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龙蛇混杂
偌大的岩城，长和宽，竟然一眼望不到尽头，而其中居住的人口，更是达到了恐怖的数十万！ 唐武加快了脚步，直奔城门而去，在进到城中时，饶是已经有所预料，但入眼的一幕，还是令得唐武的内心生出了一丝震撼。 人头攒动，密集的人群，来来往往，行走于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原本可供十辆马车并行的街道宽度，竟然显得有些拥挤。 城中，恢宏的建筑错落有致，其中最为高耸的一座，几乎直穿云霄。鳞次栉比的商家、店铺，更是数不胜数。一些小贩，在扯着嗓子，大声的沿街叫卖着，那般场景，热闹非凡。 “三年了，我又来到了这里。” 唐武行走于街道上，微笑的望着周围恍若熟悉的环境。这座城池，在几年前唐武曾偷偷来过，而也是那次，偶然在力之斗场内观看到的一场激烈的搏斗，让他心潮澎湃，几乎难以自已。 “前面的人，不想死的都给我闪开！” 忽然，一声大喝自后方传来，原本拥挤的人群，闻言立即分散出了一条并不算宽的道路来，而这时，方才见到，一拨十数人的队伍，驾着骏马，正朝着这边快速冲来。 “在城中策马疾驰，这些人怎么如此莽撞？”唐武的眉头微皱了一下，心中暗想道。 “那些是武家的人吧？带头的我见过，是刘管事，他平日里跋扈惯了，居然没人敢管。” “有什么办法，岩城三大家族赫赫有名，而穆家与武家联手压制着柳家，若不是城主大人亲自出面照拂，说不定柳家早已衰败下去了。” “是啊，有权有势的大家族，咱们可惹不起呐。”周围的人群中，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不多时，人马已是临近，为首之人，是一名面容消瘦的青袍中年男子，他高声叱喝着，举手投足间，显得高高在上。 “哼，一群敢怒不敢言的普通人，看来是平日里被欺压惯了，就连骨子里都生出了几分奴性。”中年男子扫视着下方的众人，眼神里露出显而易见的鄙夷之色。 “刘管事，怎么速度慢下来了？让这些贱民全都给本少爷滚开！”十几名骑马大汉的中央，簇拥着一位傲慢青年，他穿着犹如银丝织成的白色锦衣，不满的叫嚷道。 武家二少爷，武迪！ “是！”刘管事恭谦回应道，旋即他转过头，直接是挥了挥手，对着那些骑马大汉低吼道， “按二少爷所言，大家全速前进，若遇到那些不开眼的，直接碾压过去便是！” 听闻这话，人群中不少人先是一愣，接着感到气愤无比，一双双目光怒瞪向那队人马。 在武家人的眼中，竟然把他们的命看的贱如草芥！ 这一刻，如果目光可以将人杀死的话，那么这支队伍之人，或许早已被千刀万剐过无数次了。 “原来这些是武家之人，真是横行霸道啊。”唐武同样感到惊讶。 “咻、咻、咻！” 就在这时，人群之内，却是蓦地传出了一阵轻微sao动。 几乎同一时间，在那些大汉围拢中的武迪，徒然发出了一声悲惨欲绝的大叫，然后他的视线下移，看向了胸口，在那个位置，三只暗青色的短箭，直接是没入进了胸膛，而箭尾处依然还在剧烈的震颤着。 “武迪少爷！” 见到这幕，刘管事不禁大惊失色，就欲前去营救，而这时，武迪的身子，已是无力的自马背上摔落了下来，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着。那自他嘴角大口涌出的血液，如墨水般漆黑。 仅仅不到两个呼吸，人已气绝。 见到武迪的死去，刘管事彻底呆住了，他如同丢了魂魄，好一会儿，方才反应了过来，猛地转头，视线对着右侧人群中的某一处方向狠狠盯去。 在那里，一名十分普通的蓝衣青年静静的站立着，神色镇定，古井无波。直到确认目标彻底死去之时，蓝衣青年的嘴角这才勾起一丝轻微弧度，旋即转过身，于人群的间隙之中，迅速遁走。 “目标击杀，那么，该轮到下一个了。”蓝衣青年低声自语道，在他口中，杀人仿佛就如吃饭喝水般平常。 “好可怕的家伙！” 唐武的背后瞬间惊出了一层冷汗，因为那悍然出手的蓝衣青年，之前就站在了唐武的身旁！ 现在想来，刚才的情况，就像是与一条凶残的毒蛇共处一室，令人不免心惊rou跳。 “箭疯子？竟然是他！”瞧见蓝衣青年的表现之时，刘管事眼神一凝，心中已是有了判断。 箭疯子，乃是黑榜上排名十九的杀手，善用无声连环箭弩，且箭上淬有剧毒。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真正令人胆寒的是，这位箭疯子胆大包天，不亲眼确认目标死去绝不离开！ “武家的二少爷，就这么死掉了？” “哼，谁让他平日里行事骄横，真是活该！若是下辈子投胎，最好投到猪狗的身上。” “不对，我猜刚才那出手的那位，应该是黑榜之人吧。嘿嘿，我可听说过，武迪得罪过不少有势力的家伙，有人甚至悬赏一万金币，买他的命！” 人群中不乏好事者，在低声谈论着，但他们的脸上，却是带着一丝暗爽，仿佛能够见到武家的人吃瘪，是一件尤为令人解气的事。 由此可见，武家的口碑，在城中并不太好。 “你们之中，如果有谁能够帮我将那贼子捉住，武家必有重赏！”刘管事高声大喊。 人群很密，想要进去抓人，难度不小。 “哎哟，刘管事，那可是一名杀手呢，要我们这帮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去捉拿，倒未免太看的起我们了吧。” “是啊，那应该是一名练血境的力者，谁能相抗？” “胡说，或许那人是一名玄丹境强者也说不定啊……”不少人装出惊恐模样，实则语气调笑的道。 “你们这群……混账！”刘管事暴怒，不过这时也顾不得其他，赶忙招呼那十几名大汉，前去追杀。 十数人，齐刷刷的翻身下马，但真正落到地上时，却发现视线根本无法透过拥挤的人群，更妄论去捉拿那名贼子了。 而另一边，蓝衣青年已是顺利钻出了人群，拐过一条街道，瞬息间失去了踪影。 “该死！” 刘管事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但事已至此，他深感无力。刘管事皱着眉犹豫了一会，也只得招呼了一声，带着武迪的尸体，与那些大汉一齐，慢吞吞的对着武家而去，同时刘管事似乎已经能够预料到，等待他的，将会是何等残酷的惩罚。 事情落幕，那些围观的人群也是渐渐散去。 唐武站在原地，愣愣的望了一眼地上那一滩漆黑的血迹，苦涩的摇了摇头， “没想到刚到岩城就碰上了这种事情，看来这座偌大的城池，实乃龙蛇混杂之地，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太平啊……” 抬头瞧了眼昏暗的天色，唐武略微整理了下心情，便是转身走开，在几番打听之下，于城北处寻到了一间价格公道的客栈，安顿下来。 月色如水，透出迷蒙。 刚到夜晚，华灯初上，整座岩城之中被照耀的亮如白昼。 这座容纳数十万人口的巨型城池，到了夜间时分，仿佛是找到了压抑之下得以宣泄的突破口，更显繁闹。 推开窗户打量着夜色中的街道，那往来的身影，较之白日也丝毫不少。 思虑了一会，最终唐武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也是出门，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随意闲逛着。 道路两旁，灯火通明，那些建筑门前招牌上的字迹，清晰可见。 奇珍阁、器具店、赌坊等等…… 此时，唐武的脚步不禁停了下来，他目露疑惑的望向对面，在那里，坐落着一座外观精致的三层阁楼。 阁楼瓦片如琉璃，流转着点点光泽，里面魅惑般的淡红色光线，透过窗户，传了出来，若是侧耳倾听，则能够听到其中带着妩媚音调的莺声细语。阁楼正上方，极尽奢华的雕刻着三个鎏金大字。 烟雨楼。 “那是什么地方？” 唐武好奇的观望了一会。他见到不少男子在看向那间阁楼之时，眼中都是流露出了一种近乎热切的神色，不自觉的摸了摸腰间口袋，然后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般，一咬牙，便是朝着那烟雨楼的方向快步赶去。 似乎在那里面，对于男人而言，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般。 “这位大哥，请问那是什么地方？”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唐武只好顺手拦住一位即将前去的男子。 “嗯？” 那男子约有三十，被唐武阻挡时，很是诧异。不过在略微打量了唐武一眼后，便是笑眯眯的道， “嘿，小兄弟，那里面，可是天堂，男人的天堂！”在说完这话后，男子便是急匆匆的走了，就像生怕错过了什么一般。 “搞什么名堂……” 听到这莫名其妙的回答，唐武显然并不能理解男子所说的深层次含义，他无奈的耸了耸肩，就不再停留，继续沿街观赏着夜景。 一路上，唐武不时能够见到一些体型健硕的士兵小队，穿着盔甲，在沿街巡查着。 而造成这种情况的，正是武迪的死。 刚刚就有人谈论此事。在听闻到武迪的事情之后，武家家主震怒，直接找上了城主府，要求严查此事。 但所有人都明白，要捉拿黑榜之中的人，若是仅仅依靠城主府护卫军的力量，或许作用很本不大。 而城主的想法，自然也是如此。出动一部分护卫军巡查，只不过是为了安抚住武家家主，给其一个表面上的交代罢了。 “司徒南要在城中公开招徒了？” 道路前方的一处地段，有着不少人围聚起，饶有兴致的在观看着什么。 “司马南是谁？不过如果是要招徒的话，我可得过去瞧瞧。” 眼前的情况，让唐武略微犹豫了下，不过旋即他也是凑了过去。聚拢的人群，使得唐武只能勉强挤进半个身子，不过已经能够看到里面的情况。 一张贴在墙壁上的告示。 大致的意思是，本人欲收资质上佳的弟子数名，经过悉心培养教导，在将来参加力之斗场获得赏金之时，要拿出一部分，孝敬给师傅。有意者，明日城东处报名。云云…… “这司马南是哪位大人物？”唐武不解，对着身旁之人询问道。 “小子，你外来的吧，居然连司马南都不知晓？”那人白了唐武一眼，嘲笑似的哼道。 “别理他，我给你说吧，那司马南就是一个混世魔王，在整个力之斗场中，都臭名远扬。” 另一名明显脾气不错的青年，眉飞色舞的讲解道，在说这话时，他还不忘撇着嘴的摇了摇头，神色颇为不屑， “那家伙尤其好赌，曾经赌到身上的衣服都输光了。而且，据说他的脸皮特别厚，为了保住小命，又想赢得赏金，经常会混到中级斗场里去参加战斗，简直就是以大欺小。” 司马南的老底儿，此时几乎被扒了个精光，一件件不光彩的陈年旧事，从青年嘴里，口沫横飞的说出。 “那些事，也不算什么秘密，但你也总不会否认司马南的强大吧？练血境小成的实力，即便在整个力之斗场中，也能算排得上前十之列吧？” 一旁之人仿佛实在听不下去了，适时地提醒道。 “唔，他的确挺强。” 青年点头赞同，不过随即他又及时补充了一句， “不过前提是，如果他没有惹到大斗场中那几位练血境大成的力者的话……” “没错，都是司马南自己搞出来的麻烦。嘿，弄到现在他连进入大斗场的胆量都没有了，一旦踏进，迎接他的可就是那几位可怕家伙的怒火。”那人说完，与青年对视了一眼后，皆是会心的笑了起来。 “竟然是这样一个家伙么……不过既然他的实力很强的话，我倒也应该过去试试。” 听了二人的交谈后，唐武皱眉想了想，便是决定下来。毕竟，他来到岩城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寻求一位武道上的师傅。 至于那司马南究竟如何，等到明日见到之时，自然也就能够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