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地同贺
突然发生的一幕，令人措手不及。 果实在老者头上发出血红的光，照的老者一身发红。 沈方有一种吃了一只死老鼠的感觉，他赶忙爬起来冲向那老者。 “大爷，爷爷！千万不要啊，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他扑上前去抓向那果实，双手触碰到那血光之后，果实忽然裂开，一道华丽的金光冲天而起，果实裂开之后，那小虫像是破开了禁制，天地灵气尽数被它吸去。 精气横溢，数十里大地发生了难以名状的神圣，遍地开满了七色繁花，花团锦簇，一片祥和，就连天上的白云也渐渐形成了七种色彩，祥云布满了天空。 失望透顶的沈方忽然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宁静，仿佛置身在世外，一片净土，没有杀戮和鲜血，没有暴虐和冲动，他的灵魂受到了洗礼，欢喜之情无可名状，全然忘了自己已经竹篮打水一场空。 红光消失之后，金光随之更加炫目，由一根手指细的光线渐渐展开成磨盘粗的光柱，果实裂开之后，小虫渐渐上升，扭动着的身躯也有了七种色彩。 咔—— 虫子身上的七彩光割裂了它的身体，强光刺得沈方觉得一阵的灼热，他听得百兽怒吼之后的安静，恍如百兽聆听天音，悄然得道。 四周的兽群渐渐聚集，其中还有几个兽王，这些荒兽或披着鳞甲，或长着巨角，或身体硕大，或长相凶残怪异，五毒俱在。它们聚集此地，匍匐下来，就连叫声都显得特别的柔和。 这简直不可思议。 沈方愕然看着那虫子在金光之中游动，被七彩之光割裂的身体渐渐褪去了皮rou，如同新芽从朽木中新发，生命的旺盛气息充斥着大地。 咔—— 一只白玉翅膀从七彩中伸展而出，像是对这个世界招手，紧接着，另一只翅膀也缓缓张开，竟然是一只白玉蝴蝶，金光中，蝴蝶展翅而飞，百兽拜服称贺。 “破茧而出，化蝶而飞，从此脱去凡胎，再也不同了。” 沈方无比感动，被这种生生不息的景象深深触动，这就是生的力量吧，四季更迭，生命繁衍不息，超脱死亡。 十里锦绣，是这小东西出生之后，天地的祝贺，这该是多么的骄傲。 它青春灵动，楚楚可爱，天地的贺礼成了他的乐园，它徜徉着，双翅煽动，有灵光点点，恍如星辰。 蝴蝶最终落在了老者的肩膀上，停下，收翅。 “不对啊，你化蝶了，那我怎么办？”沈方终于想到了自己现在的窘迫，他却忘了刚才他差点活活将这天地精灵给炼化了。 “老头，你到底死没死，你要死没死，就给我醒过来，你看你做的好事！” 老者当然不会回答，回答他的是那只蝴蝶，蝴蝶用翅膀卷起自己寄存的果实扔给了沈方，虽然果实不再有精气，却依然神异，果核化成了骨骼，果实化成肌rou，汁水化成血液。 沈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被改造，现在已经是个白里透红的人形果实。 “这也不对啊，没有皮！”沈方一阵无奈。看着自己这样子，像是一个被凌迟的犯人，浑身上下只有血rou没有皮肤。 蝴蝶煽动翅膀，将地上破去的虫蜕扇起，用轻柔的风送给了沈方。 这曾经蕴含了天地之灵的一层皮就这样附着在血rou之上，很快，沈方新的身体就这样有了。 他闭上眼睛，灵魂与身体交融，天地之间正是精气旺盛，灵念饱满的时候。 蝴蝶轻轻掀动翅膀，将自己的身体变得庞大，双翅展开能有十米长，它驮起光溜溜的老者飞上天空，化成一团光束消失了。 沈方只是闭着眼睛，外界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了，就连老者和玉蝶的离去他也全然不知，丛林之中，只有他一个人，一把剑，一件银衣，一辆车，和一群大大小小的荒兽。 荒兽们对他很是服膺，大概是对那精灵的情感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因为不仅仅他的身体充满灵气，就连他的灵魂也是经过茶经的洗礼。 兽类对于灵气有着天生的感知和依赖，此时的沈方就好比是个矿藏，有他在，百兽就愿意在他身旁呼吸。 沈方此时感觉还不错，重塑身体之后自由了许多，但这身体明显和自己被夺走的身体不能相比，那是他在一棵神茶下修了三年的身体，只可惜现在已经无法选择，只能去适应。 “我的身体，我一定要拿回来！”沈方往天空看去，目光充满了坚定，尽管他现在无法再触及那地方，他的身体也不再像从前一样能自在遨游，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还会回到那种状态。 “吼！”一头长毛野猪在用巨大的獠牙轻轻杵他的衣服。 “想死！”沈方怒喝一声，吓得那野猪匍匐在地，低吟了一声。 恍然间，一个印象在他脑海中浮现，仔细辨认，原来刚才野猪是在跟他交流。 “我竟然能懂兽语？”沈方无比惊奇，也许是受那玉蝶的影响太大了，他略感抱歉道：“猪兄，对不起了，小弟刚才有点冲动。” 野猪低下了头，低吼了两声。 “你说，你看到了有很多人聚集在湖地？有多少？” “有这么多？我当然不是他们一伙的，带我去看看！” 兽群中出来一只兽王，匍匐下来，是一只有着一双碧绿眼睛的豹子，身体流畅轻盈。 沈方毫不犹豫骑了上去，这里果然有人的行迹出现！他不想惊动别人，在不知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这只豹子就能隐藏行迹，免得暴露自己。 “看好我的车。”沈方交代了一声，带着剑直奔湖地，路上听那豹子介绍了这里的情况，这本是一块曾经被文明踏足的地方，但是后来荒废了，数以万年之后，成了蛮荒之地。 此地地域特色鲜明，有山川大泽，也有不毛赤地，到处散布着一些不知名的建筑。 这里是一片孤立的地方，另有四个地方是绝对不可踏足的。 其中之一就是湖地。 湖地之间，由连绵的荒山和大湖组成，在那里生活的圣灵才是这篇蛮荒的王，因为他们生来就是王者，它们大多数身体娇小怪异，有沟通自然，运用神通的能力，每一个族群占据一座大山或者湖泊。 莽荒平原的这些凶兽在它们眼里简直是渺小的存在，所以这只豹子小心翼翼，奔跑了数百里之后，步子便渐渐放缓了。 藏匿在一片茂密的矮林之后，沈方定睛往全看去，只见怪石嶙峋的一座山赫然出现在眼前，山下碎石遍地，一条小溪从山上流下，十几个人临溪而坐，似乎是刚刚到来。 为首一人头戴金冠的少年，身穿锦衣，身材高大，神情傲慢，华贵不凡，这些人似乎全是他的从属，但是从言语之间，却又是平等的。 那少年沉吟道：“我们远道而来，不熟悉这里的情况，咱们那些人分散出去探路，只怕会有危险。” 人群中有人叹道：“七公子，咱们大唐在东泽也算是最古老的几个王朝之一了，底蕴深厚，又兼龙族两位龙子助阵，何必怕了那些人？咱们还要绕着他们走，万一被他们先找到了地方，先一步拿走那件东西，咱们回去怎么交代？” 金冠少年笑而不语，看向身旁一个布衣纶巾的青年：“四哥，你觉得呢？” 纶巾男子也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四哥心思缜密，善于洞察人心，应该是看出来我的这点小心思了。” 纶巾男子摇了摇头。 他只是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意说出来，看起来，他虽然被称为四哥，其地位还是不如这位七公子。 金冠少年道：“我让你说，尽管说吧。” “我来说吧。”一个身材瘦弱，但穿着华贵的少年站出来，笑道：“七皇子的意思是，从始至终咱们都不要出现，毕竟这些人里大多是来此各国的皇子和一些古老宗门的弟子，同样底蕴深厚，有着数不清的底牌。要的就是看着他们互相争斗，等到这几拨人全都耗尽了气力，咱们再出来收拾残局，既能不产生争端，又能完成任务。” “住嘴！”七皇子冷道：“李好，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在座哪一个不比你修为高，出身好，你不过是个没落小王的后代，我劝你管好自己的嘴，别一不小心断了你家的香火。” 这位叫李好的尴尬的站着，听着周围人的嘲笑声，脸色渐渐红了：“我……我正是想让疯王这一脉再度发扬起来，重整我匠神门庭。所以请缨来这走一趟，我是不如你们身份高，但是同样要出一份儿力啊。” “你也出一份儿力？”有人笑道：“就你那两下子也敢说来出一份儿力？我们早已经通了玄关道，全是合格的修士，你不过是个打铁的而已。” “我……”李好握了握拳头，闷闷不乐的坐在了乱石上，一回头，目光正朝着沈方所隐蔽的地方看过来。 沈方心里一沉，难道自己被发现了？这个爱出风头，却又人人看不起的倒霉蛋若是发现我，我岂不是比这家伙更倒霉。 还好，那个叫李好的倒霉蛋并没有发现，他只是转过头，默默按耐着怒火，等怒火被压灭了之后便又笑着转过头去，道：“七皇子，刚才我说的难道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