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荒（2）

    当我走进那血雾里，我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只见眼前是一条看不到彼岸的红色河流，如同沁血的曼陀罗，在这不知何地的昏暗世界里开得妖艳诡异。河的上空飘着冤魂的哭声，无数苍白的手在水面招摇着。

    就在这样的一条河中，竟有一条船慢慢驶了过来，这船很小，中间有一根高高立起的桅杆，但是没有帆，就算有帆在这无风的河面也毫无意义。桅杆上挂着一盏发着绿光的灯，像是萤火虫一样，灯光幽幽的。

    船夫披着蓑衣，用黑布蒙着面，手上撑着一支竹青的篙，每次他把长篙插进河里往往会插中那些河里的水鬼。他一杆下去，正好插进一个水鬼的嘴里，等到长篙提上来时，那水鬼竟也咬着长篙被拽了出来。船夫冷冷看了一眼，不耐烦地将他一甩，那水鬼又噗通落进水里。

    “要上船的，七个铜板，身上无银休要上船，否则河里那些水鬼就是你们的下场。”

    “太好了太好了，可以去投胎了。”这岸边只有老头爷孙俩，见到船过来了，老头立刻拿出铜板牵着孙子凑上前。

    我望着眼前的河水，仍是难以相信。听说这三途河的河水连羽毛都浮不起来，我赶紧蹲下来拔了根头发扔进水里，果然是立刻沉了下去。

    “真是三途河！”我惊骇道。

    “喂，你，到底上不上船。”那船夫冲我问道。

    “我、我……”我有些彷徨失措，“我不能过，我还没死。”

    那船夫确实一阵阴森的冷笑：“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我仔细回想着，不可能啊，我难道死了嘛，什么时候？难道说那个荒有什么特异能力，直接把我给弄死了。

    “小伙子，别逞强了，认了吧，先上了船过了河，什么都好。”那老爷子苦口婆心地对我说道。

    我一时间犯了难，回头瞧瞧来时的路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倒不如过河去看看。

    只是这钱去哪里弄呢？

    我一看手上，这不是还拿着金钱剑呢嘛，不如拆几个下来先当船费。我立刻想动手把这金钱剑拆了，但突然想起道士对我说过“与鬼对决，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不行，这杀鬼驱魔，金钱剑一散，就等于自己没了双臂，只有任鬼宰割的份。

    “算了，这河我不渡了。”我把剑收进袖里。

    “好小子，你不过不要后悔。”

    那爷孙俩上了船刚要撑船，船夫却突然犹豫了，“等等，不对啊，你们爷孙俩两个人，我只收了七钱，应该收十四钱，想糊弄我，看我不把你这老小儿扔进三途河！”说着船夫就要去拎那老爷子。

    爷爷和孙子赶紧下跪求饶：“大人，我们哪敢糊弄您啊，是真不知道啊。你手下留情，让我去找岸上那位借点。”

    那爷孙俩一起把目光望向我，看上去怪可怜的。我看着手上的金钱剑，看来这剑是不破不行了。我刚想把剑身上的红绳扯断，却突然觉得这一切有些奇怪。

    在我们县里，从我上初中开始就经常遇到一种骗子，他们常常两人一组在街上向我们学生要钱，中老青都有，大致说辞是“我家孩子离家出走，我们夫妻出来找儿子，儿子没找到，钱花没了，能不能给点钱吃个饭”，第二种是“我家孩子离家出走，我们夫妻出来找儿子，儿子没找到，钱花没了，能不能给点钱当路费”，还有看上去十八上下的，也是找各种理由问你要钱。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一老一小我竟想到了这些人。

    “快点，我可没时间跟你们耗。”那船夫催促道。

    我边拆着金钱剑边走过去，那船夫伸出手等着借钱。就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我一剑朝他挥了过去，完全没有碰到实体的触感。我只看到他的身体被我割断，却仿佛把空间割开了，整个世界一下被这道口子撕了开。

    我眼前一晃，又变成空无一物的黑暗，看来刚才那一次只是个幻境。我应该还在洞xue里，我试着摸摸四周，仍然是什么也摸不到。风在我耳边刮着，就像有鬼在我耳边低语。

    “赵欣！道士！”我边走边大声呼喊着，周围仍然没有回应，眼前深沉的黑暗却让我再次不安起来。

    我本想继续顺着风走，可是突然之间，风停了，紧接着朝着相反的方向刮了过去。

    这时我想起了这洞是会呼吸的，而此刻我根本无法分清这洞现在是在呼气还是吸气，我又变成失去了方向的候鸟。

    无奈，我决定顶风作案，逆风而行，只希望我在幻境里的时候没有改变过风向。

    我走着走着，身体却倏地朝下坠去，“啊——”我惊叫着，心中万分恐惧。

    再转过神来时，我却发现自己是躺着的，这感觉很奇怪，就好像你靠在墙上，世界突然反转，你变成了躺着。我只想说，这当真有些让人晕船，也让人觉得很恐怖，以至于我紧紧闭上眼睛，我以为我会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