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27
“师父……”她压低着声音唤道。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您为什么从来都不洗澡啊?”月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热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醉倒是回答的很认真,却只有一个字:“烦!” 真是个奇怪的答案!她又道:“那总该把衣服换一换吧?” 还是那个字:“烦!” “那……”月痕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又忍不住问,“那师父喝酒的时候不觉得烦吗?” “就是烦才喝酒的嘛!”陶醉一下子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瞪她,“给我跪好!腿分那么开干什么?” 月痕连忙闭紧腿,端端正正地跪好,声音软弱无力:“师父,我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玄元玉虚心法?” 陶醉叹了口气,开始扒身上的衣服,丝毫不避讳她一个女儿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紧接着往湖里一跳,激起一阵狂浪。 月痕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瞠目结舌,脸红了一大片,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陶醉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探出头来,对着岸边呐喊:“丫头!下来帮师父擦擦身!” 闻言,月痕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肩膀颤抖不止。 怎么办?逃吧!反正他没穿衣服,一时也许追不上来。要是淡云步回来了,她就安全了。 她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放弃这不现实的修仙梦想,只想逃离这个疯子似的男人。 岂料还没向前跑几步,身后便袭来一道漩涡,将她卷入了湖水中,一直拖到陶醉的身边。 月痕尖叫不止,尤其是看到光着膀子的陶醉,更是吓的几乎晕倒。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老实说,连我自己都忘了!”陶醉递给她一块布,似笑非笑道,“来吧!把师父我擦擦干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想学的都教给你!” “我……我不想学了!”月痕颤抖着双手,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吓的语无伦次,“你……你找别人吧!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她狂叫着,拼命往岸边游。再大的侮辱她都能够承受,可让她伺候一个男人沐浴,还要帮他从头到脚擦个遍,这……这分明就是一种折辱! 她使劲游,使劲游,游着游着,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哪里是在水里游啊?分明就是在原地踏步走嘛! 回头一瞧,她惊异地呆住。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满身污浊肮脏的疯子?大跨步向她走来的,分明是个衣袍素净,身材挺拔的俊朗男子! 天哪!月痕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个死丫头,叫你帮师父擦个身,就那么难啊?以后还能指望你给我养老?”陶醉大步流星走来,随手一块脏帕子扔到她脸上,气呼呼道,“你师父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难道还会对你个小丫头图谋不轨不成?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些什么呢?” 月痕缓缓地将脸上臭气熏人的帕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泪光潸然的脸,苦巴巴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师父我是变态神经病啊?”陶醉虽然形象变了,身体不臭了,但脾气还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大骂不止,“蠢丫头!我陶醉百年难得洗一次澡!好心情全被你毁了!走!跟师父回去罚跪地板!” “啊?又要跪啊?” 月痕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她的膝盖犯了什么大错,在湖边跪了大半天之后,回到禅房,还得接着跪。 陶醉他明显就是个变态!虽然已经把自己清理了干干净净,衣冠楚楚,却还是人模狗样,处处刁难她。这会儿又静静地看着她跪了几个时辰,看样子极其享受俯视一个人的感觉。这……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师父……我还要跪多久啊?”月痕感到膝盖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陶醉粗鲁地摸了摸下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怎么知道?” 月痕的脸明显绿了,眼眶霎时一红,悲哀地说:“师父,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有些确定,此人有严重的脑障碍。 陶醉烦躁地抓抓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舒服了?我好的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啊?师父……我的腿好疼!”月痕揉着膝盖,痛的眉头揪紧,她实在受不了了。 “吵什么吵?你这样不是很好吗?谁叫你没事长那么高?” “我……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不该有这么高吗?”再这么被他玩弄下去,她绝对会变成天下第一傻。 陶醉偏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以为能够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没想到依旧荒谬:“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高呢?我看着怎么舒服呢?” 月痕两眼直:“师父,难道为了让你看着舒服,徒儿就要每天跪着吗?徒儿还有起来的那一天吗?” 他扁扁嘴,深刻地点点头,笑道:“等你长大了,有师父这么高了,就不要抬着头看我了!对不对啊?” 月痕彻底陶醉在他的无稽之谈里,垂下头,准备等死。 这时,陶醉却突然扔给她一本书,蓝色封面,看上去极其厚实,最亮眼的还是上面的几个遒劲大字:玄元玉虚心法第一卷。 那一刻,月痕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立刻把膝盖的酸痛忘的一干二净。抬头像见到亲爹似的惊喜地望着陶醉。 “这个呢,是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卷,共分一到三层。一般刚入门的弟子要过上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到这本书的真身。”陶醉靠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换做了一副世外高人的长者姿态,“不过,你师父我没那么多规矩。你既然想学,那就先把第一层给我背个滚瓜烂熟,我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抽背,错一个字,扣一分。” 月痕用力地将这本书捧在膝盖上,端详着它厚度的三分之一,有些迷茫。 “一百分的成绩!六十分及格!要是你的分数低于六十,不用担心,师父不会赶你走。”他和蔼可亲地笑笑,紧接着声音森冷,“我们苍篱山有座囚室,那里有几百套刑具,不过和官府的那些刑具不一样,到时候,师父会让你挑选一个尝尝它的滋味。” 月痕吓的一阵胆寒,从先前见到亲爹似的眼神,骤变成见到了一只地狱魔鬼,畏缩着身子,肩膀一阵恶颤。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耐烦地吼。 “我……我可不可以坐起来背?” “不行!”陶醉断然呵斥,“坐着坐着睡着了怎么办?” “那,站起来也行啊!” “行了行了,少跟我讨价还价!”他烦躁地直摆手,理了理衣襟站起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看,好好背。别以为师父吓唬你!要是不及格,有的是苦头给你吃!” 月痕被压迫的已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了,咬咬牙,她硬撑起身体,昂挺胸,对着陶醉冷冷一笑:“是,师父!” 触及到她眸底的一缕星芒,陶醉微微一怔,拂了拂衣袖,漠然离去。 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已经黑沉沉一片,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月痕不敢有所耽搁,翻开封面便开始默读起来…… 原以为这一夜会过的无比漫长,没想到时间过的太快,根本不够用。她草草地读了几十张,好不容易记住了几行,再往后一翻,又给忘的一干二净,只得翻回去重新去背。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整整一夜,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想到自己若是不及格,就要去囚室接受刑罚,她心惊rou跳,翻着书页的手抖的像抽筋。 不一会儿,又到了中午。 月痕早已觉得自己没有腿了,一心只想把这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层给看完。 没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完。当然,更别说把它背下来了。那浩荡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谁能把它背个滚瓜烂熟啊?她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识的字也有限。看来,这次她是注定要受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陶醉高大的身影如约而至。 月痕抚着饿扁的肚子,两眼无神,像看着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只等着他一勾,彻底得到解脱。
“怎么样丫头?背的如何了?”陶醉长袍一甩,坐回到原先那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月痕艰难地端正了姿势,声音无力地像刚刚从战场回来:“我刚刚把它看完。” “什么?”陶醉挑眉,露出凶态,“那你随便给我背一段听听!” 月痕眉头一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起来,搜来搜去,只搜出来一头雾水,张着嘴巴哼哼了两声,便没动静了。 陶醉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看来你果然资质平庸!连本书都背不好,还想修道?行了,跟我去囚室,准备接受惩罚吧!” 月痕脸上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反驳,艰难地立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囚室的大门,一阵寒风立刻从脖子灌进全身,渗入心脾内脏。 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门口却布着奇阵,若是不懂破阵的方法,定是死路一条。 囚室内有无数的小石室,每个石室都被铁门紧锁着,并列两排,一直延伸过去,形成一条冗长的隧道。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似乎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月痕觉得自己像走进了地狱,跟着前面这个罗刹般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将要承受刑罚的地方。 陶醉推开一扇铁门,把她蛮横地拽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来,“哐”的一声,重重地反锁上铁门。 月痕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恐地望着他,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师……师父……” 陶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床。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床,上面是寒冰形成的锥形圆钉,大致一看,竟有数千根。 陶醉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的声音像在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月痕一听,顿时瘫倒在地,惊悚地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后挪,往后挪,挪着挪着,竟挪到了那张寒冰钉床下。 她回头一瞧,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三魂没了七魄。 “没听到师父说的话吗?赶紧把衣服脱了,躺上去。”陶醉的脸色显得极其凝重,那样子不像是要惩罚她,倒似给了她一件宝贝,责难她不懂得珍惜。 月痕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陶醉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亲手帮她解衣带。那一刻,月痕即便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但还是猛地清醒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站起身。 面对着这个男人冷漠的逼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像个卑微的囚犯任他摆弄,还不如自己来的痛快些。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在他目不转睛的直视下,她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如玉般玲珑剔透的娇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陶醉目光一冷,对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厉声命令:“躺上去。” 月痕定了定神,背对着寒冰钉床,只觉得一股来自极地般的寒冷包裹着自己,她打了个冷战,悲痛地看了一眼陶醉,又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她再怎么感到羞涩无地自容,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咬咬牙,闭着眼睛躺了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囚室的死寂,紧接着是压抑的泣血呻吟。 这是一种极其惨烈的痛楚,月痕只觉得那些冰钉正在一点点地钻入她的骨骼内,却神奇地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全身的肌rou和骨头被戳穿的感觉有多痛?相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痛。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或者晕过去也好,可一看到身边还有个男人死死盯着自己光裸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反而愈清醒,不敢大叫出声,只怕他突然伸过手来,给她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