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花魁贱卖
“我出一百两!” “我出一百五十两!” “我出一百八十两!” …… 众宾客戏谑地看着趴伏在地上的袁丽娘,给出了只够买一只流莺的价格,吕姨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颇感无奈——好好的一个四届花魁,怎么着也值个三万两,而今这一闹腾,就只剩下个面容较好的流莺价格,只因一着不慎沦落至此,实在可悲可叹…… 耳边充斥着低廉的叫价声,袁丽娘泪水滚滚而下,打湿了脖颈,打湿了衣襟,偏脸望着已经带回斗笠的子颖,堵着白布的嘴使劲地想发出声音,喉咙里的低吼像是一只绝望的野兽,在吵杂的叫价声中渐渐低沉下去…… “恭喜普丐帮八长老李元庆以八百五十两夺得袁丽娘这只鲜花!” 吕姨极力地堆出笑容,安排人手把袁丽娘好生打扮送于普丐帮八长老李元庆做妾,众人正要一哄而散,却猛然间听到一个极为冰冷却又十分悦耳的声音响起:“诸位怕是忘了,四艳坊新花魁的面容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见的,见一面一千金,这是明码标价,方域人人知晓,既然诸位执意要见,那便拿出一千金结账再走吧,否则四艳坊的护卫就会把诸位的眼睛留下来抵账。” 吕姨惊诧地回头望向子颖,见她金色斗笠下玉面浮金,朱唇轻抿间说不出的威仪,心中莫明一颤,一时间竟没敢阻拦,而护卫见状,便都手扶腰间佩刀,随时准备动手剜眼…… 众人俱是一凛,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新花魁的见面费确实是一千金,本以为借起哄之机占了便宜免费看了,却没想到子颖居然找后账,四艳坊实力不俗,真要动起手来宴会厅里这帮人未必打得过四艳坊的护卫们,而且出了四艳坊也是理亏,没有人会来替他们讨回眼珠子。 错估过一次形势的吕姨这一次又错估了形势,她以为子颖这一句话说出去会像她一样犯了众怒,谁成想居然震慑住了所有人,她放眼望去,扫过在场的每一副面孔,认识的占一半,不认识的占一半,认识的都是方域里的二流人物,不认识的也绝不可能是一流人才,想来子颖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咬住理不放,把自己的里子面子赚了钵满盆溢——好算计! “四艳坊,做的是生意,讲的是诚信,诸位莫要我这当mama的为难,我这mama也就不为难诸位,只要认了这个帐他日还来便可,若是不认账,莫怪我四艳坊讨账手段狠辣!” 吕姨接过子颖的话,身子一横挡住了子颖,这是要为子颖出头讨账的意思,子颖微笑会意,被青朵扶着回了芳莲阁……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众宾客望着子颖离去的柔美背影,心中有种凄凉之感,只觉得这样的女子此生难得,得见一面足矣。 回到芳莲阁,子颖小憩了一会儿,便听青朵来报:“主子,吕姨来了。” 子颖起身,理了理头发,披了一件芙蓉外裳,走到门口迎接吕姨道:“子颖恭候多时。” 一脸气急败坏的吕姨冷冷地瞄了子颖一眼,走进屋来,端坐在圆桌旁,淡淡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鼠群是不是你搞出来的?你该不会是个驭兽师吧?你是知道四艳坊的规矩的,做了四艳坊的姑娘必须恪守本分,除了伺候客人的本事,其他能耐都得给我收起来,否则就得废掉。” “四艳坊的规矩,子颖自然懂得,别说子颖没什么其他能耐,就是有,也烂在肚子里,绝不敢吐出来使,所以还请吕姨放宽心,这鼠群绝非子颖搞出来的,而是袁丽娘自己搞出来的。”子颖给吕姨倒了一杯清茶,慢慢道,“袁丽娘养蛊的事,想来吕姨一定不知道吧?” “……”吕姨眼珠一转,眼神暗淡了几分,眉头紧锁,抿唇不语。 子颖心头冷笑,偌大的四艳坊由吕姨总管,她的耳目众多,怎么可能对袁丽娘养蛊的事情不知道呢?想来是因为袁丽娘是四届花魁,不愿管也不便管吧?不过现在倒可以不用管了。 子颖使了个眼色,青朵便走到吕姨面前,跪下来详细讲述了自己被袁丽娘下蛊陷害子颖的事情。 吕姨听得目光频闪,越听越是心惊,她听闻袁丽娘养蛊,以为袁丽娘是用来留住客人,却没想到居然把蛊虫下到了自己身边的丫头身上,继而掌控四艳坊的其他书寓,从来牢牢把持住自己花魁之王的位置。
这样的歹毒心思还真是可怕! 吕姨听着听着,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心里头却越发好奇子颖是如何识破并反攻袁丽娘的,遂问道:“袁丽娘固然可怕,子颖姑娘倒也了得,居然能识得蛊毒,倒是见识不俗啊!只是老身还是不懂,为何姑娘会说这鼠群暴动是袁丽娘自己所为,袁丽娘怎么可能让鼠群暴动在她的招亲宴席上呢?这可是毁了她的终身啊!落得个惨淡收场!” “袁丽娘养的蛊虫‘河曲寄’虽然分雌雄,可是雌虫是可以自体繁殖的,虽然自体繁殖出来的河曲寄寿命不长,但只要活着,就还受母虫的影响,还受袁丽娘手中的蛊控制。所以青朵投到老鼠窝里的蛊虫在老鼠的身上自体繁殖之后又寄居到了其他老鼠身上,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也就形成了一个中了蛊毒的鼠群,所以当袁丽娘催动蛊毒陷害我的时候才会招惹来鼠群暴动,啃噬了她身边所有身怀母虫的婢女……” 子颖轻言细语地解释着,好似在说天气为何骤降温度似的明白透彻,语气更是柔柔弱弱,完全让人感受不到恐惧,可是吕姨却是越听心里越发寒,眯着眼瞥了子颖一眼,见她一脸淡淡的神情,只觉得高深莫测…… “既然此事是袁丽娘自己咎由自取,倒也怨不得姑娘,老身这就去向坊主说明一二,向坊主替姑娘讨点定惊的药物来,给姑娘压压惊。姑娘好生歇息吧!” 说罢,吕姨便脚步匆忙地离开了芳莲阁。 青朵望着吕姨离去的背影,惊叹道:“我自小在四艳坊长大,还是头一次听吕姨自称‘老身’呢!就是袁丽娘那里也不曾吕姨这般客气过,主子你这下面子可大了!” “面子大了未必是好事。”子颖转身,倚在贵妃椅上,拿起书卷慢慢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