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无妄 第十九章：问恨问疑往昔义
万易坐在灵殿精美的木椅上，主座依旧是姜海阔，肖奕辉，肖寒儿。万易不过在灵殿侧坐罢了，一时间，所有人都谈论的尽兴，不论真假，只有万易如同一个外人被完全冷落。 在他们眼里，万易毕竟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修行者的世界永远是普通人无法社稷的。 姜海阔此时温和与姜尽聊天，姜尽很兴奋，不停地谈论在姜家这些年的或喜或悲的经历。然而，不知道是姜尽眼里万易是真正的无用之人还是之前万易作为一个不能修行的人却对足以让他无比敬仰的修为高深的哥哥无礼，姜尽没有一个提到万易。可惜姜尽却不知道，万易仅有的亲情早在他将万易推向死亡的那一刻就没有了。万易心里只有一丝玩味与嘲讽，这就是他从前在意的人，这就是世间的人。 姜辉与肖奕辉谈得极为投入，万易却在附着在肖奕辉神识上的玄识里感到一股心机的玩弄。 肖寒儿，时不是高傲地在肖奕辉的谈话里插入一些见解。可惜每一次插入，肖奕辉的眉头都不禁易皱了皱，逐渐，姜辉对于肖寒儿的眼神也多了一点轻视。 万易无聊的修行玄识，因为修行魔源会冲破隐匿结节。反正现在修行玄识的人少之又少，即使有，也不过玄族血脉稀薄，玄识修行似懂非懂，玄识的修行早已经不复百万年前了。况且玄识一向以隐匿诡秘闻名，万易到不担心会被发现。 识海里，银色的海洋空间里细看有四五千条接近透明的银色丝线，散发着一种诡秘凄然的气息。万易抽出吊坠里的魔意到魔脉里，最后黑色的魔意被提炼成银色，化为缥缈虚幻之意，汇入银色的海洋，随着海洋的上升，诡秘的丝线逐渐被浸没。 这些也都是后续的修行。万易一旦汇聚足够魔源浸没蕴养魔脉就会进入凝魔第十重，玄识虽然没有那么明显的划分，但有了魔源参照判断大致的境界也并不太难。第十一重是蕴养完成后修行出魔源，神识属性，所以大多数天才都会在冲破十二重后晋级。十三重是园转与暗丝，十四重并没有特殊标准，主要是一种达到极致的判断与传说里上古某些至高功法的最高阶段。当然也不尽然，毕竟多少年来没有人冲入十四重，万易修行的功法总让万易感到十四重绝不会那么简单。 “姜长老，表哥，表姐，小尽你们先聊，我暂时离开一下”，姜海阔忽然说道，他注意到了万易的冷落，“小易，你先跟我出来一下。” 万易并没有专注修行，几乎姜海阔说话，他就从修行状态里退了出来。听到姜海阔的话，万易脸上荡起好看的笑：“不必担心我，你们继续聊吧，可能有些事找我。” 姜海阔脚步一停。他接着似乎叹了口气，又继续走了出去。万易不紧不慢地跟随。俊美的脸上是灿烂的笑容，如同一个同龄的孩子看到久未冯面的哥哥的那种喜悦的笑容，眼里却是亘古不化的冰冷。如果肖寒儿是外表或者凌傲让她有种冰冷的感觉，万易就是常年遗弃在黑暗里那种被绝望冷漠渗透到灵魂的寒冷。让这个笑容不仅没有一丝温暖，反而寒意袭人。 …… 灵殿后院，芳草苍木古藤。如诗如画，又毫无修饰自然与清新。姜家显然对于灵殿的设计耗费了不是心思。一草一木，都精致细腻，又没了丝毫人工斧凿的痕迹。 “小易，你不用继续这样了。”姜海阔看着万易淡淡地说。姜海阔原本潇洒的气质在林园里愈发自然，让姜海阔如同一名归隐林间的文人名士。 万易收敛了笑容，依旧冷漠，目光如同深潭，寒意而深邃。 “这些年在姜家……是我的不对。”姜海阔原本想问万易过得怎样，但想到万易差极的天资还有刻骨铭心的怨恨冷漠，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万易没有开口。 姜海阔苦笑。 “小易，我刚才和姜辉长老谈过了。姜易在这儿会受到姜家的全力培养，但你不能修行，就和我们回浩殇界吧。我，肖家至少可以让你的一生无忧。”姜海阔轻轻的说，“至少也好过你留在这儿。浩殇界，你身边的人至少不会整日提前父……姜添和万倾的事。” 万易原本没有波动的面容忽然狠狠扭曲了片刻，万易没有回答姜海阔的问题，他抬起头，有一丝痛苦，一丝复杂，一丝怒火，但这也是万易自进入灵殿以来，唯一的本心之言：“姜海阔，父母在你的眼里当真如此不堪吗” 姜海阔无言以对，沉默。良久，姜海阔道：“姜……他们勾结魔族，背叛人族，的确……让人……难以接受。” 姜海阔说话仔细堪酌了一下言词。 万易低下头，他很清楚父母的死绝非什么勾结魔族。准确的说，万易早已经明白真正的原因绝对与半魔血脉有关。姜家可能出于名声或者其他方面考虑，编造了谎言。勾结魔族只是个别人的罪名，但半魔血脉方面的复杂绝不仅仅如此。 “人族，魔族，这当真有这么重要吗”万易脸上露出一抹悲哀，他欲言又止，毕竟半魔血脉的事情他很清楚，在没有一定的实力以前，这是个无法触及的禁区。他不得不抑制自己的情感，这种情况下，他却连表达内心所想的资格都没有。 “小易！”姜海阔声音微微压低喝道，“魔族生性残忍嗜杀，杀害人族不计其数，以人族为食，是一些丧心病狂的异族。我知道你对他们的死不满，但不要因此不辨是非。” 万易嘴唇动了动。 他心里一阵凄苦。他自嘲问自己，看来毫无旧情说到底还是假的。他当真一点也不在意吗万易闭上眼睛，魔泫轻轻跳动着，冥魔一族的血脉与玄漠族血脉融合，一股冰冷，凄美，玄密，诡异的力量一点点将他渗透。万易的眼里闪过幽蓝色的光泽，可惜一切都回不来了。他感到眼里有点潮湿，苦涩。 原本，隐藏起来的恨又一次铺天盖地的袭来。如果姜海阔早来两个月，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吧。那样，他也不会看到姜尽毁灭了他一切的背叛，至少他不用选择那样的不归之路。恨燃烧起来，万易心里升起一阵疯狂：沦为魔族又能怎样？总有一天，那些欠我的，你们都要以上千倍的代价还给我！总有一天你们都会死，我也要毁了这一切！ 万易的长发飞舞，然而姜海阔却忽略这些，风也扰乱了他的思绪。 “我父母，他们-没-有-错！”万易咬紧了“我”字。风里，万易显得越发单薄，也更有种坚毅，傲气。 可内心，万易却又一次涌起凄凉。母亲，她死了，可父亲从来没有放弃过她，对她始终如一，死后，万易还会为她哭泣，争辩。可他呢？广阔天涯，茫茫人海，谁又会不在意这些，他如果死了，谁又会对他挂念呢 姜海阔复杂地看着万易。 叶，在风里舞动盘旋，即使生机葱郁，也终究流露残败……姜海阔叹息一声，飘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