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训骄奴暗警布贵人
春早见她精神恹恹的,只服侍她梳洗了躺下,方亲自去检点带回来的衣物,私下里料理了,省的叫哪个不经事的瞧见传了闲话出去。 谁知回来却见容悦从床上下来,只穿着件浅碧色纱衣,伏在案上提笔在芙蓉笺上抄了一诗,拿珠囊封了递过来,面上难掩娇羞:“你打周济去一趟,交给李谙达,叫他递给皇上。” 春早也不知那是什么东西,忙应了,又扶容悦回去睡下,方折身出来。 见和萱端着青花小瓷瓯来问:“姑姑,小主可歇下了?” 春早道:“刚才躺下,姑娘这会儿进去正好,”她揭开碗盖看了一眼,问:“这是什么粥,闻着一股药味儿?” 和萱忙道:“这也是主子日常补益用的,说是出自普济方,取生山楂和生地黄各两钱切碎,加粳米煮粥,又加了荷花花蕊和桃花花蕊,最是能红润面色,柔润肌肤的。” 春早笑道:“怪道小主肌肤那样嫩滑呢,到底是姑娘有心。” 和萱抿唇一笑,又道:“我瞧小厨房的燕窝不多了,也不太纯净,姑姑得了空不若开了库房去捡些出来,防着主子要用时抓忙。” 春早笑道:“姑娘提醒的是,倒是我疏忽了。” 和萱笑着说了声不敢,自挑帘子去了,春早自去找周济交代了差事。 又去小厨房检点缺少的补品药材,开了库房取来交由灶上的人记档,闲着无事,索性整理库房的记档册子,眼见红日偏西,只听小宫女小红在门口禀道:“姑姑,钟粹宫的布贵人在外头呢。” 春早忙将册子锁回抽屉里,推门出来道:“可去禀了主子知道?” 小红便说:“宁兰jiejie昨儿上夜,今儿回去歇着了,四处找不见和萱jiejie,咱们又不敢进暖阁打搅,便来禀告姑姑知道。” 春早点点头,迎到院子里,见布贵人穿着件半新不旧的倭缎旗袍,由宫女铃铛扶着站在院子里等候。 春早忙道:“贵人怎的在这里等,快请屋里去。” 布贵人面上笑容有些牵强而卑微,只道:“不妨事,听说容主子在午睡,不敢搅扰。” 这会子可过了午睡的时辰了,春早面上波澜不惊,只引着布贵人往东暖阁候着,嘱咐小红去倒茶,才转身往西暖阁去。 和萱原倚在炕上坐针线,见此趿鞋下炕来问:“方听见动静,是谁来了?” 春早说了句:“是布贵人。”说着话,已挑了帘子进了寝室。 和萱便也搁下绣绷跟了进来,见春早已经叫醒了容悦,后者也有些吃惊,只道:“你去东暖阁陪坐着,我换了衣裳就来。” 春早应着去了,和萱自去衣架上取了件家常的柳黄色柳絮杨花凤尾裙,却又听容悦吩咐:“不要那个,换那件纻丝的来。” 和萱便又打开衣包拿出件碧罗色纻丝长裙,又给她梳了髻,容悦簪了两支嵌宝石凤钗,方往东暖阁来。 布贵人忙站起来迎候,容悦上前两步把住她手,盈盈笑道:“jiejie快别客气,这阵子害乏,劳jiejie久等了。” 布贵人忙道:“容贵人切莫说这样的话,况且也并未等多久。”她人微言轻,如今连女儿都保不住,谁也不大将她放在眼里。 容悦冲和萱道:“你去把那把前儿分的水蜜桃挑些来。” 后者应着退下,容悦才笑问:“我进宫不久,平时又惫懒不爱动弹,jiejie若不嫌弃,便常来走动走动。” 布贵人笑了下,瞧了眼宫女铃铛,挥手叫她退下,才又冲容悦道:“婢妾这回来,是有事要告诉容贵人。” 容悦倒略有些吃惊,与春早对视一眼,方道:“jiejie放心说就是,春早是我的心腹,必不会将事情传出去。” 布贵人方道:“有件事,婢妾一直心怀不安,可又不知说给谁,直急的五脏如焚,尤其前阵子卫贵人出了事,婢妾再回想起来,便总觉得有些蹊跷。”
容悦打量着她,语淡如茶:“哦?若是如此,jiejie不若去慈宁宫禀告苏嬷嬷知道?” 布贵人显然未料及容悦说出这话来,双手绞着衣摆,一脸不安之色,嗫嚅道:“这婢妾是怕太皇太后年事大了,不忍她老人家再cao心,想着贵人深得圣宠,告诉贵人也是一样的。” 嗑!不轻不重的一声,容悦将茶杯放回炕桌上,布贵人不由一吓,双眸中闪动着惊惧之色。 容悦半晌方笑道:“jiejie想的多了,且不说太皇太后春秋鼎盛,凤体无恙,再者苏嬷嬷久经世面,也是深谙其中道理,我凡事不懂了,也是要去请教她的,meimei愚钝,怕也解不了jiejie心中疑难,jiejie有话,还是去慈宁宫请老祖宗的示下罢。” 她见布贵人又要说话,只笑道:“后宫长日无聊,改日jiejie闲了,就来永寿宫坐坐说说话儿,meimei自当扫榻相迎。”说着已端了茶。 布贵人这点子规矩还是懂的,站起来福了福,叹了一声出了门,正碰上和萱捧了桃子上来,不待相问,又见春早挑帘子出来送人。 和萱摸不着头脑,只问容悦道:“布贵人瞧着不大高兴的样子。” 容悦捡了一只饱满多汁的桃子在手,轻咬一口咀嚼着咽下,方道:“目的没达成,自然是不高兴。”她又冲和萱道:“听说你昨儿把小红教训了?”见和萱不语,又道:“小丫头不懂事,你打一下骂一句倒也不算大事,做什么拿簪子扎人手心? 和萱道:“她手脚不干净,奴才就罚了她,只当给她长个教训。” 容悦微叹道:“这一回也倒罢了,若有下次,能包容且包容,不能包容只管照着规矩把人送去慎刑司领罚,你是个明白人,也知道传出去,我也要落个凌虐的罪名,到时候我自身尚且难保,又何况你。”她说着轻叹一声,摆手道:“你下去歇一日想想这话,今儿也不用值夜了,依旧换宁兰上来伺候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