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晓残明 第四十八章：蜃市[下]
街道繁华，万易、徐雨晴步入其中。 一家不错的客栈，万易、徐雨晴订了两间客房，稍作休整。这些天的变故太多了。 万易从客房的窗口看到喧杂的街道，或许是因为这些天心神过于绷紧的缘故，万易竟然没由来的泛起一阵警惕与紧张。 禁封了房间，万易躺在客房的床上小憩了一会儿，但醒过来，紧张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更浓了。 这终于让万易彻底重视起来，发生这种情况，往往意味着有意外发生。可是明明已经离开了陵墓，为什么还有意外发生呢？万易有些不解。 在房内徘徊很久，焦躁不安。甚至无法静下心来做任何事情，万易苦苦思索，他感到他似乎忽略了什么。难道在陵墓里发生了什么变故？ 想起陵墓第一层空间的失控还有在空间里感受到的危机，万易难以坐住了。他要去陵墓那边看看，一定有不对的地方。 匆匆走出。万易绕过了满街的喧嚣。 丘陵，依旧在静静地耸立着。与城镇市集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一条路，从丘陵通往外界。 这样的城镇市集在遗藏之地很常见。数不胜数。 进入……底层……空间……传送……幻境……光门……市集…… 万易细心的梳理着自己的记忆。肯定有不对的地方。 忽然，万易眼里幽蓝色的光芒闪烁。他目光射到的地方竟然如同隔了一层迷雾一样的朦胧。 走出一个幻境……万易眼里光芒更甚了，接着他的目光重新移会市集，如果这个世界根本也是假的呢？ 万易忽然有了这个想法。这个想法一点点的扩大。万易开始印证他的想法，是的，如果这个城镇也是虚假的，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可是，那条路又是是什么，万易明显的感觉到这条路是矛盾的。一般一条路后回到原点不叫幻，而叫困。万易却发出这里不存在任何空间结点，也就说，这的确是一条离开的路。 在现实里，离开一个地方为离，是越行越远。但在幻里，离开一个地方却被称为陷，一旦陷入就会永世被困在幻境里，成为幻境的一部分。 与其说那是离开的路，不如说是一条让人永久迷失的路。不过或许真正迷失的那一天，这条路有变成真的离开了吧。因为这时，迷失的人已经属于那个世界了，那个幻界对于他就是真实的，即是在幻境之外他灭亡了，他也会毫无所知的在幻境内继续他的生命。 万易忽然有得。幻和现实只有一墙之隔，就如同两个世界，此中人都说自己为实，对方为虚，他们是被一面镜子隔开的，可惜的是镜中的人却也以为自己才是真实，这就是幻。 如果这里即是幻的结点，那么这里就是幻境的开始。这根本就是一个幻中之幻，万易在确定了真实的处境以后他感应到了幻的中心，来自与集市中的某处，只要将幻的中心与幻境隔离，这个幻境是不攻自破的。否则万易即是又一次破碎这个幻境，幻的来源不灭，那么幻境也永远不会消失。 万易摇了摇头，然而此时，既然知晓了，他决意立刻就去处理的。这里的古怪太多了，少留在这里一刻好些。 然而也是此时，他蓦然在看似通向外界，实际通往幻境深处的路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万易一怔，她居然不告而别。原本这也没有太多，他们不过是偶然相遇患难而已，灾难过去了，离开也没有什么。可是这偏偏不是离开的路，这是通往迷失与沉湎的路，本来她的去留与他无关，但经历一些后，他不希望看到她就此沦陷于幻境。如果她真的彻底陷入幻境，即是万易破开了幻境，她也醒不来了，因为她的神魂依旧以为她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 徘徊、犹豫，但片刻，万易终究还是无奈地叹惜。他还是做不到彻底的无情与冷漠，他飞快地像那条路掠去。 此时，徐雨晴已经准备离开了。看着市集的方向，她一时竟然有些复杂与茫惑。但她随即有些好笑，自己竟然如此多愁善感了。 她在客栈里留了一封信，相信万易回去时应该会看到的。她必须先行离开了，消失二十余日，想必琉玥殿里不少人都以为她死了，或喜或忧吧。徐雨晴想到这里脸色微微一冷。所有势力都很难逃过内部斗争，作为新崛起的琉玥殿斗争激烈程度毫不逊色与其他势力。 转身，长路，市集，让她的身影更加显得娇美，纤弱。 然而此时，她却不得不停下脚步，因为她看来万易的身影淡漠地站在前方道路的旁边。 “万医师，你这时什么意思？”徐雨晴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 万易依旧优雅地笑了笑以示回应，但他的脸色不难看出严肃与凝重：“这条路走不到你想回的地方。” 徐雨晴一怔。她没有理解万易的意思，万易看着徐雨晴的疑惑也是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很迷惑，如果不是因为我真的确定了，我很难相信。不过无论你信不信了，我们应该还在陵墓里，这是一个蜃市，我们根本就没有走出过幻境。” 万易等着徐雨晴的反应。如果徐雨晴不相信，万易也算尽了心力，万易只有自己一人破境离开了。 徐雨晴的脸上先是怀疑、警惕的神情，这些情绪透过了她的眼睛省视周边的一切，可以她没有找到任何破绽，她嘴唇动了动，但最终欲言又止，但过了一会，她原本找不出一点相信的神色竟然平静了下来，最后她冷静地开口道：“我相信你。” 万易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徐雨晴的表情，但当这种眼光快要越过界限成为失礼时，万易又将眼光收回了。他问徐雨晴：“你为什么改变注意相信我？” 徐雨晴修眉微微一挑，反问万易：“莫非你很喜欢别人不相信你吗？” 其实徐雨晴是没有看出不妥的，她的内心莫名地生出一点悸动与紊乱。她也不清楚她为什么如此相信万易，万易怎么看都都充满了迷离与诡秘，相信这样的人或许很危险，但她的直觉却仍然让她相信了。 万易却并没有注意徐雨晴片刻的异常，他沉默了半晌，终于回答道：“或许我已经习惯别人不相信我了吧!” 万易语气里又一丝自嘲。这将徐雨晴拉回了现实，听着万易话，徐雨晴忽然感到这名她一直看不透的少年的一点片段，他平日里的笑容基本上没有过一丝快乐，只是纯粹的理貌与漠然，偶尔掺杂的情绪，也大抵是凄然与讽刺。 他曾经应该应该很不顺吧。徐雨晴有些复杂地想，或许现在也是。她响起自己的经历，她的修行生活大都是很顺利的，最多的不幸还是内部的势力争斗，特别是自己这方势单力薄以后处境更是艰难了，不过在几名长辈的照看、关怀下还是不算什么。 徐雨晴看万易的目光有了一点同情。 但万易冰冷的目光彻底粉碎了这一点同情，让徐雨晴如同封入万载玄冰里一样冰冷。 “我就是我。”万易轻轻地说，但却如此冰冷又不可质疑，“我希望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抱歉……”徐雨晴让步了，她很是愧疚，她抬头试探地看了看万易。 万易没有追究，看着徐雨晴的目光，他又恢复了平日的样子：“徐姑娘，我们……” “叫我雨晴就好了。”徐雨晴忽然插口。 万易微微愕然，但并没有矫揉，他继续道：“雨晴，我们要快些隔断幻境与幻芯的联系，那样就可以早些离开。” 徐雨晴点了点头，两人的身影向集市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