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潭中戏水有登徒

    泉刀带北疆守军重新移驻剑北关，未能回京，张威携得胜之军班师回朝，出征时十万铁骑，经剑影收三万豪杰，合十三万兵马，待回京时只余七万，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不外如是。

    泉轩帝亲带朝廷众臣出城十里相迎，百姓夹道欢迎，回城后泉轩帝大宴群臣，随后张威上表详述大战始末，列有功众军名单，礼部等依律法一一定赏，请朱批后依次封赏，种种琐事实难一一细表。

    礼部、兵部尚书联名将张威、张逞及泉刀三人功劳单独另表上奏。张逞拟从草民直接封为四品参将，编入胡服骑兵京畿护卫军；泉刀拟升一品将军，封辅北侯，子孙三代可袭其爵；唯张威之功难定，奏折拟两种封赏方案请圣裁：第一种方案，封安国公、胡服骑兵京畿护卫军统领（定国公张玉年迈，赐赋闲养病），大泉藏宝库任选一件宝物；第二种方案，封安国侯、安国大将军、胡服骑兵京畿护卫军统领，大泉藏宝库任选三件宝物。

    泉轩帝于上书房看完奏折后轻轻放在桌上，起身在地下来回踱步，半刻之后，转身道：“让定国公张玉、突骑将军张威入宫见朕！”

    定国公府张玉、张威、张逞及昆天道人李峰四人正在饮宴，听李峰说自己性格散漫，不欲功名，至于掌教皇都泉云观，更是直翻白眼。忽闻旨令张威入宫面圣，昆天道人笑道：“贫道与诸位有缘，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聚散随缘，贫道这几日多有打扰，这就告辞了。”随后又满脸神秘，嘿嘿笑道：“祸福难料，天道自有公论，说不定贫道过几天又回来了呢。”说罢不待众人相送，飘然而去。

    张玉、张威入宫，与泉轩帝密谈数个时辰，随后泉轩帝亲自下旨昭告文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张威泉刀张逞等忠君报国……，经此役，北蛮众心胆俱裂，北却千里，再无力犯我大泉北疆，可保我北疆十年安宁，张威功勋卓著，着封张威安国公，赐安国公府，赏皇室藏宝库宝物三件，土地金银美人若干，拟召为驸马，宫中十至十六岁待嫁公主凡有愿者，任其选择；老将泉刀辅张威灭蛮有功，封辅北侯，子孙三代袭其爵，封胡服骑兵京畿护卫军统领；定国公张玉教孙有道，体其年迈，赐赋闲养病；张逞以草寇之身，不忘忠君报国之念，携众辅张威屡立战功，雪原大捷扫我军颓势，封张逞四品参将，编入胡服骑兵京畿护卫军，归泉刀将军治下统领。钦此！”

    张玉赋闲养病，张威十三岁封公，少年英雄，名扬天下，张逞以草寇之身直封四品，也算一步登天，是以张家虽被夺了胡服骑兵统领权，反觉浑身轻松。

    第二年春夏之际，张威架不住爷爷张玉唠叨，得皇帝特许，一身青衫入后宫公主居住区域，但见宫廊亭台、小桥流水之间宫女无数，莺莺燕燕，更有胆大的互相议论，对张威指指点点，不时发出银铃般娇笑声。

    张威毕竟是十四岁少年，血气方刚，虽是定国公之孙，但府中杂役多受伤退役之兵将，或兵将家属之大娘，哪里见过这等美艳场面，身处万花丛中，只觉面红发热，心跳加速，似觉有美貌宫女向其眉目传情，更是将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人家，随后嘿嘿傻笑，面露猪哥之相，更加引来一片笑声。

    张威正尴尬间，突然尿急，于是欲寻地解决生理问题，走进偏僻花丛裤子解了一半，忽觉脑后生风，张威脑袋一偏远远跳开，扭头一看，只见一道剑光刺来，只得双手提住裤腰左躲右闪，好不狼狈，待到稳住身形定睛一看，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美貌少女身穿绿衫，巧笑嫣然，剑指张威。

    张威怒道：“幻月公主，你做什么？”

    幻月公主横剑娇笑道：“怎么，小威威，当了安国公，就把jiejie给忘了么？”

    后宫二十余位待嫁公主中，张威大都不识，只与幻月公主泉芊晨有过数日之缘。

    泉芊晨虽是女子，性格也活泼娇媚，但是喜欢舞刀弄剑。去年乘泉轩帝带军出外巡狩，夜半偷偷跑出皇宫，纵马欲追泉轩帝，进而偷看众军狩猎，只因不熟城郊外路途，入西部山林迷路，看看天色已亮，阳光射入山林，忽然听见水声，闻声寻去，见一道瀑布从高处落下，下方一处水潭，清波潾潾，瀑布旁一道彩虹直挂潭边，泉芊晨跑了一身香汗，早已忍耐不住，见四下无人，于是轻解罗衫，跳入水潭与鱼儿嬉戏。

    待天色大亮，正欲出水，忽见一少年侍卫从山林外走入，泉芊晨见是一个少年，心下少安，暗中羞恼，深藏水中，只头部露出，娇声笑道：“小弟弟，没看见jiejie在这里洗澡么？非礼勿视，快出去。”

    少年正是张威，闻言一愣，四下望去，见潭中一披发美人似嗔还笑，睁大妙目瞪着自己，登时看的目瞪口呆，喃喃道：“神仙jiejie？”

    泉芊晨大窘，怒道：“滚！”张威诺诺连声，匆忙退出山林，不时回头张望。

    泉芊晨心中暗恨：“哼！这小登徒子，待会本宫让你好看。”

    张威往日常在瀑布下练功，那日以侍卫之职随泉轩帝出来狩猎，因见尚未到集合之时，便寻思到附近瀑布练功，不想遇到刚才一幕，正沉思回走之际，忽听刚才那“神仙jiejie”羞恼之声传来：“那小登徒子，给本宫站住！”扭头一看，见那女子拍马赶来，苦笑一声反而向远方急速掠去。

    泉芊晨见对方逃走，纵马急追，口中大叫道：“小侍卫，再不站住，让本宫查出你的身份，必定罪加一等。”

    张威听闻此言，飞掠更加快速，只往马匹难去之地乱走。

    泉芊晨心中焦急，只得声音楚楚，哭喊道：“小弟弟，jiejie迷失路途，不知身在何处，快带我走出山林，我让父皇给你加官进爵。”

    张威闻言，有心不理，只是心头一软，暗叹一声罢了，停立原处等待。

    泉芊晨大喜，赶到张威身前，嗔怒道：“你跑什么？”

    张威翻了个白眼，道：“你追，我怎么不能跑。”

    泉芊晨又道：“你为什么偷看？”

    张威道：“偷看什么？”

    泉芊晨羞恼道：“你说偷看什么，无耻！”

    张威调戏笑道：“你真让我说？”

    泉芊晨大怒，扬起马鞭便向张威抽去。张威一把扯住，笑道：“你假冒公主，乃欺君之罪，我当做没听见，这就为你指明路途，权当为刚才孟浪赔罪，咱们就算扯平了，如何？”

    泉芊晨闻言眼珠一转，轻笑道：“你怎知我是假冒的公主？”

    张威正要回答，忽瞥见其腰部挂的玉佩，再看其所骑马匹，心中暗自惊疑，只是面子上挂不住，只得强说道：“堂堂公主怎么会独自外出，于山林野水之间嬉戏，你不要诓我年少骗我，我乃当今皇上御前五品带刀侍卫，见识不是你这山野女子能比的。”

    泉芊晨咯咯笑道：“小侍卫，你看走眼了，本公主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泉名芊晨，皇上亲封幻月公主就是本宫了。”

    张威道：“此言当真？”

    泉芊晨道：“千真万确！小侍卫，你叫什么名字？”

    张威苦笑道：“卑职张威，刚才不知公主身份，万望恕罪。”

    泉芊晨摆手道：“不知者不罪，不过你刚才偷看本公主，却是不能轻饶，如何罚你，让本宫想想……”眼睛眨了两眨，又笑道：“脱下你的衣甲，本宫当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张威愕然，忐忑道：“不知公主……”

    泉芊晨寒声道：“你脱不脱？”

    张威咬牙道：“请恕卑职万难从命。”

    泉芊晨大怒，欲强脱其衣，又恐力有未逮，纠结半晌，又问：“你可有备用衣衫？”

    张威叹气问道：“公主，你要做什么？”

    泉芊晨道：“我欲如此如此……，你帮我这次，等将来有机会我在父皇面前为你美言如何？”

    张威闻言脸色发苦，满头黑线，诺诺言道：“到时皇上怪罪，卑职吃罪不起。”

    泉芊晨道：“有我呢，你怕什么？”

    二人正在山林计较，忽听不远处号角声传来。

    张威急道：“要集合了，迟误恐犯军令，卑职告退。”说罢再不理会泉芊晨，向集合处飞速掠去，扭头见泉芊晨紧紧跟随，自知甩不脱，只得快速回到营地，将自己备用衣衫择空偷偷给了泉芊晨，幻月公主摇身一变，成了一名俊秀侍卫。

    朝廷军马自有建制，多了一名侍卫周围岂能不知，张威为幻月公主取衣时，暗将路遇公主等事逐级上报，只略去公主潭中戏水之事，泉轩帝听罢汇报莞尔一笑，摇头直说胡闹，只假装不知，令张威等护卫公主周全。于是狩猎数日张威始终跟在幻月公主身边，公主和张威相处甚欢，笑为其取名“小威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