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花开易见落难寻
巳时过，皇后身旁伺候的宫女喜欢一人独自游庭心湖，远远向湖中望去，瞥见湖中小亭有一抹熟悉的窈窕背影，忆起昔日一同玩耍的好友，身形与她尽如此相近。 忆此，便打断所有联想，不禁暗暗自嘲，如今我家道中落，哪儿还有昔日风光之景，也罢，思不得，忆不得。 小寒立在湖中，远眺前方，湖中静谧，心中久不能平静，指腹摩擦袖口，回头看她，眼中凝泪，不知所措的顿了动作。 莲步微微向她走来，在她面前站定，她昔日容颜因劳累有些改变，带着哭腔，手轻抚脸颊，“阿澄，你受苦了” 楚青澄本欲开口嘲讽的嘴角，因着她手的动作微微顿了顿，双眸凝视着昔日熟悉的容颜许久。 因紧张将手心掐的全是指甲印。良久之后，才微微合动嘴角:“小寒jiejie，如今树倒猢狲散，你这又是做戏给谁看？”楚青澄眼里尽是冷漠，俄而眼底却是像涨潮般落下，湿了粗布衣衫。 “meimei倒从未变，还是这样的性子。”小寒缓缓收回手，听她愤愤之语，不做反驳，她衣衫破旧却整洁光鲜，粗布也掩盖不住的姣好容颜，透出几分苍老。 小寒两眼含了泪，迟迟没有落下，终究是与以往不同，是了，如她所言。这后宫隔墙有耳，做戏给谁看。“meimei可怪我？”小寒语气幽幽，似是吃味撒娇。 熟悉的语调冷不丁波动了心里的一根弦，颤动地久久不能平静。楚青澄面上却掩了一切的表情，动作礼仪更是滴水不漏。 楚青澄向后退了三步，重重跪拜在地，“小寒姑姑说这话是折煞奴婢了，奴婢不过是一个打理药材的婢女，身份低微，哪里担得起姑姑称我一声meimei？” 小寒看她木然的神情，心头一颤，一行清泪落，语气也染了哭腔，看她执意如此，也不拉她，就跪在她对面。 “meimei是我的meimei，永不会改变，不管你是打理药材的宫女，还是当年的府中小姐，你都是我的meimei，meimei何苦要妄自菲薄？身份地位又如何，我是皇后娘娘的侍女，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那有如何还不是要整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在偌大这后宫里没了皇帝的恩宠，便是千人踩，万人欺了，meimei比我强，至少还有选择的余地。” 小寒话完了，拉住人的手腕，带着她一同起来。“这没人，有什么难处大可说与jiejie听，今儿我不是小寒姑姑，也不是苏青寒。” 楚青澄随着小寒来到一处废弃许久的宫殿旁，轻轻撇开那人的手，开口唤出熟悉却陌生的称谓:“jiejie，你莫要这样说，当初父亲将我送进宫中，我是万般不愿，才设计由秀女贬为奴婢，这是meimei自己的选择，我不悔。只可惜今生与他无缘，不能嫁他为妻。” 庭心湖附近有一座宫殿，小寒心中疑问添堵，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的她，好像在一夜之间变了模样，手中一空，鬼使神差似的跟上去，耳畔是她的诉说。 “我的好meimei，这是何苦呢？这天下什么的男人没有，meimei不如考虑其他，前程，家庭无一不比感情重要，望meimei珍重。”小寒话音刚落，便幽幽叹了一口气。 楚青澄眼中的期翼似星光破散夺眶而出，终是无力回天。良久才收敛情绪，幽幽开口道：“jiejie说的是，如今我为奴为婢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再不济meimei二十五岁便可以出宫，凭借家府势力嫁人也不是个难事。”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便是了。心境开阔了便想起如今小寒的情形。 “meimei晓得该怎么做了，到是你，在这深宫之中没个人照应该如何是好？现下无人，meimei便和你说些掏心窝子的话，深宫之中姑姑的狠毒虽未曾见到，但始终有所耳闻，你年纪轻轻涉世未深，在这深宫之中该如何是好？” 小寒颦眉看她，是无论如何也骂不出口，阖目不说话，双唇颤抖着，欲言又止。“……meimei” 小寒听她后话，暗笑她，我的傻meimei，你真的知晓怎么做吗？小寒玉手按住她的一侧肩膀，脸上绽开笑容。“jiejie不小了，女子及笋算成年，按理说比男子还早立事诺，jiejie最大的依托就是meimei，meimei安好了，jiejie就无牵挂，比外人的照应强百倍。宫里的主子们再怎么厉害，jiejie也不能先害怕了，否则便是自折羽翼。” 楚青澄望着小寒脸上无奈的神情，欲开口的话戛然而止，罢了，在这深宫之中又有几人活得称心如意？ “meimei能这样想自然是最好不过，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切勿忘记。meimei虽然在这宫中为奴为婢，但jiejie的性情你是晓得的，能让我受委屈的没有几人，你且放心。”小寒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颜，音色也不似方才冰冷。 “那可要收收心，早日挣得一席之地，好稳固人心呐，meimei也不会输给jiejie，自当在后宫立足脚跟，早日能帮衬维护所爱之人。”楚青澄一向的语气温和，却多了几分真情义，轻轻牵了她的玉手，手心覆在上面，轻轻抚摸，与她话家常罢，遂搭唐祠手原路归。 次日，御花园梅园。 晨光熹微，对镜梳妆，点唇画眉，娘亲曾说过，女子打扮不仅是对要见的人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想到和与娘亲再难相见，心里一涩。 杨絮如打扮得体后，吩咐宫女带着些上次见那往约定的地点走去，远远就看见加人已经等在哪里。连忙快走了几步，虽知位分相同，却依娇笑着赔罪道 “嫔妾来晚了，jiejie可等的久？” 今年海角天涯，萧萧两鬓生华。看取晚来风势，故应难看梅花。茶未沸。远远见佳人来，衣着得体大雅忽现那梅花钿钗，蹙蹙浅姿该是有心人。梅雪舞弄芳姿。 佳人急来，宁嫔忙呼:“怎需呢？jiejie刚到罢了。坐。”茶正好了，沏茶。丹绯不晓那翠绿梅花，浅茶盏轻轻缓划，“赏赏今年的梅。”一帕稍抿翡，泠泠回眸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