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空山新雨后
宁嫔闻言,贝齿紧紧咬唇,似有滔天怒火欲倾泻而出。眼眸厉色闪过,不过区区步摇,怎可与己祖传步摇相比?心知切不可冲动,然已至此绝境,退让亦非己身脾性。 心底倏忽叹息,仿佛不欲。然事已至此,若将错就错可换个前程,倒也值得。半刻,冷冷道:”娘娘倒是有理。御赐之物如何珍贵嫔妾亦是知晓。却如今,嫔妾非与娘娘讨论此事。何况嫔妾仅需娘娘赔偿。“ 宁嫔微顿,微勾唇,浮现冷意,曼道:”娘娘此言差矣,嫔妾怎会料事如神,偏晓此宫婢于此经过?娘娘有孕在身,切莫动了胎气,名声之物,想来娘娘...若得好生解决,嫔妾绝不多嘴半句。” 宁嫔心底却生不甘,十指紧握成拳。 福休嗤笑一声接了话头,“本宫自然会赔你。” 转身朝着无棋轻喝,“你给本宫跪下,惹了这么大的祸竟不知悔改。”眼见着无棋应声跪下隐在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乜眼伫立的荣华沈氏唇角扯了笑,“就让她跪在这,你满意了再让她起来。” 福休不再看她折了支花捻在手里把玩,又瞥了眼地上的残渣佯装恍然大悟的朝着她一笑,“宁嫔meimei改天去甘棠宫,本宫不日便会秉明皇上还你一个......御赐步摇,”福休稍顿眉头一皱,“可本宫的步摇荣华怎么还?皇上今日就要来湘甘棠宫,本宫还想着带着步摇让皇上开心一下,现在......“ 宁嫔观婢心中暗讽,片刻撇过头去不再理会。唇畔冷笑滑过伫之,轻哼一声,“御赐之物?倒还真是抵了嫔妾祖传之物啊。“ 宁嫔转头吩咐云裳,“那便将玉佩画下来,承与娘娘。“宁嫔双唇紧抿,纵如此得罪納氏并非良策,然今日之耻尽不能忘。片刻,眸中冷芒闪过,复道:“皇上岂会因此小事不喜娘娘?嫔妾拙见,娘娘何不乘此时机展现美德一番,亦好让宫中诸位皆瞧瞧,娘娘是如何以美德服人。“ 宁嫔轻吐浊气,瞥向一旁宫婢,牵起一抹笑意,“至于此婢,便于此跪两个时辰罢,云裳在此瞧着可行?“此恨必报,碎祖传之物,岂可如此罢休? 福休掩唇一阵泠泠轻笑,“本宫自然不是轻言之人,简夕你也在这,看着无棋。”扶了鬓上一支雕的精美的步摇,勾唇一笑,唇瓣漾开了一抹澹澹桃花样的弧度,“也劳宁嫔meimei的婢子盯着,免得有人说我甘棠宫的人不懂规矩,学了别人。” 福休揉皱了宫装一角,大片的茶靡实在红的不让人喜,蹙眉瞧人,“宁嫔meimei这话倒有些让本宫心惊,本宫能有何美德?倒是宁嫔meimei这知礼的样儿合该让皇后娘娘传于宫内让其他人学学的。”福休顿了顿轻抚额角一阵头疼,娥眉颦蹙。 “与你站了一会儿竟有些不适,想来也是怀了孕的人娇气,你且退吧。”话音落了站的安稳等她行礼,恍然却扶着窦窦一晃,“本宫好难受,简夕快扶本宫回宫,若伤了龙胎,可不是小猫小狗能担的。” 宁嫔紧抿唇,用力之处已然泛白。十指捏拳轻颤,微微喘息,尽力压抑心中恼意。冷声道:“如此,还望娘娘多担待着。“ 宁嫔见状,焦急道:“不想娘娘身体如此之差,嫔妾多有失礼。“略福了身,冷笑滑过,“娘娘早些休息罢。伤了龙胎,你我都担当不起。“ 宁嫔咬牙瞪其愈远背影,很恨扭头。上前扬手挥去巴掌落于小婢脸颊之上,登时通红一片。冷然,“本嫔今日之举,可有失礼?“随后轻哼一声,道:“云裳在这守着,若是瞪你便打回去。” 于锦帕间抹了抹掌,扬手甩了出去。低骂一声,终是离去。 延禧宫。 鹅毛雪落青瓦殿,莲花步踏银梨阡。心寂寂兮黑白分,神凄凄兮何处绻。 一场黑白棋,看似无心却步步惊心。女子自承欢殿出后便若有所思。还是漫无目的的游荡,许是人避寒的本性。不觉间却是走入了九曲回廊。她轻叹一口,自语道:“黑白,是非。可除了黑白,亦有赤橙黄绿呐!” 她终究耐不住冬日寂寞,打开殿门便见皑皑白雪早已融。唯有那树梢屋角依旧挂些白,前些日子宋氏依姜氏之托告与她。她才难得有些许心情,她终于想要走出这宫殿了,她仅带了一媵便出了住所。
杨絮如本欲四处走走,不想踌躇至承欢外九曲廊,她抬首望着前处的承欢殿。一妙女子出了殿门,她思索一番,心有诧异。最后决定探试一二,遂迎上前行礼道:“请您安。”“相逢即有缘.不知可否打搅一二。” 寒风凛冽树影婆娑,廊下轻叹檐间雪落。耳边发丝随风轻舞,这风拂过面容,使人愈发的清醒了。容妃抬眸视天,福休,我与她,终究是错过了,以后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神思与那雪花共舞,容妃耳畔忽起妙音娇娇,暗自道了声大意,有人这般近了,却未曾发现。攥了攥袖口,回礼道:“您同安,您请”。 容妃巧笑倩兮,复语道:“本宫容妃納氏,瞧着meimei您眼生,不知如何称呼?” 她嘴角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嫔妾如贵人杨氏。”杨絮如继而复道:”也难为jiejie你眼生,meimei久居深宫不常出门,前些日子又抱病在身未曾离开宫殿。” 杨絮如眸光灵动,莞尔道:“方才见jiejie从甘棠宫出来。”顿了顿,又道:“jiejie可是见过了福妃娘娘了?” 杨絮如似自言自语般云道:“納氏这棵树作为依仗还是不错的选择。” 寒风吹过,杨絮如拢了拢披风,玉手握紧了暖壶,身上才有些暖意。 冬日果真难捱,她一双清眸看着眼前人,眸下深意令人难以察觉。 久站廊下,竟觉微冷,容妃紧了紧肩上披风。瞧着那俏人,暗下打量她衣着。进而笑语,“原来是如meimei呀!jiejie真是失礼了。”本欲寒暄一番便告辞离去,忽闻她语,提了提心思。浅笑一瞬,原来这才是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