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潜影迷踪（1）
高二学期转眼逝去，又是一年的暑假。我坐在郭京的古董店里，品着他珍藏的普洱茶跟大壮下军旗。 我已经整整一年没有碰过有关鬼的东西，也没有开过眼，如果非说有，那就是眼前这几个驱鬼的糙老爷们。现在我和所有走在大街上的高中生一样平淡无奇，只有大把大把百无聊赖的时光。 “炸！”大壮竟然在铁道上翻出一个司令，正对着我的炸弹。 我正要吃掉他的棋子，大壮一把护住自己的司令，嬉笑道：“别啊，放我一马，我这司令爹娘死的早，又被老婆扫地出门，不容易。” “我这炸弹出生时，妈因为难产死了，当爹的从小就打他，连火药都给打出来了，赶紧的，都是苦命人，咱俩一起见上帝。” 一旁正拿着放大镜看青花瓷的郭京听到，一口唾沫差点呛死过去，他转过头直指着我们鄙夷道：“你说你们俩，下个破军旗又死爹又死妈的，咱能文化点不？” 我跟大壮在一旁乐得大笑，自从小萍那件事以后，我就跟他们混得很熟络。大壮，家是田庄白锭村的，在我们县的东北边，一米八的个子，再加上那一身横rou，活像个再世的程咬金。 至于道士，在哪个道观出的家，为什么出的家，完全不清楚。他不愿提，我们也不愿问。 而郭京，是他们这个小团队唯一的金主，在县城开了个小古董店，有些小钱，平常他们就以这个古董店为据点。无事的时候，他们各自忙各自的，一旦收集到消息，就会立刻聚到一起。 道士正在研究地图，他是这个团队的精神领袖，猎鬼经验足。但现在他正在苦恼，接下来时该往西边调查，还是往北边。自从小萍那件事以后，他们就再也没追查到任何与荒有关的线索。 按说既然小萍是荒手下的白眼鬼，那就是说其他白眼鬼应该就在周围十里或者二十里。所以，他们首先怀疑县城是这荒的领地。可惜他们一圈调查下来，并没有任何发现。若是往东的话，三十里之内都没有什么人家，不太可能往那里延伸。而南面，是小萍的所在，继续往南就到了被我和炮仗、刘牛干掉那个荒的势力范围了。只剩下西面和北面。但这之间却隔了最大的一个问题地带，就是县城。 如果县城没有白眼鬼，那小萍所在的位置就如同是一块飞地。 “这县城一定有白眼鬼。”道士自言自语道，语气里很是确信。 我抬起头瞧瞧，刘牛以为我在看道士，“别理他，这人魔怔了，下棋下棋。” “我不是看他，我是看赵欣，她怎么还没来。”我张望着门外，本来我都跟她打电话说好，一起来郭京这里的。 就在我翘首盼望的时候，一个身影挡在了门口，又一晃就进了屋子。看他一脸秀逸，总觉得哪里眼熟。 他走到屋子的一角，目光缓缓掠过那些墙上的山水画。 郭京看到有生意入门，却没有上去招呼。用他的话说，年轻的进来，都是看不买。 那人只扫着那些字画，其它古玩瞧都没瞧一眼。 这时郭京眼睛骨碌一转，赶紧迎了上去：“恁这是想买什么画，有兴趣，可以内堂瞅瞅。”这是另外一种情况，如果对方进来只扫某一种东西，那他肯定是有备而来，想买这类物件。 那人轻轻扬起嘴角，笑得清淡：“我想看看人物画，最好是咱们临沂的。” “哦，那你来对地方了，咱临沂不少知名画家都和我是朋友……” 他摆着手摇了摇头，说道：“我只要古画。” “古画？”郭京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通常来人都是或者要山水画，或者要谁的手笔，这种要求倒是头一次听。 我在一旁看着那人的脸，脑袋里一下想了起来：“是你，白羽客。”他转过头，果然就是他，那天我和炮仗遇到的青年画家。 他也认出了我，“你是叫刘惊奇吧。” “你还记得啊。”我看看他身上并没有带画夹，“你不是画素描的嘛，怎么也喜欢国画？” 他笑笑：“画嘛，分派不分家。” “就是就是，分派不分家。”郭京上前抢回话题，“既然跟惊奇认识，那咱就不是外人了，来来来，我给你看看我私藏多年的珍宝。”说着他就拉着白羽客往里屋走，还直对我使眼色，示意我不要坏了他的生意。 这白羽客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眼看着他被郭京宰我也过意不去，便悄悄溜到门口注意着里面的情况。 郭京小心翼翼从角落的破布里拿出一堆发黄的旧画：“咱们先说好，今天你看到的这些可不能传出去。” 他的这招叫欲擒故纵，搞得他像是冒了很大风险才弄到那几张破画。我在门口嗤之以鼻，明明就是一堆仿品假画，说得跟真的一样。 郭京将画一一在他面前展开，白羽客一张张瞧了遍，然后目光落在一张浣纱图上。 还未等郭京开口，他就说道：“就这张了，多少钱？” 郭京大概没想到他这么痛快，险些喜形于色，“这个，说实话，我真不想卖。” 白羽客笑笑：“老板，您就直接开个价吧。” 我见白羽客要上钩，赶紧在门口喊道：“郭老板，有人让你挪车。” “我这忙呢，让道士帮我挪一下。” “他更忙呢，哪有功夫。” 郭京无奈，只能跟白羽客打个招呼，先跑出去挪车了。 我心里一阵窃喜，别怪我拆你后台了，我把太探进去，白羽客正在拿着画在手上打量，“这画是仿的，千万别买。” 白羽客听到动静，抬头看到是我，便又笑笑：“我知道。” “你知道？” 他点点头：“这幅画对我来说很有价值。” 我一脸莫名，他不会真的要买吧。 到最后白羽客离开的时候，郭京还是没捞到便宜，他没有买。 我心里暗暗窃喜，过了一会儿那郭京却神色慌张地从里屋里跑出来，“不好了，出事了。” 道士一脸淡定看看他：“怎么了？” 郭京拿着一卷画，“这是刚才那小子看过的画。”他将画展开，只见里面却是白纸一张，那个浣纱图竟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