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塑料工业网 - 言情小说 - 此生福休在线阅读 - 第二百三十一章 西宫南内多秋草

第二百三十一章 西宫南内多秋草

    曦光透牖,辰时刚入,睡眼惺忪。几番折腾,邯郸梦断,无奈起塌。冬日寒风虽不减,暖阳却仍照的人心头发热。抱手炉倚在塌上,命婢子焚水沉香,想是起时烟气正盛。

    启妆奁,画远山,妆花钿。杨絮如簪上新赏的步摇,对镜盈笑。想来不久前的晋升,心下愉悦,面至眉梢可见。

    本欲阅金经,忽忆起来什么,轻言道:“随本宫去看看端妃吧!是该去见见了。”随后,杨絮如由着伺候的宫女到了枫丹宫。得通传,缓步入殿,缓缓一礼,“给端妃娘娘请安,端妃娘娘万福金安。”

    清脆的冰凌落水滴在廊下一声声,她着礼时自己正愣愣地看着指上缠枝莲花样的护甲出神,殿内坐着银丝炭暖熙了她带入的冰冷寒气,置在桌上未饰的青花瓷瓶中插着白梅有冷香悠悠

    福字纹样的妝花繚綾纹缎搭在孔雀绿鏤空銀球上,絲絲縷縷的透了清雅香气。端妃抬袂将十指隐入槬袖去,微微一笑,垂首道:“杨meimei如今挣得好前程,冬日里来拜访本宫,本宫实在有幸了。“

    杨絮如抬眸望去,坐上伊人旖旎风光,海棠丝绣,钗坠芍药两朵,氲染梅红眉间,牡丹的汁水点绛唇,眉眼含羞明艳动人。

    闻言,遮眼眸潋滟,素手轻掩额间疲惫,清音腻着俗色,叹道:“端妃娘娘,好前程?呵,娘娘真的以为嫔妾如今可好?”

    杨絮如微微蹙眉,眸色黯淡几分,喃喃自语,“我赔进去了我最重要的……再也不可能了……”

    她赔进去的不过是大好年华青春容颜,挣得的是家世高门青史留名。每一个入宫的人啊,所欲者莫过于荣华富贵,所赔者,亦不过是大好韶华。

    “杨meimei,好不好不是要给自己看的,更是要给那些不希望你好好的人看的,既然坐到了贵人的位子,就应该知道了罢。“

    端妃不再说话,淡淡的看了一眼桌上梅花,不再言语。

    杨絮如内心波涛汹涌,是了,她这话又有何错?

    杨絮如千般愁苦一声叹息,“我杨絮如的年华啊,蹉跎在幽幽深宫。每每看到皓月高悬,难道不像我么?月朗星稀,我孤独我浮华,却输得一败涂地。输了故乡,输了情意……”

    自己华服映颓颜,自己如今不过自己欺骗自己罢了,何苦,都两别不相见,又何必藕断丝连。只愿他一世长安,然后生生不见,叹倒:“倒是让端妃娘娘见笑了,端妃娘娘的意思嫔妾都明白。”

    端妃淡淡的看了一眼她的神色,期期艾艾,欲说还休,最后一声长叹似要断舟割海,道:“本宫已经看了納氏容妃走上了不归路,不希望这宫里再多上个容妃,想来贵人meimei也是懂的。“

    端妃轻轻磕着茶盏悠悠一叹,倦兮倦兮,来路已渺,回首成空,哪里有断舟浮海可以让我相忘孤城?

    远山划过岁月,载着岁月荏苒当年明月,只余红颜迟暮和无定的枯骨。茫茫云海杳杳青冥,我华裾当风,寒风携七分清魄,绽放一室清华。

    佛说是贪,佛说是妄,佛说是求不得放不下。

    杨絮如眉眼弯弯勾一番风月的旖旎,青丝未缚尽是一场情,“端妃娘娘说的嫔妾明白,今日端妃娘娘这里受益良多,时辰不早,嫔妾就不过多叨扰。”之后杨絮如起身盈盈一拜,转身离去。

    前路漫漫,难窥的是佳人佳貌,缦裙翩跹,不经意便是宛若羲之的兰亭序文采斐然。遣媵侍相送,不知何处有笛声瑟瑟,迎风而去,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自己不由喃喃道:”方才,本宫好像听到笛声……前路相思苦,不得有情人……“

    织布梭机枯燥的声音在这个深夜里沙哑着,经纬横亘这绘出迤逦繁复的山茶,青仪的模样,少容的纹饰,慢慢的丝缕渐多成了繁丽。昏黄灯影映人影在墙上模糊,朦胧的是水乡故园,半敞的牗窗外是枝干茕劲的白梅,盈室的除却枯燥的声音,便只有梅香丝缕。

    门吱抝一声破了冷夜寂寥,福休未打眼时只有余光扫见墙上多余的那影子,笑了,“你来了,这月下云锦方织就的一半呢。”

    半冗含光的玉钩勾勒朦胧雾霭,踏着脚下一层厚厚的雪吱吱作响,渐进的机杼之声,梭丝咬合的精巧,却令我不暇的加快了脚步

    梅蕊透了些许薄烟萦绕枝头的傲丽,容妃推开织坊的红松门,似有梨落芬芳,骤然白雪。迈入那灯火通明的屋子,看着机杼前停了动作的人儿,勾勒一抹浅笑道:”怕是我来晚了,快让我瞧瞧。”

    容妃倚身落座人儿身旁,看着半成就的云锦,丝线似画在锦面上的行云月畔。她定费了不少心思。

    容妃伸手抄起木梭,轻轻摩挲,似有亲切之情,烛火摇曳的影,零落案墙,“福休,今夜便成就么?”

    福休淡淡的看了一眼木梭上将成未成的缎子,那在月下看朦胧的纹样,渐渐有东西朦胧了双眼,“你何时来晚过?”

    福休伸手自她柔荑中取过木梭放回梭机,枯燥的声音再次响起,听得她说今夜成就,不答,只低头道:”简夕,烦劳挑挑灯芯了。”

    又有一朵山茶渐渐织就,福休道:“若是这月下云锦织就,你说这云锦献与这宫中的谁?还是你我留下穿着,一朝登上宫中妃阶?“

    容妃起身走向牖旁,揭下泛黄的旧灯罩。拾起案上红柄双刃剪刀,对准那蜡芯儿轻轻捻着蜡油剪掉半抹发黑的灯线。“可有亮些?“

    容妃放了那剪刀,理理身上微皱的宫服,再度坐回织架前,乏味的声音在云锦一点一点的织就中变得骤然有韵。自己思索她口中问句,皱了皱眉,换了一丝笑。“你我留下,也不知何时能得圣眷,倒不如找个可靠的主。“

    烛火摇曳,我瞥见墙上二女与架杼之影,昏昏乎,亦是忙碌,木梭从她手中游刃有余般穿梭辗转到我手,却有半数揉了惆怅,“也不知现下是何局势,该投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