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飞燕护宅

    我听到门外的燕子在叫，隐约看到两只燕子上下扑飞在空中画圈，就像是在绕着人的头顶飞一样。

    “哥，那些燕子在干啥啊？”炮仗也因为眼前的景象蒙住了，打开门愣是没敢朝外跨。

    我摇摇头，想挪脚也没挪动，身上的汗毛开始直立起来。我们感觉被一股莫名的气势威慑住了，一种未知的恐惧弥漫全身。

    “那里，是不是有什么？”

    我没吭声，只是盯着那两只燕子下面，我的脑海里开始编制一个影子，一个人的影子。

    “奶奶的，拼了，我看看到底有什么。”炮仗一把抓住手腕上的铁丝圈将它脱了下来，就在他抬头的那一刻，整个人的眼神都直了。

    “炮仗，看到啥了？”我问道。

    炮愣在那里，眼睛勾勾地看着门外的黑夜，脸上是一种万分恐惧的表情。

    看到他的样子，我的冷汗也冒了出来，我推推他，他的整个身子都僵直了：“别吓我啊，炮仗，到底看到什么了？”

    他二话没说，一把拉我到门后面坐在了地上，整个人都神经了一样。我真被他这样子吓到了，抓着他的胳膊使劲摇：“外面到底有什么？”

    炮仗脖子机械地转过头，眼珠都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鬼，有鬼……”

    “鬼？”听到这个字我心里咯噔一下，尽管早已经准备好他说这个字，但在这茫茫黑夜里听到这个字，还是让我神经紧绷。我想探头看看外面，炮仗却一把拉住我，对着我使劲摇头。

    我只好站起来，将屋门慢慢关上，在门合上时我从缝里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象。黑夜里，两只燕子上下飞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它们在抵抗什么，抵抗我们人类看不到的东西。

    炮仗整个人都吓懵了，我蹲在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示意他赶紧戴上铁丝圈。炮仗哆哆嗦嗦的，这才把铁丝圈戴回腕上。那个鬼到底长什么样子，能把炮仗吓成这样。

    我们小心翼翼回到卧室，把电视机关了，周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我们两人躲在褥子里，打开手电筒照着卧室门，生怕它突然打开了。

    外面燕子还在叫，炮仗越抖越厉害，嘴里不停问我：“它会不会进来、它会不会进来，哥，咋办？咋办？”

    “要进来它早进来了，放心，别怕，别怕！”我努力安慰着炮仗，也就幸好我没有阴阳眼，看不到，否则说不定也早吓尿了。

    那些燕子叫了很久，最后才没了声息。我们也不敢出去看，只能这样窝在床上等着天亮。又不知过了多久，瞌睡虫开始钻出来，我们两人就昏昏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是八九点钟了，姥爷来叫我们吃早饭，一到门口却发现院门都没关。

    我跟炮仗出了门，看着头顶上那两只黑色礼服的燕子，心里说不清的感激，昨晚可是它们救了我们一命啊。后来听一些老人说，燕子能通灵，门前有燕子窝，能驱邪纳福。一时间，我对这小东西是好感倍增，但转而我又想到了另一件事，这些燕子守在门前，望着黑夜里的街道，岂不是要经常看着那些孤魂野鬼在这里四处游荡。每每看到燕子的那对小眼睛，我心里就情不自禁地打个寒颤，生怕透过那双眼睛会看到什么东西。

    吃完早饭以后，我和炮仗坐在家门前晒太阳，这时我才开始问炮仗昨晚看到的鬼什么样。

    炮仗仍是后怕，他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漆黑的脸跟涂了锅灰一样，大白牙、大白的眼珠子，头发乱蓬蓬的，别提多吓人了。”

    我似是明白地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

    炮仗像是想到了什么，对问问：“哥，你的秸秆呢？”

    我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秸秆还在小舅家呢。我赶紧和炮仗去拿，那根秸秆还躺在关公像下，红绳子也牢牢绑在上面，显得特别扎眼。

    炮仗经过昨晚的事，对这根秸秆已经是怕到退避三舍了，不停劝我说：“哥，你赶紧扔了吧，说不定那鬼就是来救它的。”

    我仍是不听，这里面有没有鬼还不一定呢。

    大概临近中午的时候，突然下河那边传来消息，我爷爷摔伤了，送到镇医院里了。我跟我妈赶紧赶去了镇医院，我姥爷也跟着来了。

    进了病房，我姥爷躺在病床呜呼哀哉的，我奶奶还有我姑守在一边。我就问我奶奶咋回事，她说是昨晚摔的。

    我爷爷看到姥爷，就和姥爷寒暄起来：“亲家，你咋来了？”

    “你这老亲家住院，我能不来看看嘛，这是咋弄的？”

    “别提了，被刘黑七闹的。”

    我一听，立刻想起小时候的事，这么一算都距今有十年了呢，这怎么又跟刘黑七扯上了。

    我奶奶在一旁瞥了爷爷一眼：“你别听这老东西胡说，就是晚上上厕所摔到腰了。”

    我爷爷这下不愿意了：“我咋胡说了、我咋胡说了，就是刘黑七闹的，他还说我不救他就算了，还让惊奇抢他东西，让惊奇赶紧还给他。”

    病房里一下笑开了，我奶奶更是笑着说：“那你赶紧问问你孙子拿了刘黑七什么吧，麻利得问问。”

    我爷爷仍是不依不饶，大家笑得更欢起来。可我在一旁却安不住了，难道昨晚炮仗看到得就是……刘黑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