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旧袍
“瑾妍,我们认识的时候,我便是那样了,我从来没想过我的生活可以顺应我自己的心意。”王玉的手伸在半空,迟疑了一下后终是落在了瑾妍的头顶上。 “我知道,我都知道。”瑾妍紧紧拥着王玉,就似要把他嵌入自己的身体里似的。 一旁的曹平安心中有些酸涩,这只怕是主子从小到大最放纵自己的时候了吧。 “我不会打扰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瑾妍渐渐松开王玉,垫起脚尖儿,在他的脸颊边印下深深一吻,然后转身离去。 曹平安最是痛恨那些个妖媚无忌的女子在主子面前故作缠绵之态,可是不知为何他看到瑾妍的举动竟有些微微的心疼,心疼主子也心疼瑾妍姑娘。 王玉没有挽留瑾妍,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却将手中的伞递向了曹平安。 曹平安立即会意,他接过伞,快走两步挡在了瑾妍的身前,将伞硬是递给了瑾妍道:“瑾小姐,风雪正大,您拿着伞,自己保、” 曹平安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他看到瑾妍面无表情,泪一滴滴直划向了风雪之中,他将话咽了回去,让开了道。 这算是诀别了吧!瑾妍头也不回的握着伞往前走,她尽量让自己走得风姿绰约,因为她知道自己身后的王玉一直都在目视着她前行,要挥断情丝是该坚定决绝的,不能有丝毫悲伤藕断丝连的情绪,否则不论谁先心软,又将是一场更深的纠结。 走到街的尽头,瑾妍终是忍不住停住了步子,她转头,风雪苍茫中,只能看清有人影伫立在街道的中间,太远,又是风雪根本看不清,也不知道曹平安是否寻了伞为他遮着呢? 许久后,瑾妍轻叹一声,转过头,正要跨出步子,却看到秦漠举着伞笔挺地站在风雪中,望向自己这边。 瑾妍将伞拉低了些,只能看到秦漠的长靴踩压在薄薄的积雪之上,她忙用衣袖擦拭了脸颊。 “秦公子。”瑾妍福着身子唤了声秦漠。 “快些回去吧,风雪正当,仔细受了寒。”秦漠也没有多说,只叮咛道。 瑾妍回到府中,与平日里没有丝毫的不同,她在心中对自己说道慕瑾妍可不是个为了情爱而要死要活的人,这世上离了谁,她都可以一个人好好地活着呢。 只是,在做酸辣鸡爪时,瑾妍烧干了锅,直到锅里发出了nongnong的烧焦胡味儿,瑾妍才反应过来,火烧火燎般地揭开锅盖,鸡爪早已焦黑,酸辣鸡爪是做不成了,闻到味儿赶进厨房的翠岫扶瑾妍回了房,口里一直安慰着瑾妍,幸好小姐没有做成,不然这大雪天的跑一趟庆王府准会冻成个冰块。 瑾妍倒也配合笑了几声后,对翠岫说道:“我想睡会子,这天冷飕飕的,也没事可做。” 也不知道瑾妍真是个宽心的人,还是她本就果断决绝当断则断,亦或者她对王玉的爱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深厚?总之她躺上榻不久后便呼呼地睡着了,而且这一睡直睡到了晚膳时分。 瑾妍是陪芸娘一起用晚膳的,桌上吴妈和芸娘似乎都挺高兴的,原因是宫里今日来了人,是苏良人遣来的,送了好些金钗玉器,锦绣良缎,有瑾妍的,有芸娘的,也有给幽兰园的,幽兰园只怕是不当回事的,甚至心中并不痛快地谢恩领取,可芸娘不同了,瑾妍甚至感觉芸娘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可在她印象中的芸娘不是个淡泊小心翼翼的人么?难道梦依进了宫,做了良人还真能护住梅园了? 后来芸娘谈起了一此边疆的事,她说是从老爷那儿听来的,说是边疆之急算缓下来了,秦将军也该班师回朝了,快则半月,慢则二十来天就可以回到京城了吧,还说圣上甚是欢喜,如今风雪交加,北边的防灾工作圣上要新自去永良境地督察一番,然后随同秦将军一同返朝。 圣上是去督察,并不是微服私访,恰巧又是在秦远青回朝的半途中,也算是圣上亲迎了秦将军吧,这对秦家来说是一份莫大的荣誉。 瑾妍对这些事一向不在意,也只当闲事般地听了听,晚膳后又陪芸娘坐了会子,见风雪愈大,便嘱芸娘早些安歇,也跟着翠岫往自己住的院子里去了。 刚出了院,瑾妍见彩碟抱着一件衣衫,有些慌里慌张地往外行去。 彩碟以前是个传话丫头,她的性子单纯似个孩子,跟翠岫锦云她们那一拨里,她的年龄是最小的,做事总有些毛毛躁躁,所以一直以来她只做个传话跑腿的丫头,如今锦云走了,她便顶了锦云近身伺候着芸娘,瑾妍常常怀疑彩碟要是伺候的是其她人,只怕早被罚了,因为就连瑾妍也时不时的看到彩碟不是泼洒了茶水就是不小心摔了东西。也不知为何,芸娘一直用着彩碟,只是又安排了一个叫云珠的伶俐丫头一同近身伺候着。 “彩碟,这么大的风雪你这是要去哪儿?”翠岫开口叫住了彩碟。 彩碟身子一颤,顿住脚步道“现在风雪天寒地冻的,夫人可怜外头无家可归的乞丐们,便找了些半旧的袍衫,打算送出去给那些可怜人。” 瑾妍一开始就觉得彩碟情绪不对。再说了要给无家可归的乞丐们送衣食,那也不可能只送一件秋袍吧? 松花色的锦袍,瑾妍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走水那日在梦依房门口看到的锦布块,跟这个颜色可是一模一样的呢。 “翠岫,我们倒也可以回房寻些衣饰吃食什么的,麻烦彩碟一块带了去,也算是积积德。”瑾妍虽是在对翠岫讲话,双目却望着彩碟。 彩碟有些为难,可瑾小姐也是一片好心,话儿也说得随和,别说她不敢,就算敢她又怎么可能开口拒绝瑾小姐的好意呢? “这是娘亲的旧袍?怎么都未见她穿过呢。”回了房里,瑾妍坐在桌旁,为自己倒了杯热茶,看似无意地问道。 “这是吴mama的。”彩碟随口答道。 这就对了,芸娘虽有了瑾妍这么大的一个女儿,可她看着还很是年轻,应该是不会穿松花色这么老气的色,再说了依照芸娘的地位也不会穿这种普通的布料。
“嗯,你同翠岫一道去里间再拿些衣衫吧。”瑾妍微笑着吩咐道。 依照瑾妍的性子,她是懒得作假支开彩碟的,可是她的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害怕,使得她不得不小心翼翼。 翠岫和彩碟一离开,瑾妍便从一个首饰匣子的最底层,拿出了上次在梦依房门口捡到的布块,回到桌前,抖开袍子时,袍角有一块补丁,瑾妍正要用锦块比试,看是否与补丁一般大小,却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瑾妍心中一惊,忙将锦块塞进了袖中。并将袍子拢了拢,尽量还到先前摆放的样子。 好巧不巧,进来的人竟是吴妈,她说是来寻彩碟的,今日彩碟本不上夜的,可云珠患了风寒,只怕得彩碟去顶替一晚了。 吴妈平日里并不常来瑾妍的屋子里,更别说这大晚上的了,自己前脚把彩碟带来了自己的院子里,张妈后脚便跟了来,前后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最重点的是彩碟带了一件她的旧袍来的自己这儿,一件有了缺口又补好的袍子。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不知为何瑾妍开始害怕起来,不是简单的畏惧,而是一种就似要失去一切的恐惧感。 吴妈带走了彩碟,瑾妍大口喝着茶,翠岫关了门窗,来到瑾妍身后问道:“小姐是怀疑那件袍子?” “嗯,我看过了,有块补丁,虽不知道大小是否跟我捡到的锦块大小一致,但我觉得应该就是的。”瑾妍看了看窗外说道。 难道吴妈是秦碧安的人?这是瑾妍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释。 可略一细想,便知道是不可能的了,且不说吴妈一向维护芸娘,照顾芸娘更是细心周全,就从她是芸娘的陪娘奶妈来看,她也不该是秦碧安的人啊。 如果真像褚非离说的那般,纵火的人是为了嫁祸给秦碧安,吴妈这样做也不是不可能了,因为她就在园子里,自然知道梦依跟瑾妍在一个屋里,纵一把火对梦依并没有什么影响,不过是坏了一间屋子,但却可以让秦碧安受人怀疑,被人暗骂歹毒。 一有了这样的想法,先前萦绕心头的一些疑团便可以解开了,比如到室内去打翻烛台,然后又心细如发地在窗纸上戳孔等等,瑾妍只觉得从不曾认识过张妈一样。 心中虽有了答案,可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却困扰着瑾妍,那就是这一切芸娘都知道吗? 深宅高院里的心计暗算,瑾妍并不是不知道,就是慕府里几个姨娘那也没老实过啊,秦碧安是正室,又有个皇后meimei,还有个屡建奇功的弟弟,就连侄子那也是风光正盛,没人能奈何得了吧,可芸娘也不过是个妾,老爷一直对她恩宠有加,这似乎是姨娘们不能接受的,她们两个一堆,三个一伙时常借着来陪芸娘说话,实则是想见到慕澜,更有甚者是为了打探芸娘的穿戴装饰,只怕都想着取代了芸娘的宠爱才好吧。 本站访问地址http://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