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之姚之惑
“哼,一想到徐监工那幅嘴脸我就来气,明明我们先到却让奴婢和姑姑在门外等这么久,简直可恶至极。”出了仁智殿春儿仍旧愤愤不平的骂着徐监工,之姚劝慰道:“不平之事多了去了,你若是一一计较还不把你给气死啊。” 春儿说道:“奴婢可比不得姑姑的气量,姑姑执掌一宫气量自然非比寻常,奴婢是小女子当然要与其计较一二了。”之姚听了春儿的话不以为然的说道:“正因为是一宫的掌事经历的事情也就更加繁琐受的气也就越大,久而久之受的气多了也就看开了,我看你啊分明是吃的苦头少。”之姚如meimei般怜惜的看着春儿。 春儿调皮的说道:“有姑姑疼爱春儿自然可以恃宠而娇。”之姚无可奈何的说道:“你呀说话都不会说好好的一句话从你嘴里面说出来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春儿笑嘻嘻的说道:“那要怎样说才算是良言妙语,难不成要像夫子那样之乎者也。”想着摇头晃脑的样子春儿不由得笑了起来。 “不与你说了越说越没边际。”此时已经到了惜薪司,之姚收起嬉笑换了副尊容严肃的对春儿说道:“春儿,现在到了惜薪司你不可像在仁智殿那般肆无忌惮、不守宫规,如若再犯定会责罚于你那时休要怪姑姑无情。”从仁智殿出来之姚就想着要给春儿些警醒,否则闯出祸来就为时太晚。 之姚厉声警告春儿也不敢马虎,恭敬的说道:“奴婢知道了。”低头含首乖巧的跟在身旁,见春儿比起刚才收敛不少这才放下心来进了惜薪司。 时值月初各宫前来领木炭的掌事络绎不绝,茵茵艳艳挤了一屋子,因为在仁智殿耽误了时辰故而之姚和春儿只得在门口站着,等着里面的人一批一批领完了才能上前领取。 门口显眼就像江河中行驶的船头一样易招风雨,之姚和春儿站静静的站在门口,而屋子里面已经暗流涌动、风雨漂摇闲言碎语四起。 挑起话头的正是长乐宫的狄香,狄香阴阳怪气对身旁其他宫的掌事说道:“你们看看在门口站着的那位了吗?和她的主子一样招摇过世不知所谓。”说完哈哈的大声笑了起来,一众掌事也跟着笑了起来。 “姑姑,你说那些人面朝我们在笑什么?”见屋子里面的人疵牙咧嘴春儿问道,之姚看着屋子里面的一众掌事愤怒的说道:“有狄香在场除了笑话我俩还能笑话谁?”春儿问道:“姑姑,她们为何要笑我们二人。” “有些人给点阳光就灿烂,眼下娘娘失宠惠妃还不高兴坏了。”之姚站在旁边轻声对说道,“既然她们已经领了为何还要站在那里不走?”春儿看着狄香一帮人心生胆怯:“姑姑,她们人多势众我们还是明天再来吧。”春儿打起了退堂鼓,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春儿对各宫的常事姑姑有天生的恐惧感,春儿想着指不定哪日便在这些姑姑的手下干活,所以不敢像在仁智殿那样横行无忌。 之姚不能退,她可是咸福宫的主心骨若是自己退了以后咸福宫在宫中处处被人欺负,皇宫中是非多即使自己不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来的,眼下既是活生生的例子,之姚紧紧握住春儿的宽慰道:“别怕,有姑姑在你尽管跟在身后就是。”“嗯。”春儿此时乖巧的如孩童一般。 之姚走到桌前对惜薪司的冷管事说道:“冷管事我来领这个月的木炭。”冷管事看了看之姚再对着册子寻找咸福宫木炭的额度,嘴里轻声念着:“咸福宫。”眼前这页没有往下又翻了一页,“有了。”冷官事突然说道:“咸福宫木炭一千斤。” “啊,这么少。”出乎意料之外之姚不相信的说道:“冷管事往年每月都有三千斤不止,为何今年每月才区区一千斤,会不会看错了。”“不会错的,这上面分明写的清清楚楚。”冷管事拿起册子又再看了眼,一双小小的眼睛透着几分jian邪。 “若是不信你自己看看吧。”冷管事把册子又递给了之姚,接过册子之姚仔仔细细又再年了眼,上面确实如此写着。 怕之姚不明所也,也怕在此生事冷管事耐着性子说道:“皇上前日下旨把咸福宫的火耗按‘昭仪’位份发放,因而比往年少。”“原来如此。”之姚失落的说道。 “来。”这是咸福宫领取木炭的凭证说着递给了之姚五块黑色的铁牌,“怎么是糙木炭?”之姚接过铁牌不可置信的问道,紫禁城木炭分三种,最好的便是硬木炭用是的质地坚硬的木材烧制而成,耐烧、无尘无味专供皇上、各宫妃嫔,为讨喜庆吉祥之意用竹子染了红色编制成箩筐,亦叫“红箩炭”用铜牌做凭证。 次之的便是糙木炭,因在烧制红箩炭时取质地坚硬的木材随手砍下木质松软的木材,扔之可惜便同样烧了做木炭之用,此木炭燃烧时有烟气味呛人且不耐烧所以被做糙木炭,“红箩炭”数量有限又要满足皇上及各宫,实难再满足份位在嫔以下的住所便退而求其次用糙木炭代替红箩炭。 最差的即是炭屑,是堆放在库房中“红箩炭”和糙木炭掉落的炭屑,这些炭屑被用做烧水、熬汤做火引之用,其用木牌代替。 冷管事见之姚不解的样子说道:“照仪的份位按例发的即是糙木炭,还请你不要为难我。”冷管事倒是挺客气的。 “有糙木炭用就不错了在这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狄香不知何时来到了二人面前,狄香看着之姚手中五块的铁牌鄙夷的说道:“叫花子嫌饭馊啰哩啰嗦的,此时你应该夹起尾巴回到德妃身旁摇尾乞怜才是。” 之姚争锋相对的说道:“你我同属一宫之掌事,因是有起码的涵养才是出言何必尖酸刻薄咄咄逼人。”“啧啧。”狄香侧目看着之姚说道:“我才没有和你有瓜葛你是你我是我,眼下惠妃娘娘恩宠正浓,我劝你们老实呆在咸福宫偏安一隅兴许还能苟且偷生得些安稳。” “今日笑得欢未必能笑到永远。”之姚缓缓说道:“从来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些你我都清楚所以凡事不要太过才是。” 狄香冷笑道:“少说些虚头八脑无用的话,眼下惠妃娘娘甚得皇上心意你和德妃娘娘就不要从中作梗。”耀武扬威之后狄香似想到了什么,看着之姚说道:“这些糙木炭你不要的话给我们长乐宫反正你们咸福宫人去楼空领了过去也是浪费,不如给我拿回去烧洗脚水还是不错的。”狄香的话引得屋子里面的人哄然起笑,春儿站在一旁害怕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之姚看着狄香的嚣张样子却是不知该如何说话,狄香看着之姚的“可怜”样哈哈的大笑起来,笑过后狄香向门外走去,只留下一句粗俗不堪的话:“丧家之犬不值一提。”
“姑姑,你没事吧。”之姚愣在原地脸上透着淡淡的忧伤,春儿在狄香离开后上前宽慰:“她们的话姑姑不要放在心上,就当耳旁风吹了就过去了。” “我没事回去吧。”之姚面无表情的走出了惜薪司。 一路上之姚的脸色都不好看像丢了魂一般,狄香刚才那番话着实让要听了难受,春儿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也没太多的话来宽慰之姚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今只领了区区一千斤木炭且还是糙木炭,这一个月该如何度过,若是只一个月也就罢了咬咬牙自己和下面的人苦点忍着也就过了,可这一眼望不到头的苦难日子之姚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无形的压力似一块巨石压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眼下咸福宫举步维艰,一想到德妃娘娘的要挨冷受冻之姚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哎.。”,“姑姑,你怎么了?若是有什么难处说与奴婢听听兴许就能有什么办法了。”虽说不能宽慰之姚但春儿想着能和之姚多说几话也算是替好排忧解难了。 沉吟半晌之姚苦笑道:“这事无计可施此时我只想放声大叫几声,以排解心中烦闷。”春儿在旁附和道:“姑姑若是想叫就叫吧。”看着春儿认真的样子之姚只得摇头无话,心想着:“皇宫内苑哪能胡乱大叫。” 说话间已然到了咸福宫说着就要进了门,之姚却摇头说道:“先站外面等会儿。”春儿问道:“姑姑,这是为何?有门不入在外面站着做什么。”“平复下思绪也免让娘娘看出什么端倪。”之姚郑重其事的对春儿说道:“今日之事切不可让娘娘知道。”“嗯。”春儿重重的点了点头。 “真冷。”进到屋中一股凉意顿时袭来,看着冷冰冰的大堂之姚心生酸楚,此时哪个宫里不是暖如春时唯独咸福宫里冷如冰窟,强忍泪花进到德妃的卧房。 好在卧房的火炉里还有星星点点的木炭在燃烧着,让人感觉到丝丝暖意,德妃正在歇息之姚拿了床被褥轻轻的盖了上去。 撤下珠帘之姚退出卧房,守在大堂的春儿上前问道:“姑姑,娘娘怎么了?”之姚懒懒的说道:“娘娘正在歇息。”“既然无事那奴婢就去忙了。”春儿说道,“去吧。”春儿离去后之姚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今天实在太累,身子累可以歇息心累却是使人见不到希望,双目空洞思绪却是万千,噙着泪花正对大门之姚想着除了这偌大的宫殿可以栖身和德妃娘娘可以依靠之外,自己什么都没有。 悲伤彷徨时人总是感慨甚多,在尔虞我诈的皇宫里要处处小心阴谋诡计防不胜防,弱rou强食彰显的淋漓尽致,活着要步步小心,尊严要去争取,未来漂浮不定但这一切都无从选择,从入宫那天开始就已经注定。 一路走来历经多少艰辛,这次只不过是风雨漂摇中的小插曲,擦掉眼眶中的泪花之姚重新振作起来,不为他人也要为自己,若是我因此倒下善良仁慈的娘娘又该如何是好,想到这一切之姚再也不敢意志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