋利，看一眼刃口似乎有一种要割裂眼睛的感觉。六号是一根长长的细管，管口处则是平滑圆钝的。三十六号是一些针，有的似鱼钩一样，头是弯曲成钩状，有的则是弧状，有的就跟一般的针一样，不过每一根针都极其细，马浪尘捏了捏，这绝对是千锤百炼的百炼钢，而内部则是极其纯净的柔铁，经过特殊打造只有，用拉丝技术拉出来的钢针，因为这针外刚而内韧。 煮好之后，将这几个工具晾干。 趁此之时，八夫子让马浪尘将架子上，七号玉瓶和十三号玉瓶拿来。 马浪尘将七号玉瓶的瓶塞打开，这个瓶子也就两指来高，里边有一个极小的勺子，挖出来一种微微黄的粉末，粉末研磨的极其细密。马浪尘轻轻嗅了一下，不敢用力，因为微微用一丁点的力，就会把它吸到鼻孔里。 “这味道，好像是蒲黄粉？嗯，好像还有一点点的梅片。”马浪尘说道。 “狗鼻子还算灵巧，要不然也学不了这门术。”八夫子说道，“蒲黄粉有止血、止痛的功效，只是气味太过难闻，就用少许的梅粉来遮盖。不过，这两种东西必须用铜臼捣制至少两千此以上，然后在研磨百转，方能如此之细密。” 马浪尘暗叹，看来这里边的每一样东西，都是需要极大的耐心，细心和时间的。 马浪尘打开十三号玉瓶，里边是一卷卷缠绕在白色木心上的细线，白色如丝般细、滑、柔、韧。 “这个我知道，这应该是桑皮线。”马浪尘说道。 中国古代是有外科手术的，晋代克红就曾经用盐水清理伤口，用酒精擦拭，敷上蛇膏进行手术，而最后用的缝合线，就是桑皮线。葛洪曾经为病人做断肠清创缝合包扎术。隋唐时候的外科手术记录就更多了。那时候多有在断肠处涂以鸡血，保持元气不散，缝合之后，将老母鸡炖汤，喝鸡汤。而蒲黄粉止血、止痛拥有奇效。 桑皮线，是将老桑树的根皮，去掉表层黄皮，留取里边洁白柔软的细长纤维层，经过锤制加工得到里边细长的纤维，然后再用剥下的外皮，把细线包起来，从头到尾抹上七次，就能得到滑润光亮如丝一般的桑皮线。用的时候，可以取一根来，放在过口用蒸汽熏蒸一下，立即变得软绵如新。如果事态紧急，则可以哈上一口气，也能变软。 桑皮线韧性十足，不易断折，而且有清热解毒的药性，缝合之后，无需拆线，还能促进伤口的愈合。 “嗯，算你没有白白看我的医书。”八夫子还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当然，如果有条件的话，你可以用羊肠，制作羊肠线，缝合人体内部，效果也会很不错。” 八夫子又教了他羊肠线的一些制作方法。 “这些东西确实要花费不少功夫，”马浪尘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说：“这么多细心精巧的活儿，更适合小女孩儿来做呀，要不要给夫子找个小药童来帮您老做一做这打杂的活计？” “在这里你还装什么装，想干什么，直接说。”八夫子拆穿了马浪尘的“突然想到”。 “额，那个，我刚刚收了两个小徒弟，甄鸾是个数术天才，而小珈婳呢，我倒觉得可以跟八夫子学习一下，人小善学，而且聪明伶俐。”马浪尘当初手下她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心思。 战场之上，一个好的大夫营，能够救活多少人命？他自己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而且，他也不可能系统的来继承和学习八夫子的所有手段。 “等此时结束，让她来我悄悄。” “好！” 接着，八夫子用剪刀将美人兮小腹处的衣服剪开，仅仅一指来长，顿时露出了洁白光滑如玉的肌肤，马浪尘脸色一红。 “医者眼中只有病者和病患处，你个小屁孩儿，功力还不够，哈哈哈……”八夫子嘲笑了他一下。 马浪尘也微微一笑。 “刀来！” 一切准备就绪，八夫子开始了他的治疗过程。 马浪尘将一号刀递了过去。 八夫子拿着刀，在美人兮的小腹处划了一刀。 血，流出，不过由于伤口极小，用蒲黄粉很快就止了血。 接下来的过程，马浪尘可谓是叹为观止，虽然他在八夫子的医书里看到过八夫子的治疗笔记和医理，但读书和亲眼所见，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马浪尘跟随八夫子对人体进行过剖析，所以，他对人体还是非常了解的。 曾言：“女子风寒在zigong，绝孕十年无子。” 八夫子说明了，她的病症就在此处，由于多年寒症，导致了某处的堵塞，他要做的就是用那根长管，通其堵塞处。 完了之后，八夫子用桑皮线将内外两处的伤口缝合。涂抹了一层药膏。 马浪尘观察到，那缝合处的针脚每一针的距离都丝毫不差，给人一种书画般的视觉之美感。 “好了，我们出去吧！” 两人除了草庐。 “先生，内人她？”风潇潇在外边急不可耐，这时赶紧问候。 “放心吧。”八夫子再次坐在无忧椅上，对马浪尘说，“去，你应该知道需要用哪些药，给她开一副，顺便在这里煎一副药，等她醒来，刚好可以服用。” 三天后，珈婳顺利做了八夫子的小药童。 风潇潇和美人兮也跟马浪尘等人告别，他们的心愿已了，将要离开洛阳城，到一个小镇去生活，临走的时候，给了马浪尘一个小册子——花名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