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叛爱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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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蒙亮。易丹早早地起来烧好了热水,端到佑铭和宇文颂先的房间。 “咚咚咚”易丹轻轻敲了几下房门,小声地说道:“宇文大哥、师弟,醒了吗?是我,开门啊” 过了一会儿,佑铭轻轻一下打开房门,揉了揉眼睛,倦意朦胧。此时已经没有妆容的他,完全呈现出一副男人的样子。易丹四下张望,见无人经过,于是将热水端进屋,轻轻关上房门,小声地说道:“师弟,宇文大哥,你们都睡醒了吧?来,这里是热水,赶紧把脸洗了,我给你们把胭脂水粉,重新抹上吧” “师姐,今天就不抹了吧?昨天抹了一天,我的脸感觉很不舒服”佑铭埋怨道。 “当然要抹啦,你没看昨天那燕jiejie的态度吗?要是她知道你俩是男人,说不定立马拔剑绝不留情。如今,你俩还在这宝荷庄睡了一晚,更加得抹上了,要假戏做到底才行。快来啊,我帮你们抹。”说着,易丹将水放下。 佑铭没精打采地说道:“哎,没想到,原来做女人这么麻烦啊?幸好爹娘没有把我生为女子,不然我可就遭罪了” “你就知足了吧,至少你化了妆的样子,还算是个漂亮的‘黄花大闺女’。要是像我这样,化了妆就变成了一个猪不吃牛不啃的老女人,那你岂不是要去跳大运河啦?”宇文颂先走过来调侃道。 佑铭没有讲话,易丹倒是先忍不住小声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说道:“宇文大哥,我做梦都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一手,请问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行头啊?昨天你突然变个样,杀出来,我差点没忍住,笑穿帮” “是啊,宇文先生,你都不知道,你扮女人的样子有多好玩儿。我憋着想笑,把肚子都憋痛了呢”佑铭接话道。 “你说那些行头啊?我随身都带啊”宇文颂先毫不在意地答曰。 “随身携带?请问宇文大哥,你为什么会随身带那些女人的东西呢?”易丹疑惑问道。 “你们别误会,我可没有什么特殊爱好。我们磨刀帮历来就是刺探情报、行侠仗义。经常为了打探消息,必须乔装打扮一番才行,所以这些都是必备行头”那宇文颂先赶忙解释道。 “原来如此,你这么一说,我就全明白了”易丹恍然大悟道。 “我这里还有八十岁老头一套、花甲老妇人一套,官员、士兵、商贾、戏班子,应有尽有。怎么样?要不要给你也来一套啊?”宇文颂先打趣地说道。 “宇文大哥,你就别逗我开心啦,我现在很为你俩的安全揪心啊”易丹突然严肃道。 “没事儿的,说起来,这凝坤派也都是些苦命的女子,不过倒也心底善良,据我多年的江湖经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就放心吧”宇文颂先安慰道。 “她们对咱们好,那是因为她还不知道你们是男人啊。他们都受过那么深的伤害,心态定与常人不同,我怕她们知道真相后,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所以还是给你俩把妆化好,不要有什么差池就行了。今天咱们要找机会,赶紧离开才行”易丹说道。 “那好吧,我同意师姐的意见,师姐快帮我化妆吧”说着,佑铭微笑着闭上眼睛,将脸凑到易丹面前。 易丹在佑铭的脸上吹了一口气,说道:“去,你还没洗脸呢” “哦,对啊,这里有热水,我先洗把脸吧” 不一会儿,易丹又将佑铭打扮成了一个女子模样。她摸着他的发饰,仔细端详了一下,打趣道:“师弟,我看你做女孩子的话,还真的很漂亮,我都好生嫉妒了呢。以后行走江湖,你一直都这样打扮,怎么样啊?” “师姐,你老是拿我开心。说了不许取笑我的,不然的话,我可不干了”说着,佑铭便要伸手去拔头上的簪子。 “别啊,好啦,我不笑你了行吧?赶紧收拾收拾,咱们在这里做客,可不能睡懒觉啊”易丹说道。 “是,得令”佑铭打趣道。 俩人打扮好后,易丹开门,欲将水端出来。正好碰到玉秀来房间门口准备敲门。 “易姑娘,难怪我醒来不见你,原来你在这儿啊,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啊?”玉秀见易丹后,问道。 “是啊,玉秀姑娘,你也这么早救起来了啊?怎么样?昨晚我没有打扰到你吧?”易丹问道。 “没有没有,怎么会打扰呢,你昨晚有睡好了吗?”玉秀问道。 “恩,我睡得很好,谢谢玉秀姑娘关心”易丹答曰。 玉秀看了丹丹手里的水盆说道:“易姑娘你真是细心,还给你嫂子和师妹打水,来把盆给我,我去帮你倒水” “哦,不用了,我自己去倒就行了”易丹端着盆走了出去。 这时三三两两的姑娘,已经在院落里练剑打拳,那小玉冰也坐在凳子上朗读着诗歌。顺姗姑姑坐在井边,宰杀一条大鲤鱼。易丹将水倒在沟里,对顺姗姑姑说道:“顺姗姑姑,这条鱼好大啊” 那顺姗姑姑抬头说道:“是啊。今天过中秋,特意从湖里捞了几条最大的鱼” “今天是中秋节,晚上还有热闹的猜灯谜呢,易姑娘你们要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过节哦”玉秀说道。 “这…那怎么好意思再打扰各位呢?”易丹说道。 “这有什么啊,既然认识了,就是缘分,就这么说定了”玉秀说道。 “叮,叮,叮,叮叮叮…”这时,从院子的西北角落,传来一阵琴筝弹奏的美妙旋律。琴音舒缓清脆,沁人心脾。易丹望眼过去,只见院落西北角落小亭子里,只见凝坤派掌门燕虹绝正在陶醉地抚琴。易丹轻轻地走了过去,怕惊扰了燕虹绝的雅兴。燕虹绝见易丹走来,主动停下抚琴,开口问道:“琴音没吵着你们吧?请问昨晚睡好了吗?” “谢谢燕jiejie关心,我昨晚睡得很好。燕jiejie这么早就起来了啊”易丹答曰。 “我每天都是差不多都是这个时辰就起来了,和大伙儿一起练练剑,抚抚琴”燕虹绝说道。 “燕jiejie的心,修得雅致,在下也自愧不如”易丹恭敬道。 “易姑娘过奖了。我只不过是打发一下时间而已。哦,对了,今天是中秋,一会儿咱们一起做,桂花莲蓉月饼,怎么样啊?”燕虹绝问道。 “燕jiejie,我们打扰一晚,已经过意不去,今天特来向燕jiejie辞行”易丹说道。 “今天已经是中秋了。顺姗姑姑已经在准备饭菜,还有几个师妹也出去采桂花了。你们说什么也要在这里过完中秋节再走”燕虹绝说道。 “这…我…”易丹吞吞吐吐不知如何是好。 “砰!”只听一声响动,宝荷庄的大门被突然推开。玉雪用剑架在一个四十多岁模样的男人的脖子上,将他押进了宝荷庄里。 “玉雪,请问发生什么事了?”燕虹绝停下抚琴,上前问道。 玉雪将男子押进院子,一脚踢在那男子的膝盖后弯,将他打跪在地。那男子不讲话,也不反抗,任其摆布。 “禀掌门师姐,这个臭男人在外面鬼鬼祟祟四下张望了许久,被我撞见之后,将他抓了进来”玉雪说道。 “他是谁?你抓他做什么?”燕虹绝问道。 “禀掌门师姐,我认得他。他就是先前抛弃顺姗姑姑的那个无耻男人,掌门师姐你看,该怎么处置?”玉雪说道。 “原来是这样。快去把顺姗姑姑叫出来吧”燕虹绝吩咐身旁的玉秀。 不一会,一大群凝坤派弟子都聚了过来。那顺姗姑姑听闻情况,也跑了出来。 “顺姗,顺姗是我,我是陈康啊”那男子见到顺姗之后,终于开口大喊道。 “你还来做什么?那天不是说好了,以后都别来找我了吗?”顺姗说道。 “顺姗,我还是舍不得你啊。我错了,你原谅我行吗?” “你亲手写了休书,我们已经恩断义绝了,你就不必再来说这些话来羞辱我了”顺姗说道。 “顺姗,我真的错了,你能原谅我吗?跟我一起回好不好?咱们的孩子还在他姑姑家等咱们啊” “孩子为何在他姑姑家,不在咱们的府上?”顺姗问道。 “我…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孩子。那个女人把我的钱全部骗光,房子和地都被她卖了,她拿着所有的钱跟一个小白脸跑了,我只能把孩子暂时寄放在他姑姑家,顺姗,我对不起你们”那男子哭着说道。 顺姗听了这话,瞪大眼,上前一步,狠狠一巴掌打在那男子脸上:“你…你是个混账东西,色迷心窍。那可是我辛辛苦苦二十几年,积攒下来的家业,都是我们的血汗钱啊。那…以后孩子该怎么办?” 那男子低头不语,玉雪走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背上,愤怒地吼道:“哼,这就是报应,活该你一无所有” “这是怎么回事啊?”易丹看得一头雾水。 一旁的玉秀赶忙凑上前,对易丹说道:“这个男人,原本是顺姗姑姑的相公。顺姗姑姑年轻时,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了当时一无所有的这个混蛋。顺姗姑姑勤劳聪明,帮着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倒卖货物四处奔波,风里来雨里去,渐渐地把那个贫穷的家,积累得殷实起来。而顺姗姑姑为这个男人cao劳一生,而这男人翅膀硬了,便开始嫌弃这个,为他奉献了一生的苍老女人。” “没错,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他故意找生意伙伴调戏顺姗姑姑,来个所谓的人赃俱获,然后便一封休书将顺姗姑姑休了”玉雪接话道。 “其实是他自己,勾搭上了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所以才故意颠倒是非,将顺姗姑姑扫地出门”玉秀说道。 “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忘恩负义的男子”易丹难以置信地说道。 “这还不算,这个狗东西,还将此事告诉了顺姗姑姑的娘家,让她名誉扫地。顺姗姑姑的父母早已亡故,几个哥哥听信了他胡说八道后,也不再搭理顺姗姑姑,害得顺姗姑姑漂泊浪荡,无家可归”说罢,玉雪的怒火又冲上心头,抬起右脚狠狠地踢了那男人一脚。 听到这里,易丹也不禁黯然神伤。那顺姗低着头,接着说道:“我原本打算投河自尽,一了百了。可想到我那孩子今年才五岁,若是没有了亲娘,以后的命运不知道会是什么样,我便收起了这个念头。我掉头去了当铺,当掉了身上唯一值钱的镯子换了几两银子,买了些货物摆在扬州街市上叫卖。可货没有卖出去一件,却被一群地痞全部抢光。我身无分文,饿了两天后晕倒在了路边。幸好是凝坤派的姑娘路过,把我救了回来,我才捡回这条命”那顺姗姑姑一字一句地讲述着自己的悲惨遭遇。 “顺姗姑姑吃苦受累二十几年,为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攒下了百亩良田的巨大家业。而这个狗东西有钱以后,便抛弃糟糠,找了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你说这种男人,该不该杀?”玉雪愤怒地说道。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顺姗,我求求你原谅我行吗?”那男子连连求饶道。 “做梦,现在知道错啦?晚啦。钱被人骗光了,又想回来拉着顺姗姑姑回去给你当牛做马?帮你东山再起啊?你当我们都是傻子了吧?该死的贱男人”那玉雪破口大骂道。 “顺姗,我现在才明白,任何鬼魅画皮都比不上咱们多年患难与共的真情。我是真心悔过的,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那陈康向顺姗喊道。 “不要再说了,你还是赶紧走吧。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就不用劳烦你再记挂了”顺姗说道。 “顺姗姑姑,你不能再心软了,决不能让这个可恶的男人走掉。今天我要是不杀了他,为你出这口恶气,就难消姐妹们的心头之恨”玉雪咬牙切齿地说道。
“没错,顺姗姑姑,这个男人如此可恶,难道你还要可怜他吗?别忘了他当初对你,可是那么的绝情绝义”燕虹绝说道。 “顺姗,我死了不要紧。可是咱们的孩子才五岁,你就忍心看他小小年纪便没有了爹娘吗?”那男子又喊道。 “你这可恶的贱男人,还敢说这些话来诓骗人,受死吧”说罢,玉雪拔出手中的剑,欲朝那男子刺下去。 “慢着”顺姗大喊一声。 “顺姗姑姑,别再心软了。让我杀了这个贱男人吧”玉雪举着剑说道。 “他说得对,我已经离开了孩子,孩子不能再没有了爹。你们就放他走吧,让他以后都不要再来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顺姗说道。 “不行,咱们把他杀了,把孩子接过来我们抚养就是,我们这么多人,都可以照顾好你的孩子。你若是不忍心亲眼看到他死的话。玉梅、玉珠,快扶顺姗姑姑进屋休息,这里我来处置”说罢,身旁两女子便上去搀扶顺姗,连拖带拉,欲拽着她进屋。 “不,玉雪姑娘,我求你了。虽然他有错,可他毕竟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们结发夫妻二十几年,我不能让他死啊,我求求你放了他吧。我答应你,让他以后不再来找我就是了”顺姗跪在地上,挣扎着哭喊道。 “顺姗姑姑,你快起来,为这种男人求情,不值得”燕虹绝赶忙过来,欲将顺姗扶起。顺姗拒绝起身,对燕虹绝说道:“燕掌门,你帮我劝劝玉雪姑娘吧,让她不要杀陈康。求其你了,你是凝坤派的掌门,你说的话,玉雪姑娘一定会听的,你说句话吧” “顺姗姑姑,这个男人究竟给过你什么,让你对他如此不舍?”燕虹绝见顺姗不起身,便蹲下问道。 “他曾给过我一个温暖家,我们也曾真心爱相爱过。纵然现在我人老珠黄,他不再爱我,但是我依然不愿意看自己曾爱过的人,身首异处”顺姗哭着说道。 “爱情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有如此大的魔力,能让人心甘情愿受它的折磨,也无怨无悔。”燕虹绝蹲下来,看着顺姗苍老的模样,不解地问道。 “没错,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我也曾短暂地拥有过。即便今天落到这步田地,我也不后悔年轻时爱过一场”顺姗看着陈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诉说。 “可是你为他付出了一切,而他却过河拆桥、忘恩负义,难道这公平吗?”燕虹绝问道。 “若是公平了,那便不是爱情,只是买卖。爱情本来就不是公平的,付出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不会去强求对方必须接受你的付出,这才是爱情”顺姗说道。 “爱情果真会让人,心甘情愿付出,而不求任何回报?即便是遍体鳞伤,也无怨无悔?”燕虹绝纯真的眼神里,流露出对爱情的向往和疑惑。 “当然。若是有过这样的体会,这一生也不枉白活”顺姗坚定地答曰。 “爱情太可怕了,师父曾说,许多人为了爱卿失去理智,不分黑白,堕入无边无际的苦海”燕虹绝说道。 “不。你说的那不是爱卿,只是自私和占有。真正的爱情是无私的,哪怕不能和他在一起,只要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他过得好,就会无比满足了,这才是真正的爱情”顺姗答曰。 “哎…难道爱情真的有这么美好吗?我却从来都不知道?也没有资格体会到了”燕虹绝叹了一口气说道。 “燕掌门,请恕我直言。因为你心里只知道杀人和救人,却从来没有真正去爱过一个人。当然不知道爱情的美好,若是你不必那么执着。说不定就会遇到那个,值得你真心付出的人”顺姗说道。 “即便顺姗姑姑你说的爱情有那么美好。可为什么我看到的,总是背叛和无情?”燕虹绝问道。 “因为爱情终究熬不过时间,所以我不怪他”顺姗说道。 “当初你对他那么好,可他一点都没有感恩,而是抛下你另结新欢,你还要替他求情?难道你甘心就这么饶了他?”燕虹绝责问道。 “这或许也是我的命吧,不管怎么说,我也曾真心爱过他。求燕掌门放了他吧,也算是我和他两清了”顺姗说道。 这时,易丹叹了口气,走上前说道:“我记得师娘曾对我说,大唐太宗皇帝李世民曾下令:若是贫穷时结成的夫妻,富贵后绝不可抛弃,否则没收家产,国法论处。当时我听了这话,还认为是那李世民管得太多。没想到圣贤皇帝,果然有先见之明,把人心看得如此通透。看来大唐前期的繁荣稳定,果真是下了一番苦工。只可惜,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了。” “我师父也跟我说过,男人的心,都是永不满足的。所以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之事才会屡见不鲜。我凝坤派必须担负起惩罚他们的责任,绝不能手软”燕虹绝坚定地说道。 “但是,燕jiejie,这人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况且他现在已经来道歉认错了,就看在顺姗姑姑为他受了那么多苦,还在替他求情的份儿上,就请燕jiejie从轻处罚吧”易丹恳切地说道。 “燕掌门,这位姑娘说得没错,陈康他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求你网开一面,就放过他吧,我保证让他以后都不再来这里捣乱了”顺姗说道。 “顺姗姑姑,你为何要如此善良,把所有痛苦都自己承受?”燕虹绝不解问道。 “顺姗,不用为我求情了,我死了不要紧,你要好好抚养我们的孩子。我今生欠你的,来世做牛做马,再来报答你”那男子大声喊道。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臭男人,少在这里假惺惺装可怜地博取同情,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玉雪依旧举着剑,瞪大眼睛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