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玉玺残片
我认输。 葛生说得理所当然。 以上等马对中等马,以中等马对下等马。 至于下等马对上等马,不赛也罢。 所以葛生才会执着于第一誓的胜利,只有这样他才能从容迎接下面的比试。 至于真的和葛连武斗,在葛连方才出手之前葛生就没有这个预案,在他出手之后葛生更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了。 “真是干脆。”葛连轻轻鼓掌:“让我留点记号的机会都没有,那么,就是第三誓了?” “如是。”葛生点头。 在一百一十年前的那场帝誓中,武斗是第四誓,胜者为殊华大帝。只是那一场战斗是长达七个时辰旷日持久的对决。 而此时,耗时不过几息。 葛生午时过四刻回凤眠山庄,至此已经是下午至多再过一个时辰便要天黑,毕竟深秋夜长。 无论如何,他还是用这样那样的手段,为这座山庄拖了足够多的时间。 第三誓是玉斗。 兰叶帝国古来尚玉,号称天下玉有十分,八分皆在兰叶,故斗玉之风,自古便盛行于世,一个大世家,如果没有一块传家宝玉镇压气运,便会被人认为底蕴不行,而这块玉的优劣,更是决定这个家族的实力和地位。 所以斗玉这种风俗,在这个帝国自古便有得天独厚的生存土壤。 “玉斗吗?”葛连淡笑:“我来的匆忙,并没有带什么好玉,只有随身一块玉玨,到时献丑还望表弟海涵。” 葛生摇头:“我的玉还藏在庄中,给我一刻钟时间,我去取来。” “好的,但是,这里的其他人都不能离开。”葛连说道。 于是葛生走出会客厅,自葛连来之后,整个山庄都寂寥无人,只有那只不知从何而来定居的白猫趴在围墙上懒懒地望了他一眼。 他拐了几个角,径直走进了安柠的房间,这里是深闺重地,寻常不容外人入内,但是他自然例外。拧开桌上左侧的第三方镇纸,那方黄花梨木桌中央缓缓升起一个暗槽,暗槽里是一个包着红绸的小锦盒。 葛生解开红绸,打开锦盒,只见一串紫色的葡萄安静地卧在那里。 那不是葡萄,是玉。 硬玉中最名贵的紫罗兰翡翠雕琢成的紫玉葡萄,安柠唯一的嫁妆。 如果真的要以金钱来换算的话,这串葡萄可以买下半座兰阴城。 所以葛生才会对玉斗如此自信,因为自开始起,他就对这块玉有着绝对的自信,葛家的家传宝玉是一柄碎冰玉如意,他每次祭祖都能见到,虽然也是不可多得的美玉,但是和这串紫玉葡萄相差远矣。 更况且,家传宝玉是不会被葛连这个小辈拿来玉斗的。 葛生带了锦盒,匆匆忙赶了回去,时间刚刚过去半刻,葛连看到葛生手中的锦盒,眉头挑起,“带来了?” 葛生点头。 “看来表弟很自信。”葛连轻笑道。 自然自信,葛生从没有这么自信过,他按住锦盒,望向葛连:“谁先来?” “我怕我拿出玉之后表哥就没有示玉的勇气。”葛生第一次用了表哥这个称呼,也第一次这么骄傲:“所以,表哥先请吧。” “这么自信啊。”葛连摇摇头:“真的好怕。” 这样说着,他从腰间随意解下一块玉玨,抬手扔给葛生:“这就是我的玉。” 葛生抬手接过,定睛一看。 白玉,这是一个白玉琢成的玉玨,用一条青色的丝带简单系着,认真观察的话,可以看到玉玨的一面还有着刻字的痕迹,却不明显,就好像是用一块原本刻字的大玉拆成玉玨,但是拆玉的师傅却没有拆好的样子。 论材质,这块玉是顶尖的羊脂白玉,白腻无暇,温润晶莹,这样一块玉玨可以轻松买下兰阴城的半条街,用这样的玉来斗,自然是有恃无恐。 但是论雕工的话,玉玨尚圆润朴实,这块玉玨只是简单的磨圆抛光,整块玉上没有半点纹饰雕工,所以在这上面,是加不了半点的分。 所以,葛生心中愈加笃定,葛连这次绝对要栽大跟头——因为他根本想不到凤眠山庄厉害还藏有紫玉葡萄这种稀世宝玉。
这样想着,葛生点头将玉放在地上——这是玩玉的规矩,来去不经人手,以免发生意外责任难分,不过这间房里已经没有半张完好的桌椅了。虽然葛生给玉的时候是抛,说明这块玉并不怎么放在他的心上,但是葛生还的时候,还是要照规矩来做。 这样想着,葛生慢慢解开锦盒外的红绸,便要取出自己的王牌。 葛连一伸手,那块玉便从平地上弹起落入他的手中,他翻转着玉玨,看葛生动作,微笑道:“表弟先等等,这块玉还有个来历,且听我讲上一讲。” 葛生不由停手,旁边的小九眉头皱了一皱。 方才她看这块玉的时候,表情并没有葛生那么轻松。 葛生即使不想听,也必须把葛连的话听完,因为在这间屋子里,能做主的人并不是他。葛连把玩手中看似平淡无奇的羊脂玉玨,道:“这块玉是我在兰阴的坊市里九个金叶草淘换来的小玩意。” 葛生瞪大眼睛:“但是它起码值一千金叶草。” “是的,至少千金。”葛连没想到葛生竟然如此识货,不由得意说道:“那个卖家太精明了,他感觉这块玉成色太新,刻字古朴苍劲足有千年的韵味,但是看研磨把玩的功夫,这块玉至多不过有百十载的年头,玉太新,字太老,可是玉料又太好,他就心生疑惑,再请几个行家来看,行家和他的看法相若,都认为大概是故意做旧的小玩意,又没什么雕工,都怕玉料恐怕有问题。所以卖家出了百金的价位,被我生生砍去九成。” 葛连说的很得意,葛生也明白他的得意,这样的极品软玉,恐怕天下间也没有多少块,所以见的人都不相信它真的会是那样极品的材质,所以他捡了个漏,赚了百倍的利润,这样的事,任谁都会得意, 可是,这样的得意,恐怕还没有完。 “是的,我很得意。”葛连微笑着说:“我把这块玉买回去之后,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拿不准,碰巧那年我去叶夜城考试,便把这块玉请学院的大人物看了,那个大人物告诉我了这块玉的惊天来历。” “它是传国玉玺的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