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赐婚
褚非离的法子很简单，就是徒手掰断木栏，既免了她人看到瑾妍的狼狈样子，又不会伤了瑾妍。 这个办法赵宸珏也想到的，褚非离一讲出来，两人不谋而合，赵宸珏立即就要化掌为刃，瑾妍第一个就反对，毕竟这木栏坚硬，很难不伤了手，不管是是外伤，还是伤了骨掌，都是断然不行的，毕竟赵宸珏的一双手每日里可是要批阅很多奏折的。 瑾妍不是个为了维护自己面子就能不顾他人危险的人，就算不是赵宸珏，他人或者只是个小太监也是不行的，所以她断然否决了这个提议。 一旁的曹平安移动步子向前了一些，他是想以掌断掉木栏的，可是瑾妍被卡在木栏空隙里的是脚，且不说她如今的身份，就算是个平常女子，要救她，也不免会碰了她的脚，或是姿势冒犯。 就在曹平安犹豫，瑾妍和赵宸珏争论的时候，褚非离在瑾妍身旁蹲下身子，目不斜视，双手小心伸进了空隙中，运足气劲一个用力，紧挨着的几根木栏全都齐齐碎断。 咔嚓声中，众人的目光都移了过来，玉荷跟玉清立即上前想帮瑾妍移出被困的脚。 “等一下。”褚非离出声阻止玉荷二人的时候，又将残留的木桩子以掌毁掉。 玉荷本来不明白褚非离为何阻止的，如今见木栏碎桩被一一清除掉，别说瑾妍的一只脚，就是双腿也是可以毫无障碍的伸出空隙内了。 “脚有受伤吗？踢踢腿，看有没有地方疼。”赵宸扶着瑾妍站起身子立即问道。 瑾妍没有回答赵宸珏的话，而是一步跨前，拉起褚非离的手着急地说道:“好多血，褚非离，你受伤了。” 瑾妍那一步稳当快速，看来脚是没受伤的，众人都放下心来，可随着瑾妍的身影大家都看到了褚非离的手掌流着殷殷鲜血。 “无妨，就是被断痕划破了皮。”瑾妍刚触到褚非离的手，他就似被火灼到一般立即垂下了手，并退后了半步的距离。 当然不会似褚非离讲的只是被划破了皮，因为他的手刚放到身后去，便有鲜血从手指滴落。 “还说无妨，流这么多的血呢。手拿过来，我又不会吃了你的手。”瑾妍说着，向前跨了步子，转到了褚非离的身侧。 赵宸珏和十七爷都知道瑾妍的性子，她对于男女之防向来不注重，褚非离也算得是她的朋友，那她更是不会介意了。但玉荷跟玉清不同，她们当然知道在这深宫中一个女子的名节有多重要，而保护名节的最好法子，便是除了圣上以外的男人少接触为好，尤其是肢体上的接触。 “主子，让奴婢来吧。”玉清立即上前道。 瑾妍拿出了自己的绢子，执起褚非离的手道：“这不过是先止血，还是得让太医上些药，好好包扎一下的呢。” 伤在左手掌边缘，看来是木栏断层刺伤的，伤口不大，却极深，不断有血渗出来。瑾妍也不再啰嗦，直接用绢子缠在了褚非离的手掌上，又拿过了玉清手中的绢子打结绑在了伤口处包好绢子上。包好后瑾妍摊开手掌，见自己右手掌边缘的伤痕竟和褚非离的伤处一致，只是一左一右而已。 那道伤痕是为了救慕安，说是为了救慕安，其实救的人也是褚非离，赵宸珏当时虽给了祛腐生肌膏，若不是因为秦漠提亲的事儿，翠岫肯定会日日擦抹的，也就不会留下这疤痕了。瑾妍抬着手不禁有些怔愣，往日的事就似在昨日里发生一样，可是翠岫却不在身旁了。 褚非离一眼就看到了瑾妍手上的疤痕，他当然清楚这道疤痕的由来，当时还是他告诉赵宸珏，并让他送那良药不致留下疤痕的，没想到还是在她掌间留下了烙印。 “谢谢慕良人。”褚非离见瑾妍执着自己的手有些怔愣，立即缩回了手退后一步说道。 褚非离的样子恭敬，是啊，光一个慕良人的称呼，彼此的身份就截然不同了，往日的情份和发生的事也都随着这个称呼而改变了。 褚非离手上这样包着两块手绢，自然是不能直接去宫宴上的，曹平安亲自带着他去了太医属，瑾妍随着赵宸珏和十七爷去了华光殿。 瑾妍虽是随着赵宸珏一块儿进的华光殿，但她明白自己位份的座位离上首的赵宸珏还很远，她择了后面靠窗的位置安静坐下，饶是如此，众人看到瑾妍不仅来得晚，还是随着赵宸珏一块儿进的殿，很多人的心中还是有些不快的，但是碍着赵宸珏在场不好说什么。 这宫宴原来不止是后宫的家晏，还有王爷公主们均在席上，太后因为身子不适，也就没有出席晚宴。 好些面孔是不熟悉的，玉荷低头细声为瑾妍一一介绍，穿玄色袍子的是五爷，藏青的是三爷，竹青的是十四爷，梳着飞月髻的是朝阳公主，着烟霞紫绫如意云纹锦衫的朝晖公主…… 当然不止是瑾妍对座上的王爷公主们好奇，大家对这个圣上甚是宠爱坊间却满是骂名的慕良人也很是好奇，尤其是妇人们打量瑾妍的眼神也就格外大胆了一些。 不多时，褚非离也进了殿中，他双手背在背后，向赵宸珏和皇后请了安后，择了处靠后的偏僻位置坐下，褚非离自进殿一直是目不斜视，他压根就没看过众人的座位，却好巧不巧地坐到了瑾妍的斜对面。 “非离，你也不小了，这大过年的，怎么还跟小时候一般伤了手？”秦碧湘一眼就看到了褚非离摊在案上的左掌裹着厚厚的白纱，满脸担忧，却淡淡地责备道。 “谢皇后娘娘关心，非离练功时不小心划伤了而已。”褚非离回答得云淡风轻。 “非离，你别只顾着练武打仗，婚姻大事也得上些心才好。不然我这做姨母的可就要奏请圣上为你赐婚了。”秦碧湘淡笑着道。 瑾妍本低头浅尝着果子酒，一听到赐婚二字，不由得想起了秦漠差一点成攻的求婚，那是她不能抵抗反对的婚姻，可若是赵宸珏听了秦碧湘的请求真以一国之君给褚非离赐婚，那也是他不能反对的啊，褚非离的心意瑾妍不明白，但是瑾妍知道他不是个能任人摆布cao纵婚姻的人。瑾妍本能猛地抬头望着褚非离，却正好对上了褚非离望过来的目光。 “皇兄也真该给非离指门好婚事了，他那将军府也的确是缺少一位将军夫人打理的。”十七爷不嫌事大的凑着热闹。 瑾妍的心里有些着急，手上一个不稳，杯里的果子酒洒了好些出来，褚非离虽隔得远些，但是他的目力一向极好，对于瑾妍慌张的样子看得一清二楚，不知为何他看到瑾妍的样子，心里很是温暖，即使褚非离心里明白瑾妍无非是担心自己被指了一门不如意的婚事而紧张，他的心里依旧高兴。 赵宸珏把目光自瑾妍移向了褚非离淡淡地说道：“我看非离的确也不小了，他与慕府的、” “陛下恕罪，容非离自辩，男儿志在四方，若不完成荡倭平寇，还百姓安乐之家的愿望，非离誓不成家。”褚非离突然上前，跪在中间掷地有声地打断了赵宸珏的话。 赵宸珏似笑非笑地望着褚非离一眼不转，褚非离样子恭敬，却坦然对视着赵宸珏。秦碧湘本想顺势说些成家立业互不相扰的话，但她明白褚非离执拗的性子，又看看这两人间有些紧张的形式，忙出声圆场道：“非离你这孩子被陛下纵得越来越没规矩了，今日晚宴乐舞就要开始了，你挡在这道中算怎么个事，还不快谢陛下一番爱惜体贴之心。” 赵宸珏侧头扫了眼秦碧湘，又望了望假装事不关己，实则暗中注意着事态反展的瑾妍后，淡淡地说道：“今日大过年的，不提私事也罢。” 褚非离行礼退到了食案前，坐下身子，脸色淡淡。瑾妍轻舒了一口气，抬头望了下斜对面的褚非离，只觉着他的眉间隐着腾腾怒色。 整件事看似是皇后担心外甥的婚姻大事引起来的，赵宸珏顺势成全皇后亦是体贴大臣爱将，可是赵宸珏心中明白，他差一点就利用权职利了私心。 事情似乎就这样结束了，可是皇宫中的人最不缺的就是察言观色，瑾妍虽然极力克制了自己的情绪，整个过程中她就像是个看故事的局外人一般，而褚非离也控制着他所有的情绪，但是有心人不难发现瑾妍和褚非离之间微妙的眼神举止，比如十七爷和梦依，以前本就隐隐地感受到了褚非离待瑾妍的不同之处，如今更是能从褚非离那不受控制飘向瑾妍的目光中读出更多的讯息来。还有皇后，许婕妤，李昭仪等一众人能从圣上和褚非离的对视中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女人最是敏感，许婕妤更是凭着直觉认为这事儿一定和坐在角落的瑾妍有关，这一丝感觉让许婕妤整个人都为之一振，好像看到了光明的曙光一般令人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