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洞xue

    不知不觉，药香在方明这里已过了三天，虽然中间屡次提过药青松，可在王兰芳的安抚下，总算稍稍放心。药香从小就缺少母爱，而王兰芳又是母性很强的妇人。与药香接触的这几天，王兰芳越发觉得这个女孩漂亮可爱，单纯善良。而药香也很喜欢她的王姨，每天都拉着她的手，让她说些女儿家的话题。每每在王兰芳怀中入睡，药香总是嘴角含笑，有时竟在梦中喊着娘亲，王兰芳若是听到，就会眼中氤氲，轻轻将药香向怀中搂得更紧了。

    方明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相处如此融洽，心里也很开心。母亲的病也仿佛由于药香的到来而变得减轻许多。虽然这也许归功于自己弄来的海玉莲子，才使得母亲的病情有所好转，可方明更愿意将其联系在药香的身上。因为心上的病才是母亲的病根。对父亲的思念，对自己的cao心。而快乐才是最好的药，也是忘记烦恼焦虑的捷径。

    方明不止一次偷偷看着母亲在房中落泪，看着手腕上夫君送的寒玉手镯，王兰芳总是静静发呆，好像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方明躲在门外，透过门缝看着这一切。小时候，他不懂，当别人嘲笑他没有父亲的时候，他就向母亲吵着要父亲。那时，王兰芳就会眼中含泪，痛苦地向方明说：“你的父亲，他，他已经死了。”方明总共问过王兰芳三次父亲的事，可是当看到母亲那痛苦的表情，和她绝望地说父亲已经死了的时候，方明都深深自责，是她让母亲陷入痛苦的境地。后来随着头脑的成熟，方明就从未提过父亲的事了。

    药香对方明充满了好奇，他发现了方明的很多秘密。原来方明哥哥不仅做饭好吃，而且还会木雕。方明的房间里有很多木质的雕刻，有马踏飞燕，猴子偷桃，雄鹰展翅，猛虎下山……各种木雕，惟妙惟肖。一下子让药香看花了眼。不仅如此，方明还会制作竹笛，小小的一段竹子，在方明手中不一会儿就能变成一支精美的笛子。轻轻一吹，就能奏出美妙的音符。药香见过不少名贵的笛子，可是从没看过一段小小的竹子，半个钟头摇身一变就成了能吹出美妙音符的短笛。第一次看到方明的表演，药香看得张着小嘴，眼中满是崇拜的小星星。方明答应药香在她离开之前送她一支短笛。

    方明洗漱完毕，走出房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拿了包裹和一把小小的柴刀准备到不远处的山里采些朝霞菇，为娘亲和药香做点粥。正准备出发，却发现药香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笑嘻嘻的看着他道：“方明哥哥，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方明本来心中就有事，想到几天前那块黄色带血的布，令他心中很是担心，黄袍道人虽然身受重伤，可是并不代表他没有威胁。正要拒绝，屋里传出王兰芳的声音：“你就带她出去走走吧。”听到母亲的话，方明犹豫的脸上渐渐展开笑容：“好吧，你可要跟紧我，不许乱跑。”

    药香听了，立刻高兴地跳了起来。她主动拉着方明的手，和方明一起向山里走去。早晨的空气中带着丝丝雾气，太阳将身边的几朵云彩染成了金色。薄雾笼罩着山林，鸟儿自由的歌唱。这美丽的景色让药香和方明都沉浸在其中，一边谈笑，一边欣赏着周围的美景。

    本来已经凝结的血液与露水结合，又变回一缕缕流动的鲜艳的红色。满脸污秽，一身黄袍破烂不堪，昏迷中的黄袍道人睫毛不时闪动，意识沉浸在梦与回忆之中。“王爷，该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一个长得和黄袍道人一模一样的人，正在催促一个紫衣男人。那紫衣男人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色的镯子，递到一个美妇人手中，看了看她旁边懵懂的一个小男孩一眼，道：“晓儿就交给你了。要带着他好好活下去。这是寒玉镯，见镯如见我。我会回来的，跟在我身边太危险。等我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你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人。我，我走了。”说罢，紫衣男子毅然决然的转身，带着一群黄衣侍卫，快速的离开了。只留下一个美妇人和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蹲在地上摆弄树叶。场景变换，“王爷小心！啊……”黄衣侍卫为紫衣男人挡住了刀气，一口鲜血喷出，重重倒下。“吴成！”紫衣男子一刀挥出，黄色刀气横扫而出，将敌人击退。他慌忙扶起那个黄衣侍卫喊道：“吴成，坚持住！”黄衣侍卫眼神弥散，“王爷，我不行了，想我吴成一生无成，未能报答王爷的再造之恩，更不能陪王爷共图大业了。”说完就昏了过去。紫衣男子狂吼一声，玉带翻飞，赤红的双眼杀气升腾。

    黄袍道人额头冷汗涔涔，脸色越来越白，嘴唇蠕动，睫毛快速闪动，猛地睁开双眼。原来是个梦，也是一段不堪的回忆。黄袍道人原名吴成，多年前是震天王十二黄衣正卫之一。当年一战，他并没有立刻死去，而是被一个黄袍道人救起，待他伤好之时，因怕其泄露行踪，将黄袍道人杀死。从此换上道袍以道人自居，一则好隐秘身份，二则好秘密找寻主人。

    在抢夺菩提子一役，身受重伤，跟随方明一行来到龙舟岛，本想等养好伤之后挟持药香，要挟药青松交出菩提子。不想低估了自己的伤势，独自一人到山上找药，却不甚跌入这深坑之中，昏迷了过去。

    方明和药香在山上的杉木下找到很多朝霞菇。不时有野兔，山猫经过，吓得药香连声惊叫，方明哈哈大笑。偶尔还故意吓她，药香又气又恼，连说“方明哥哥是个坏人”。本来一本正经的方明哥哥一下变得这样调皮，让药香有些错愕。可是也觉得他更加新奇神秘，偶尔的惊吓，让药香体验到从未有过的刺激。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更加刺激了她想了解方明的冲动。

    山林大川总能给人放声高歌的感觉，几天的担心一扫而光，方明当然会表现得真性情和轻松一点。他爱自由，爱自然，爱高歌狂笑。这时的种种表现只是一种释然和发泄吧。方明和药香采了满满一包裹朝霞菇，正待往回走。刚走了没几步，方明突然站住了。药香睁着大眼睛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方明哥哥。”

    方明微微低着头，若有所思。“我想去一个地方。”他很认真地对药香说道。

    “去哪里，我要和你一起去。”药香很兴奋地说，她很想知道方明要去哪里。

    方明想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拉着药香向山腰走去。那个寄托了母爱的洞xue，应该还在吧。走了十几分钟，方明带着药香来到半山腰一个相对平缓的地方，穿过茂密的树林，在一棵足有五米直径的大树下站定。这里藤蔓密布，落叶枯黄，偶有奇珍异草，乃是疗伤圣药。方明环视了一周，看到绿蔓下那个直径三四米的坑洞还在，脸上浮现出开心的笑容。

    “方明哥哥，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是来看大树爷爷吗？大树爷爷真大啊。”药香仰着小脸，看着眼前这棵壮观的大树。

    “香儿，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下去看看。”他边将包裹和柴刀放在地上，边对药香说。药香这时才发现脚下不远处有一个洞xue。人总是容易在大事物面前而忽视小事物。即使是美女也是如此。药香听到方明要丢下她，顿时急了，“不要，我要和你一起下去。”，说完看看有些黑暗的洞xue，心中不免有些害怕：“可是方明哥哥为什么要来这里，还要下到那么黑，又不知道有多深的洞xue里呢？”

    方明有些哭笑不得，看到她坚定地说要和自己一起，立马又胆怯有些后悔的样子。方明忍俊不禁起来。为了不被这小妮子问东问西，他只好将自己八岁那年的事和盘托出。听到母亲为方明流血，透支生命，急白两鬓时，药香纯净的心灵一下一下抽搐起来，泪水像决了堤般流了出来。从小就缺少母爱的她，第一次从别人的故事里感受到母爱的力量，那种复杂的心情是一般人无法理解的。说到动情处，方明眼角也不知不觉划下了几滴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过了一会儿方明突然轻轻一笑，“我真是没用，因为那次的经历，我一直对这个洞xue充满恐惧，即使母亲最心爱的发簪掉在了洞底，我都没有勇气来帮她取回！”

    药香恍然，怪不得方明哥哥要来这里，原来是要为王姨取回发簪。突然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药香向方明面前跨出一步，微仰着小脑袋，真诚而坚定地说：“方明哥哥，我们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