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认知偏差 （三十七更）

    翼魔从睡眠中醒来。

    整个世界都似乎随着眼睛的睁开而有意义，他从吊床上坐起起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漂浮的人类冒险者躯体，此刻那躯体正被一根根粗细不一的线条刺穿，而那些线条的终端，都掌握在盘坐的假面恶魔手中，巴根清楚的记得那是他入睡前看到的姿势，没想到魔眼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好似永远不会感到疲倦一般。

    巴根觉得有点头痛。

    恶魔正常来说是不需要睡眠的，旺盛的气血和暴虐的灵魂让恶魔始终保持着高度的亢奋，就像一团烈日下的干草，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点燃。

    恶魔一般只在三种情况下需要睡眠，第一种是外物刺激，列如处于重伤状态、受到昏睡魔法之类的法术影响，打晕也算；第二种是进阶，进化状态中的恶魔是虚弱的，即使不处于沉眠状态也没有太多的战力；第三种则是死亡，永远的沉睡。

    巴根的情况有点像第一种，但是他认为自己不是，他的精神虽然因为连续的战斗和修炼显得虚弱，但还远不到需要沉睡的地步，他觉得是因为骷髅二号和那位黑泽尔先生造成的影响，前者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让他烦躁，后者则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摧毁了他建立起的世界观，虽然对一个恶魔来说这不算难事，但是两件事情凑到一起就给他的心灵造成了很大的创伤和压力，让他不得不采取以沉睡的方式来恢复。

    这是他给自己的解释。

    “我睡了多久？”巴根扶着脑袋，他发现沉睡的效果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好，头还是很疼，而眼中所见的世界也是在以一种不可逆的方式缓缓倾斜，偏偏从左眼中看到的与右眼中看到的并不一致，魔眼所见的世界一切都是正常的。

    “三天。”假面恶魔的声音混合着精神联系，冰冷的围绕着他的精神海盘旋，稍微舒缓了一下他的情况。

    “你这是认知偏差，不是靠一次短暂的沉睡就能解决的。”假面恶魔分身的魔力涌动，一股一股的魔力顺着手中似虚似实的线条传入漂浮的人类躯体，冒险者****的身躯随着力量的灌入有规律的颤动着。

    “那该怎么办？”巴根撑着仿佛要从脖子上掉下去的脑袋，他现在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只想解决一下自己的问题。

    “重新进行一次认知校准就可以了。”魔眼仍旧一副冷静模样，似乎觉得这并不是个大问题，“一次更加深刻的世界观重塑，一个更加玄奥的魔法知识传承，或者是一场激烈的战斗，都可以。”

    更玄奥的魔法知识？

    恶魔摇了摇头：“贪多嚼不烂。”

    更深刻的世界观？

    巴根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些说污秽都是抬举的画面，头疼的更狠了。

    激烈的战斗？

    这可以！

    巴根的眼珠子都亮了起来，修习了这么久，再不来一次畅快淋漓的杀戮，他都觉得自己快要生锈了。

    “下一次靠岸是什么时候？”巴根有点迫不及待了，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就到岸上去，抓几个倒霉蛋杀戮一番。

    魔眼这时停止了自己的研究，他放下那些粗细不一的线条，从储物指环中取出一个流淌了一半的沙漏，将它放在地上。

    巴根借着自己天生的黑暗视觉，看到那自沙漏上方流下的一道涓细的沙流，沙漏并不大，但是沙流更细小，他看了好一会却发现沙漏上层的沙几乎没有变少。

    “这沙漏是多少计量的。”巴根终于等不及问了魔眼，头疼让他变得相当烦躁，精神无法集中，耐心也差了许多。

    “8个魔法时漏完一次，这一个还有不到4个魔法时。”魔眼介绍说，“分散的精神会影响你对于时间的感知，我建议你给自己加持一些静心凝神的法术，可以暂时压制一下你的症状。”

    “这种情况如果不去管它，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巴根问了一句，他突然对这所谓的认知偏差产生了兴趣，法师对于任何困扰他们的事物都有着浓郁的好奇心，他本来也是有的，但不知道是因为好奇心全都跑到二号那里去了，还是最近被那个好奇的骷髅问了太多的问题，他变得对什么事情都很无所谓，缺乏耐心了。

    “不管它？”魔眼朝他看了一眼，“这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如果不去管它，他就会将你的灵魂导向未知的方向，就像长歪的树苗，如果一直让他歪着，那么等它长成之后就再也直不起来了。”

    “不管它的话你将偏离自己的精神，到最后会成为另外一个人格，这等于杀死了原本的自我，是疯狂且愚蠢的行为。”

    巴根惊了：“有这么严重吗？”

    随后他想到了自己，还有脑海中的大魔法师记忆，他发现很多的恶魔正是如此，他们遵循着本能，遵从着强者的意志，他们杀戮，他们掠夺，将之视为自己的天职，这不正是认知偏差以后的情况吗，将他人的意志当做自己的意志，将他人的追求当做自己的追求，渐渐迷失其中，失去自我，直到最后或变得浑浑噩噩，或者变成与其他人相同的模样。

    还真是可怕啊！

    他想到了很多，结合大魔法师的记忆和自己所见所闻，他发现不仅仅是恶魔，在人类的世界中这种情况也很普遍，而且多数人不仅不凡抗拒这种变化，反而期待和拥抱这种改变，甚至有很多相同的人类组成统一的组织，他们称之为教会，而那种因相似的改变的产生的相同认知，他们称之为信仰。

    巴根为自己的推测惊骇。

    那个混血种的散发的影响，居然达到的散播信仰的程度？！

    时间在巴根专注的思考中加快了，沙漏的上层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砂砾，巴根忍着头疼试图施法，给自己来几个凝神的法术，结果不出所料的失败了，涣散的精神力根本无法保持魔法结构的完整，最后一次尝试的时候甚至被溃散的魔力反噬，要不是魔眼及时出手梳理，他很有可能会被自己的魔法反伤。

    他最终还是认清了现实，用了2张静心魔咒的卷轴来稳固精神，沙漏即将漏完了，他必须去见黑袍贤者，要想让混乱之船靠岸，只有黑袍贤者控制的塔纳魔才能做到。

    不过在那之前，他要整理整理自己的装备和力量，看看这一次上岸狩猎要准备些什么。

    两招拳法练了有段时间了，他准备拿出来试试，看看成果怎么样，至于魔法卷轴，很多高阶卷轴他无法掌握其本质和特性，随意使用完全就是浪费，而且就算是大魔法师千年的积累，高级卷轴的数量也不甚多，用一张少一张，于是他准备只备用一些可以无脑使用的召唤卷轴和防护卷轴，以及逃命专用的传送卷轴。

    忽然他想起自己的法师身份，精神海中的全系本源法阵能力全面，可以给任何法术加持超魔效果，也可以使用出任何一个系别的增益魔法，巴根一直在想能不能把他们用传奇奥义叠加在一起，这一次上岸狩猎，正好是个做实验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