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意外的结局

    髊尸暗暗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掌，低声道：“这个家伙的‘天择力量’相当棘手，不好对付！”

    康乃馨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慢步走到适才钉在地面的弓箭旁，右掌凌空虚旋，那支弓箭立刻化作一片仿如萤火虫似的绿光汇进他的身体，情景诡异莫名，令人惊叹。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速速离开这里吧。”他平心静气地劝道。

    程序员轻笑道：“低估对手和高估自己同样是致命伤！”说着，他忽然俯身在地下的三具尸体上像画符一样，以指代笔，龙飞凤舞地涂抹着什么。此时，急于疗伤镇痛的展恨和龙志二人同时发现，程序员的左肩处徐徐升起一个学者模样的人影，此人骨瘦如柴，一脸的木讷之色，比酒瓶子底还厚的眼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使人几乎无法看清他的长相。

    嬴政看到程序员的古怪动作，遂推测说：“难道，他的异能就是cao纵尸体？”

    龙志想想道：“很有可能！不过，我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一定还有什么我们没有察觉到！”

    不消片刻，三具尸体在程序员的摆弄之下，竟然纷纷摇晃着站起，而且各自手持砍刀向康乃馨冲去，情况与袭击展恨的三人完全一样。

    “果然是你！”展恨心中愤恨道：“今日如果大难不死，总有一天要跟你算这笔帐！”

    三具尸体虽然没有意识，但速度却与生前无异，转眼间，已把康乃馨围在中央，举刀就砍。康乃馨深陷重围，临危不乱，双臂向两旁横扫，仿如大鹏展翅般，分扣左右两人持刀的手腕，跟着右脚飞起，以脚尖猛击迎面那人的右臂，三具行尸走rou又岂是他的对手，一个照面，手中钢刀便被对方轻松击落。

    展恨见了暗暗摇头道：“这样对付他们是没用的。”

    果然，三人仍旧毫不退缩，举起手臂再次砍下，但是此刻，三人手中已无钢刀利刃，却还是一味地做出挥刀动作，样子不仅滑稽可笑，而且对康乃馨毫无威胁可言，若非眼下危机尚未解除，龙志肯定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尽管如此，三具尸体的死缠烂打还是令康乃馨非常烦恼，又斗十几回合，避过迎面一人的拳头之后，他突然低喝一声：“死者本为大，但这次，在下却要得罪了！”右手随即绿光闪现，一柄犹如实质的军刀透掌而出，紧接着，数道青芒滑过半空，就在龙志一行人眨眼的功夫，三具尸体已被肢解成数块，散落地面，暗红的鲜血流了一地，面对如此景象，连见惯大场面的周天豪也几乎忍不住呕吐出来。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程序员突然出现在康乃馨的面前，出手如风地一把攥住了他的右臂，冷笑道：“你输了！”说话的同时，他更运指如飞，在对方的臂膀上狂草似地写了一个似有似无，飘浮虚幻的“封”字，而这个“封”字一经完成，竟逐渐自动地溶化分解，又重聚成一圈只以“0、1”排列组合的二进制代码，依附于手腕之上。

    康乃馨一边挣脱对方的手掌，向后飞退；一边低头垂目，盯着宛如一个奇形手镯的怪异符号，心中一凛道：“大意！原来，他只是利用这三具尸体来分散我的注意力，自己则躲在他们的后面，看准最佳时机才出手制敌。”

    程序员见计划成功，乐得放开康乃馨的右手，慢慢地后退两步，仔细打量着满脸疑惑的敌人，就像一个艺术家正在欣赏自己最得意的作品一样：“就用直拳吧！”程序员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使得在场众人全都不明所以。

    恰在这时，髊尸从后面走过来，称赞道：“还是你的‘封装’有一套，一招便将他搞定了。”

    程序员平静如常地说道：“快点解决掉其他人，此地不易久留。”

    因为距离太远，龙志并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何事，当他见到康乃馨仿佛雕像一样，动也不动地直盯着自己的右手，立刻高喊道：“喂，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还手啊？”

    嬴政警觉道：“小鬼，有点不对劲。”

    龙志心头一动：“难道，程序员他们……”

    “你们的救星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髊尸冷沉的话语打断了龙志和嬴政的猜测：“现在就让我去送他最后一程。”

    “原来，你的异能不是cao纵尸体。”康乃馨突然问道。

    程序员点头道：“当然。”

    康乃馨叹气道：“刚才那句话应该是对我说的吧？”

    程序员还是点头道：“当然。”

    康乃馨苦笑道：“难怪我的身体变得如此古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程序员道：“我说过：低估对手和高估自己同样是致命伤！虽然我的‘天择力量’时间有限，但已足够了。”

    康乃馨看着一脸杀气的髊尸来到身前两米处，不禁微微颔首道：“的确足够了。”

    髊尸忽然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刀，狞笑着说道：“算你聪明，没有到处乱跑，浪费大家的时间。乖乖受死吧！”

    三人的对话，令本已糊里糊涂的旁观者更加摸不找头绪，可是大家都看得出来：形势对康乃馨极端不利；而他如果一旦被杀，那么接下来，敌人势必会对自己下手，因此，众人的内心都不自觉地蒙上了一层死亡的阴影。

    可是，面对明晃晃的亮刃匕首，反观当局者康乃馨却仍然满面轻笑道：“低估对手和高估自己同样是致命伤！你也应该好好记住这句话。”

    髊尸冷哼两声，笑道：“灵体兵器纵然厉害，可惜，不能作用于rou身之外的实体物质终究是致命伤。这柄短刀，就是专门为你这样的对手准备的。”说着，他猛然举刀，直向对方的心脏刺去。

    众人见状，无不大失所望，心中均想：此番自己也必然凶多吉少了。

    可是龙志的一句“快闪开！”尚未喊出口，却惊见四道青芒如灵蛇出洞，疾卷飞出，其中两道无情地贯穿了髊尸肩头，而另外两道则正中他的右腕，手中短刀随即应声落地。四道青光一闪及失，迅速折回康乃馨的右臂，如鬼似魁，其状令人毛骨悚然。

    他慢慢收回伸直的手臂，微微一笑道：“有件事情你可能搞错了，我的灵体兵器与你的并不完全相同。”

    髊尸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腕，狼狈后退数步，忍痛问道：“有什么不同？”

    康乃馨坦言道：“我的灵体兵器有自己的意识，它会主动攻击威胁我生命的人。”

    髊尸不解道：“这不可能！被抽出的灵魂，怎么还会留有自己的意识？”

    这时，程序员已从后面赶上，挡在同伴身前，凝神戒备对手的一举一动。

    康乃馨看看手表说：“信不信由你！怎么？二位还要继续打吗？”

    髊尸不服气道：“废话！那还跟你客气呀！”说着，又要冲杀过去。

    程序员一把拦住他，低声说道：“不要冲动！他的‘天择力量’与神将相比，亦毫不逊色，就算你、我联手，恐怕也难有胜算。”

    康乃馨笑笑说：“你们还是快点走吧！在我进来之前，已经打电话通知了公安局，警察很快就会赶到这里，相信刘氏兄弟也会同来。”

    髊尸和程序员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战意又锐减几分。

    “被他们缠上可是件麻烦事。”髊尸叹道。

    程序员点头说：“如果因此暴露了组织的秘密，你、我都担待不起。”

    康乃馨趁机施压道：“是走是战，全在你手。总之，我是不想和这些人有什么瓜葛。”

    程序员沉思片刻后，好像下定决心似的，拱手道：“我们可以就此离开。但希望阁下能够告知真实姓名，也好让我们回去禀报主人。”

    康乃馨微笑道：“真正的名字我早已经忘了。不过，既然你们喜欢沿用我们十年前自诩的名号——行者，干脆就这样回去，说给你们的头领听吧！”

    髊尸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们就是十年前连续干掉二十几名贪官、人渣，最后又在五大“班头”的围捕下，逃之夭夭的‘行者’鼻祖？”

    程序员也恍然道：“难怪，难怪。计算有误，计算有误。”

    康乃馨摆手道：“废话少说！快走吧！”

    两人同道一声：“请！”转身向仓库门口走去。

    当二人路过展恨身边的时候，展恨怒视了他们一眼，杀气四溢地说道：“今天二位的招待，我会牢牢记在心里，他日必定十倍奉还！”

    程序员扫了他一眼，不屑道：“随时候教！”言罢，左手打了一个响指，三具尸体顿时如泄气的皮球一般，软瘫在地，彻底地“死了”！

    “电鳗！”龙志深怕好友恢复自由，再度挑起争斗，因而立即出言，示意他返回。展恨瞪了对方一眼，最后还是愤然转身，向龙志这边走来。

    其实，展恨也并非鲁莽之徒，髊尸的那支“穿心矛”虽然已被他殛碎，但也令他自身的电能损耗殆尽，加上心脏受创，此时的他实无再战之力。展恨之所以表面强硬，完全是由于两年来的逃往生涯教会他：在敌人的面前绝不能露出半点恐惧和退缩的神情，因为那样只会令敌人更加猖狂，更加肆无忌惮！

    这时，众人望着髊尸和程序员渐行渐远的身影，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远处，眼看二人还有十步之遥，便即走出仓库，心里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可惜，老天爷好像总也见不得人们开心，骤变就在此刻发生。髊尸趁众人放松警惕的一瞬间，猛然从门边的尸体上抽出一个灵魂化作长矛，运起全身力道，向康乃馨投去。

    康乃馨轻哼道：“冥顽不灵！”身上立时显出一套碧绿晶莹的古代战甲，与其肩上那位将军所穿的一模一样。可是，就在长矛即将射中康乃馨身体的时候，突然在半空一分为五，宛如散开的烟花一般射向其余几人。原来，髊尸和程序员知道无法击败康乃馨，所以便把目标转而瞄准仓库内的其他人。

    依二人所见：龙志和展恨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加以时日，成就必定无可限量，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将之毁去。眼下二人身受重伤，根本没有抵抗能力，正是下手屠戮的好机会。而小鸟、老鹰和周天豪不过是低贱的人类，为了防止他们泄露今晚所见的一切，最理想、最快捷的手段还是杀人灭口，要知道他们三个对灵体无知无觉，杀起来比吃饭、睡觉还要容易地多。

    因此，髊尸在掷出长矛的时候，手中暗施巧劲，令其化整为零，分别击向五个目标，就算康乃馨要出手相救，也无法兼顾。

    长矛陡然炸开，众人毫无准备，立时乱作一团。龙志高声喊道：“电鳗，小心！”

    康乃馨猝地回身，叫喝：“龙志，别动！”右手绿芒疾射而出，飞至他的面前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周天豪虽然看不见灵体，但早已从髊尸的反常举动上瞧出不妥，急急回身想要护住老鹰，可是却发现地上早就空无一人，错愕之际，便被龙志一把扯到身后，掩藏起来。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突然地令人无暇思索。不过，仔细想想：生死本来就是一刹那的事情！

    连续几声闷响过后，仓库内再次恢复死一样的沉寂，髊尸和程序员已经趁乱溜走，龙志和周天豪凭借康乃馨的盾牌躲过一劫；展恨也在最后一秒翻身后跃，终与死神擦肩而过，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与几秒钟前没有多大差别，除了……倒在血泊中的老鹰，和呆立在他身旁的小鸟。

    “老鹰，老鹰！”周天豪第一个冲过去，抱起兄弟失声痛哭道。

    有人说：“女人的眼泪很可怕，因为它可以令你心乱如麻。”也有人说：“男人的眼泪更可怕，因为它可以使你暗生敬慕，心弦震撼。”龙志自幼受人欺负，一直觉得男人流泪是件很丢脸的事情，可是今天，当他看到周天豪心痛欲绝，老泪纵横的样子，不知怎地，竟在心里竖起大拇指道：“这才是男人！”

    嬴政亦受感染，挑指称赞道：“在**中为兄弟流血不难，可是，肯为兄弟流泪的人却并不多。此人至情至性，真汉子也！”

    此时的老鹰已气若游丝，鲜血从胸口上一个拇指大小的窟窿里狂涌而出，任凭周天豪如何摁堵，似乎都无济于事。

    原来，早在髊尸与康乃馨打斗之时，老鹰已然慢慢转醒，虽然对眼前的景象感到无比震惊，但他的注意力还是放在距离自己只有十几米远的儿子身上。每多看儿子一眼，老鹰就会因为血脉的激荡而增添一份欣慰；同时，又会因为自己二十年来的失职而加深一层内疚，更会因为现时的局面而感到悔恨。他不敢奢求小鸟的原谅，只是希望能够像现在这样，远远地看着他，保护他，余愿足矣。

    当髊尸准备抛出手中长矛的时候，武功高强的老鹰比周天豪更快地察觉到情况不妙，那时，他脑海中唯一闪过的念头便是保护小鸟，绝不能让他再受伤害。人们常说：恐惧来自无知。而今天面对无影无相，犹如鬼怪的攻势，老鹰却毫不犹豫地奔到小鸟前面，用身体为儿子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看过老鹰的伤势和小鸟的表情之后，慧眼如炬的嬴政立刻明白一切，庆幸道：“若非髊尸一矛五分，威力大减，老鹰这条命就算白死了。”

    龙志叹口气，对愣在一旁地小鸟道：“你是不是应该有什么话要说？晚了，可就没机会啦！”

    展恨亦破天荒地开口劝道：“我曾告诉过你：人在最危险的时候，所做的选择必然是出自真心的。好好珍惜吧！”

    小鸟双目圆睁，似乎在听两人讲话，又好像对他们的劝告置若罔闻，脸上的表情既痛苦又悲愤，复杂地令人难以揣测其内心的真实想法：“你这算什么？我问你这算什么？”小鸟突然像发疯一样，对着奄奄一息的老鹰吼道：“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你以为救了我，我就会原谅你吗？做梦！为什么你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总是要自作主张！”

    周天豪闻言，勃然大怒道：“你……”

    话未说完，已被老鹰虚弱的声音打断：“豪哥……不要怪他，一切……一切都……都是我的错。”话说不到两句，胸腔的鲜血便涌入口腔，可见其伤势严重地无以复加。

    “小鸟，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你的宽恕……当年我抛下你们母子，虽然情非得以，但的确铸成大错……”老鹰吃力地说道：“是我对不起你，更加对不起敏珠。”

    小鸟眼中泪光闪烁，哀怨道：“你这句话如果早说几年，mama也许就不会抛下我，一个人走了。”

    老鹰猛咳两声，喘息道：“我欠你们母子俩的，恐怕这辈子也还不清。”说到这里，老鹰把抖颤的右手伸进怀中，费劲全身气力掏出一张发黄的照片，周天豪和小鸟一眼便认出，这张就是老鹰整日带在身边，谁也不许碰触的宝贝。

    “这是我和你mama的第一张合影，这些年来，它就是……就是我的寄托。嗯？”老鹰正想将照片递给小鸟，却发现照片上自己的头像处被莫名其妙地烧出一个焦洞，此时只剩下赵敏珠形单影只地立于其中，虽然她依旧满面笑意，却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凄凉和悲苦。

    老鹰看了展恨一眼，苦笑道：“难道真的是天意？还是敏珠她仍在恨我？不管怎样，这张照片你就先留下吧。”

    小鸟接过照片，心中百感交集。眼前之人令自己一出生就变成私生子，又累死相依为命的母亲，他曾经恨不得食其rou，饮其血；可是在最后的生死关头，这个男人又不顾自身安危地冲过来救他，这一举动是他没有想到的，同时也在其内心深处激起一阵轩然大波。

    正当小鸟愣神之时，老鹰忽地脸色惨白，“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呼吸声亦变得急促起来。周天豪急道：“老鹰，你千万要挺住，不能睡呀！”

    对于老鹰的伤势，众人都心知肚名，但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兄弟能够多活一秒钟，哪怕仅仅只是一秒钟。

    “豪哥，你能放过小鸟吗？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的……我的错，他也是受害者。”

    “没问题。”周天豪虎目含泪地说道：“把我的位子让给他也没问题！”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阵警笛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众人闻听俱是一惊，心里暗道：“那个康乃馨果然所言非虚。”

    龙志习惯性地向康乃馨那边瞄了一眼，惊奇地发现他已消失无踪，心想：“此人行踪飘忽，异能远远凌驾于神官之上，又知道我的真实姓名，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嬴政心道：“康乃馨此次显然是专门为救你而来，相信日后咱们还会遇见他，朕好奇的反而是：究竟何人能够令像他这样的异能者甘心臣服，任凭差遣呢？”

    恰在这时，展恨靠近他低声道：“警察就快到了，小心点。”

    龙志点头道：“了解！”

    “多谢豪哥！”老鹰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理外面愈来愈响的警笛声，转头对小鸟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就要去见你的母亲了，临走之前，你能不能喊我一声‘爹’？”

    小鸟虎躯一震，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感觉掺杂在一起倒涌出来。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字眼曾经令他日夜期盼，后来又极度痛恨，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字会从自己的口中说出。今日老鹰虽然舍身救他，令小鸟非常感动，但每当想起母亲郁郁而终时的情景，一时间他仍然没有办法接受和原谅眼前的元凶。

    自己那一关始终是最难过的，毕竟道理谁都会说，可真正能做到的人却并不多见。

    这时，警笛声已来到仓库的门口，老鹰看着小鸟犹豫不决，嘴巴开开合合，但始终没有说出半个字来，不由得轻叹一声，对周天豪道：“警察来了以后，你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我……”话未说完，人已气绝身亡。

    “老鹰！”周天豪失声痛哭道。

    小鸟更是神情一愣，仿佛没想到老鹰会突然离开，望着这个被自己仇恨了十数年的唯一亲人，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绞痛，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对方的死居然会使他如此的痛彻心肺，甚至痛地令他想起十几年前mama离开自己时的悲伤。

    也许人真的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能明白拥有之物的可贵，而这种“醒悟”往往是最令人伤心、难过的。

    “爹——”这句迟来的呼喊，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小鸟整个人好像被一下子抽干了似的，虚弱地跪倒地上，无力再去仇视任何人。

    其实，人生中常常有许多不给你时间考虑的选择题，虽然抉择只在一瞬之间，但如果你选错了答案，悔恨却往往会伴随你一生。

    恰在这时，仓库外面传来刘成龙的声音：“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速速丢下武器，出来投降！”

    周天豪闻言惨然一笑，起身拍拍小鸟的肩膀说：“你爸爸欠我的命已经还清了，现在是轮到我还他债的时候了。”

    小鸟一脸茫然，缓缓起身问道：“你……”

    周天豪淡淡一笑，道：“黑风会从今天起就交给你了，替我好好照顾若夕，如果她有半点不开心，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算帐。”

    龙志听到这里，急忙道：“豪哥……”

    周天豪一摆手，说：“我意已绝，无需多言。”接着，他话锋一转道：“毛头，这次谢谢你和你的朋友救回我的女儿，你欠我的已经全部还清，今天我要逐你出帮会。”

    龙志奇道：“为什么？”

    周天豪道：“你是一条蛟龙，怎能困在小河里？大海才是你的归宿，那里才是你大显身手的地方。”言罢，他陡然转身走向仓库门口，嘴里同时喊道：“不要开枪，我们投降！”

    望着周天豪远去的背影，小鸟突然对龙志和展恨道：“见到警察什么也不要说，一切听豪哥安排。”

    龙志微笑道：“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