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旧人可追
“咳咳……懿德殿下，老奴有几句话要嘱咐你！”昔掌事清了清嗓子，也顺着冉子晚的心思改了称谓。必定宫里宫外耳目实在是太多。 “还望昔掌事明示！”冉子晚低低的垂下眉眼，悉心庭听训的模样看上去十分沉静。 “秋实……你到前头看看，看看太后娘娘的晚膳可是安排妥当了，还有顺路看看咱们懿德宫的凤仪池里可是来了偷吃的呆鹅？”昔掌事拿起手帕掩了掩唇角的虚无，锦帕底下食指指了指前方的墙角处，朝着秋实使了个眼神。 “姑姑放心！”昔掌事话落，懿德宫宫女秋实一个精灵，小跑着便消失在了眼前。 冉子晚循着秋实离开的方向，瞧见昔掌事先前指点的墙角，果然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同样是掩映在暗处的影子，不过是有心人派来的耳目，冉子晚看了一眼，便也收回了神色。 “晚儿”望着墙角之处，消失的暗影，昔掌事向着冉子晚走进了一步，福了福身子：“小小姐，老奴有几句话要嘱咐您记下！” “您老不必多礼！母妃在世时，便唤您一声姑姑，子晚自然不敢再前辈身前造次。”冉子晚看了一眼昔掌事半边银色的发丝，昔掌事是一个十分谨慎且深藏不漏的掌事姑姑，却也是旧时端郡王府忠心可表的昔日之人。虽然昔掌事还未开口说那些个嘱咐，冉子晚的内心已经猜到了几分。只是对于昔掌事所施之礼，冉子晚侧了侧身，算是躲开昔掌事的奴仆之礼。“香菱婆婆您说，晚儿会记下的！” “小小姐，远不比避了老奴这一拜。在这深宫，老奴最该拜的就是您……可日后，最不能拜请的便也是您。人前人后，您都是端郡王府的懿德公主，而老奴则是懿德宫刁滑苛刻的掌事女官。这日后见了，总没这般温和了！”昔掌事话语说的通透，冉子晚自然听得真切。 “贤妃已然殁去，香菱自然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上。您只是昔掌事，懿德宫最是受太后她老人家倚重的掌事姑姑。”冉子晚眉眼轻挑，平和的看向昔掌事面上的难色：“姑姑与子晚素来并无瓜葛，与端郡王府素来无牵无涉！” “小小姐，与朝阳还真是像。一样的聪慧，一样的清冷。”昔掌事微微一叹，抚了抚鬓间的银发：“当年，朝阳被还未出阁的贞后下了蛇毒，生命垂危……老奴想说，在这后宫贞后远比太后要危险的多！” “嗯……”冉子晚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即接着听昔掌事的嘱咐。 “太后娘娘素来喜静，女子闺阁之礼，为妇之德尤为要紧！”昔掌事没有将冉子晚先前名声不济的话直接宣之于口，很是委婉的告诫冉子晚，在太皇太后处要注重女子的三从四德，礼仪教化。“郡主花宴夺得魁首，才名自然不必多说。想来……太后娘娘会喜欢您的！” “多谢掌事姑姑提点！子晚谨记！”冉子晚随着系长得脚步缓缓的走过最后一条幽径，出现在眼前的便是古谱雅致的三个字‘懿德宫’，字体纤细仿若女子柔弱的仙骨，淡淡的泛着飘逸的绝尘之美。又柔和着大气素雅的端庄之意：“这字写的真好！” 昔掌事赞许的看了一眼冉子晚，水袖盈盈向着内殿引着路：“这字自然是极好的！” “懿德公主驾到……” “只是这字，怎么有些眼熟！”冉子晚仰着头，望着身前的匾额良久。随即食指微勾挠了挠头，有些懊恼。这字这么熟悉的笔迹，脑海中盘旋着虚虚实实的记忆，她有些拿不准。正在思索之间，冉子晚便听见懿德宫门口的小太监高声的唱和着自己的封号。“懿德宫还真……古朴！” 古朴？冉子晚都佩服自己的舌头，生生将陈旧二字说的这么文雅。口不对心，心不对意。这鬼话连篇的毛病，比花宴之上说云山是世之一隅的云修没好到哪里去。 “懿德宫自打太后娘娘入驻，便再未曾翻新过。太后她老人家常说，旧人可追，旧物可沉……”昔掌事笑得慈和，迈进了懿德宫的外殿，接着便是懿德宫朱红色的内殿之门。 “太后娘娘凤仪无双，住的地方也是这般的典雅素朴。倒是合了她老人家的俯瞰天下的三分从容，七分尊崇呢！”冉子晚捡着好听的话，隔着内殿的府门，轻声的感叹着。 吱呀……一声，内殿大门被四个守着殿门的黄门小太监随手推开，内殿悠悠的龙涎香缓缓飘了出来。 “懿德公主稍……后！”昔掌事话音未落，便见内殿巨大的屏风后面，有着节奏的敲打之音缓缓传出：“是太后！” 冉子晚侧了侧头，循着屏风上倒影的影子看去。虽然步履老迈，可是身姿依旧不见半丝佝偻。随着声响的越发临近，冉子晚收回神色，低低的垂下眼睫，看向地上的玉石，若有所思。 太皇太后走出屏风，目不斜视的走向软榻。身旁两侧搀扶着的春华秋实更是卑微有礼，小心翼翼。 “端郡王府冉氏子晚，叩请太后娘娘凤体康健，岁岁金安！”冉子晚轻轻的吸了一口凉气，微微的欠了欠身，俯身拜倒在地，行了一个君臣之礼。 “若昔……，怎么让您跑一趟梨落阁，你倒是像回娘家似得！去了这么久！”太皇太后伸手抚了抚鬓间的额青丝，悠悠的叹了口气。语气中不见丝毫责难，却多了几分不以为意。不以为意殿下跪着的女子，不以为意那一句‘岁岁金安’。 冉子晚低低的垂着头，身子伏在地上，依旧是先前请安的姿势不曾一动。 “还不是潇世子，说是给您备了几株上好的药材。让老奴去过过眼，您瞧……都是上好的！”昔掌事挥挥手，叫过身后的小宫女，打开了盒子。“快拿上来，给太后老人家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