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知不可而为之

    虽然眼前的身影天然拥有遗忘者的体质，虽然他们很难被记住，经常被遗忘，被忽略，甚至在战场上都往往会被敌人和战友忽略，常常发生敌我双方战斗结束了，双方拖着山残之躯打扫战场，拯救同伴的时候，遗忘者仍旧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没有人关注他，也没人注意到他，这种体质固然有利于生存，甚少有中途陨落的，但是在生活上，经常被朋友，学生，甚至妻子儿女遗忘，根本就没意识到有这么个人，无疑是相当的悲剧。

    但是，院长无疑是个例外，他怎么可能忘记眼前这个身影，这个在他迷茫的人生中，将他引导至通向世界真理之路的人，在他困顿之际，拯救他于危难的人，这种感觉刻入灵魂，即使遗忘者的体质无视种族的力量等级，即使他已经不记得导师的容貌，声音，乃至一切的一切，但是这个身影，刻入灵魂的身影，刹那间便让他强行想起一切！

    “老师，您怎么也来了。”院长稳定了一下情绪，力图用一种平静的语气来表现自己的稳重。

    满意的点点头，迷蒙的面具似乎在微笑，学生的掩饰如此拙劣，但这不就是自己看中他的原因吗？天赋什么的，实在不重要。

    “毕竟还是这世界的一份子，自然要时不时出来了解下世界的变化，顺便看看老朋友，防止他们把我忘了。”有些轻松的说着，虽然会遗忘的还是会遗忘，不会忘记的永远记得，这也算是一得一失吧。“你还是没有忘记她吗？还是不愿意放弃？”

    院长苦笑，世间最绝望的事无非是明知道没有成功的可能，还是要尽全部的力量去做，并且竭力催眠自己，让自己相信那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付出的不够。

    “是的，老师，我不会放弃的，虽然希望渺茫，但我会尽我所能，让她能够对这世界多一点点眷念，命运和未来，也是能够由我们亲手创造的不是吗？”虽然痛苦，但是院长还是继续鼓励着自己这样说，这样做，而且用希翼的眼神望着自己的老师，希望能够得到一点点的支持和认可，哪怕只有一点点，这所有的一切也都值得了。

    “哎，何苦。”迷蒙的声音轻叹，身为这时间最不可测的预言系传奇，他岂会不知道自己学生的所思所愿，奈何命运早已注定，结局早已经摆在那里，在他看来，这世间的一切都宛若一场梦境，一场盛大的演出，知道开头，也知道结局，唯一的不同是自己也身在戏中，故虽然这场演出精彩绝伦，却也没有观赏的兴趣。

    无尽的岁月之中，他也早已拥有了足够强大的意志，即使毁灭近在眼前，也绝不会皱半个眉头，于是只是静静等待着结局的到来。

    奈何自己唯一的学生，也是期望最大的学生，如他一般看透这一切，如他一般知晓开头和结局，却采用了完全不同的做法，他要改变这一切，或者说，试着改变着一切。

    他以为可以改变这既定的命运吗？不，只是不愿意臣服，不愿意认命，不愿意放弃所爱的一切！

    微笑，在面具之上绽放，带着鼓励的眼神，给自己的学生一级强心剂，看着满脸晕红，似乎得到极大满足的学生，心中有些欣慰。

    是啊，我做不了的事情，就让你去做吧！命运这种东西，我一个人臣服他就足够了。

    院长满面的兴奋，只觉得心中充满斗志，连老师的离开都没有任何察觉，此时的他的眼中和内心，只有一个名字，一个身影，那个全身雪白，周旋于大贵族与传奇们之间，如鱼得水的公主殿下，帝国的明珠，密斯特拉！

    爱人啊！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我都不会放弃，只要有一抹的光明，我都愿意永堕深渊，只求你看我一眼，看这世界一眼！

    院长的眸子深沉如最醇的酒，气质却是纯净的清泉，手持世间最明亮的酒杯，缓步走向谈笑自如的的白衣神女，老法师的步调缓和，每一步都踩在音乐最浓烈的那一个音符之上，身躯却越来越清淡，活力，正在慢慢回归，老法师，不，院长每走一部，都好似回溯数十年岁月，几步之间，已经从一个气质深沉的老熟男人，成为了年轻英俊，活力四射的天之骄子，仿佛几个呼吸之间就从一个垂目老者变成了当年才华冠绝世间的第一天才。

    此等变化出现在当今最高级的宴会上，自然惹得阵阵惊呼，不过都是些贵妇小姐，他们为法师这惊艳的魅力绝倒，为眼前男子如神一般的气质癫狂，眼神炽烈如火。

    传奇们多是冷眼相待，他们眼中感兴趣的，或许只有那一组组复杂难明的各类数据了。

    院长最期待的，公主殿下的眼中，却没有那炽烈或冷漠，因为无论是他们之中的哪一种，无论是正面还是反面，都表示他所做的一切都并非毫无用处，都表示她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无情，可惜，那完美的人儿眼中，没有半丝情绪，只有一点点好奇，就如两百年前一般，是对什么好奇呢？对这世界最奇妙的那种情感吗？那你为什么不来试试呢？

    两百年前的这一点点好奇，曾让法师为之癫狂，为之不顾一切，他冒着身死魂灭的风险，在法则尚未圆满之前强行进阶传奇，只为获得那世上最年轻的称号，他耗费了无数的日日夜夜，将自己的法则表现形式塑造的无比完美，并利用那难得的，也是极危险的机会，不惜彻底得罪帝国中最有权势的阿托利斯，也要用最美的方式点燃最绚烂的焰火，只是能够加大那一点点好奇，只为了能够让她多走一步，迈出那超脱命运的步伐。

    奈何，两百年前如此，两百年后依旧如此，为她痴狂一生，她却优雅依旧，在命运之路上迈着优雅稳定的步伐，虽有好奇，却不偏离半分，让这史上最年轻的的传奇始终处于绝望的边缘。

    公主的眼前，是那无双堪称绝世的男子，带着善意的微笑，带着微微的好奇，默默体会着内心那一丝似有似无的悸动，和脑海中等待许久的信息。

    轻叹，不知是许久等待之后的放松，还是即将到来的感叹。

    “终于，到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