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燃香见先人

    第十八章燃香见先人

    我听了灵机一动：“你想用锁住老前辈的铁链爬下去么？”

    徐渤连忙摇头道：“门都没有，那根铁链往多了说也不够六十米，一头又锁死在了那个大铁环上，而这条斜洞的深度是四十多米，咱们现在又没有工具帮助前辈砸开这条锁链，还怎么可能下得去？”

    怜怜反问徐渤：“依你的意思，除非铁链的长度达到斜洞深度的两倍，否则就没法利用铁链下去了，对么？”

    徐渤理直气壮的回答：“那是当然，你总不能先把他老人家从洞口给扔下去，然后我们再顺着铁链往下爬吧？”

    我刹那间恍然大悟：“对呀，我们只要想办法先把老僵尸前辈放下去不就行了么？哎呀我说怜怜，原来你早就想到了，你可真是太聪明了。”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也并不复杂：当时密室的中央有半个大铁环，上面连着四根将近六十米长的粗铁链，铁链的另一头锁住了老僵尸的手腕和脚脖。斜洞的洞口距离大铁环不到两米。当时徐渤的想法是假设老僵尸没有下到洞底，那么五六十米长的铁链对折过来的长度往多了说也就三十米，是无法够到四十米深的斜洞的底部的。可是，如果让老僵尸顺着一条铁链爬下去的话，那将近六十米长的铁链到了洞底也还是有剩余的。这样的话，我和徐渤三人就可以顺着铁链轻松爬到洞底了。

    很快，徐渤也明白了怜怜的意思，不大一会，他就把老僵尸领到了我们的面前。

    老僵尸默默地听完徐渤指手画脚的一番长篇大论，缓缓抬头看着顶上的石壁，竟然半天都没动静。

    直到我们都等得有些着急了，老僵尸才忽然低下头来，自顾自的不停打着手势，手势越打越快。

    徐渤目不转睛的看着老僵尸的每一个手势，脸上的表情慢慢凝重起来，到了最后，眼里竟然流出了眼泪。

    老僵尸一直面无表情，但我能从他的动作里看出：他很激动。

    终于，老僵尸打完了全部的手势，他俯下头目不转睛的望着徐渤，漆黑的眼洞里隐隐泛着泪光。

    那泪水，赫然是黑红色的血泪。

    因为僵尸的所有肌rou早都已经失去了活力和弹性，所以他不能说话，也无法做出任何面部表情，只能用这样简单生涩的动作来表达他内心的情感。

    徐渤的情绪有些失控，他疯狂的朝着老僵尸哭喊道：“不，我不要你那样做，我们，我们不下去了，真的，我们不去啦，我们这就回去，真的回去。”

    老僵尸朝徐渤缓缓伸出手去，似是无限怜爱的摸了摸徐渤的头，然后毅然转身向着前面的洞口走去。

    “不要啊！”徐渤忽然嘶吼一声，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老僵尸缓缓转身，两手飞快的朝着徐渤做了一个清晰无比的手势。

    一刹那间，我的心里猛的一震：因为我读懂了这个手势，它是一个小时候徐渤曾经教过我的手语：“永别了，我的孩子、亲爱的战友。”

    哗啦啦，在一连串的铁链摇曳声里，老僵尸纵身一跃，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

    “别过去，危险！”徐渤紧跟着发出一声大喊，随后就泣不成声了。

    就在我和怜怜听了刚一愣神的功夫，斜洞下面忽然传来一阵阵铁链的哗啦声和金属不断撞击的巨响，紧接着“嗖、嗖、嗖，”无数支漆黑的弩箭激射而上，撞击在石室的屋顶上，迸射出一串串的火星。

    徐渤猛地起身，圆睁双眼怒视着怜怜：“这就是你估计的不会有机关的近路？现在爷爷给我们趟雷去了，那可是用他自己的生命做代价啊。”

    怜怜早已花容失色，她不安的看了看徐渤，紧咬着嘴唇什么也没说。

    我忽然间明白了一切，原来徐渤早就知道了老僵尸是他的爷爷，因为他们可以通过手语来互相沟通。

    记得小时候他曾经跟我说过：他们徐家人从少儿时期就开始学习行军打仗了，这手语是他们的必修课，也是徐家祖传的一门绝技，据说用手语交流在他祖先徐晃领兵打仗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世世代代流传至今。

    我心里莫名其妙地腾起一股怒火：这个狗日的徐渤，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老僵尸是他爷爷，竟然一直瞒着我们，太不够意思了。

    想到老僵尸，我心里立刻泛起一种十分复杂的情绪：虽然他早已经不是人类，可是在我的心底却已经隐隐的把他当做了自己的一个亲人。

    我从小就没见过父亲，是mama一个人辛辛苦苦的把我抚养长大，除了mama，我没有任何亲人。此时我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老僵尸，也是我的爷爷。

    地底下连续传来一阵阵巨大的吼声，那是老僵尸的怒吼，中间掺杂着哗哗啦啦的剧烈的铁链声。看样子，老僵尸像是正和什么东西进行着激烈的打斗。

    徐渤连忙一把拉起我，弯下身子爬到了洞口的边缘处，点亮手电向下照去。

    由于距离太远，手电筒反射回来的光线不是很清晰，朦胧之中我看见正老僵尸站在一口悬在半空的黑色的棺材上，拳打脚踢，怒吼连连。

    一个看上去似曾相识的身影正拿着一件奇怪的兵器和老僵尸激烈的缠斗。

    徐渤也看见了下面的打斗，立刻咬牙切齿的骂道：“这个狗日的苏峰，他啥时候练成了这样一身本事？竟然能和我爷爷一较高下了？”

    我听了心里也跟着一震：因为苏峰不仅是我和徐渤的初中同学，他还是我的大学同学，从小到大，我们从来就没见他练过一次拳脚。仅靠毕业之后的这几年，他怎么可能忽然之间多了这样一身本事？看样子连怜怜都不是他的对手，这怎么可能呢？

    “不对劲，相当不对劲？”徐渤看得连连摇头：“这个苏峰，有问题，相当有问题。”

    怜怜唰的一下拉开了枪机：“哼！不管他有没有问题，先干掉了再说，别忘了我们现在手里有枪，他毕竟还是人类。”

    徐渤连忙掏出了枪：“你说得对，我怎么这么糊涂？竟然忘了自己还有枪？”

    怜怜非常冷静的看着下面，小声说道：“都给我仔细的瞄准了，等我数到三就一起开枪，只要有一枪能打中他，就算胜利。”

    “别，”我连忙阻止道：“你们就不怕这样会击中老僵尸爷爷？”

    徐渤痛苦的说道：“你仔细看看爷爷的身上，插的全是弩箭。——他的身体是一具僵尸，如果不被爆头，子弹是射不死他的。”

    怜怜十分沉重地点点头，话音里透着压抑：“准备，三——二——一，开火！”

    几声沉闷的枪响过后，地底下传来一连串的惨叫，下面的那个人影手臂颤抖着丢出一条绳钩，绳钩堪堪勾在了老僵尸的铁链上，紧接着他刷的一下抓住绳索，非常敏捷的向洞底滑去，速度极快。

    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影从我们的视野里消失，徐渤显得十分懊恼：“可恨，到底还是让他逃了。”

    这时候我们眼前忽然一亮，斜洞的洞口蓦地腾起一片闪亮的白光，将整个石室照得如同白昼。

    是照明弹，我曾经看见部队夜间演习时候发射过。

    “不好，他想烧死我爷爷。”徐渤立刻哭喊着向洞底不停地射击，简直跟疯了一样。

    老僵尸的身上早已燃起了熊熊火光，他大声怒嚎着朝我们打着手势，好像十分着急。

    徐渤看了边哭边点头，哽咽道：“我知道了，爷爷，你放心，我这就点燃它。”

    老僵尸的动作越来越慢，从头到脚都被烈焰包围着，烧成了一个火人。

    徐渤打着火机，淡红色的火苗不断地炙烤着灵犀角的根部，慢慢的燃起一缕细细的清烟。

    轻烟袅袅，却很奇怪的并不是向上升起，而是一路蜿蜒的顺着洞口向下飘去。

    鼻子里闻到一丝淡淡的异香，我随之看到了一幅无比灵异的离奇画面。

    老僵尸的火焰上方缓缓的凝聚出一个中等身材的矍铄老人，老人的容貌看上去十分清晰，虽然脸色略显苍白，远远看去却是棱角分明，不怒自威。只是此刻的他双眉紧锁，身躯微颤，似是正在承受着无比巨大的痛苦。

    直到老僵尸身上的火苗慢慢熄灭，老人才终于长长的吁出一口浊气，然后挺直了腰杆，身体缓缓地升了起来。

    “爷爷，你真的是我爷爷？”徐渤擦了一把眼泪，噗通一声跪到老人的面前。

    老人走到徐渤跟前一脸慈爱的抚摸着徐渤的头发：“孩子，我不知道我是你的第几代长辈，因为我已经被困在这里六十七年了，我叫徐世良，你听说过这个名字么？”

    徐渤激动起来：“你是徐世良？我当然记得这个名字，太爷爷，你就是我的太爷爷啊。我还以为你是我爷爷呢，他也会徐家的手语。可是，那我爷爷呢？我爷爷也失踪了快五十年了，他老人家又去哪了？”

    徐世良立刻老泪纵横，浑身发颤：“孩子，你，你说什么？传永他，他后来也失踪了？唉，我苦命的儿啊，爹爹在你六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你，没想到，没想到最后你却走在了为父的前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