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算计
朝堂之中，乾明殿上。 左俊刚说完，就有一个御史出列反驳道：“左尚书岂不知我朝吏不能为官？秦子赵一个小小狱卒，位居九品胥吏，怎可一下子担任寺正这五品下官职？况且，寺正位高权重，他一个不通官务的新人，又怎能担此重任？” 左俊一看，是都察院的林德瑞。他捋捋自己白须说道：“昔日贤人百里车亦不过一介布衣，举荐入朝之后便官拜一品太傅。更何况，秦子赵此人亦有‘神探’之名，熟通刑律，不正好任此要位？” 这时，吏部尚书姚瀛说话了：“陛下，为使得贤才之人不遗于野外，微臣赞同左尚书之提议，可为了稳妥，还是将秦子赵试用一会，以观效由！” “嗯！诸位爱卿还有其他意见吗？” “微臣并无他意。” “臣，赞同。” ………… “那就这样吧，中书省拟旨吧，大理寺正耽误不得！” “是，陛下！” ………… 另一边，秦子赵告别七皇子赵侻之后，他便在自己的小屋里沉思，反省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自昨夜入宫，他见到了大楚的最高决策人，也看见阴谋诡计横行的大楚内宫，更认识了皇族子弟这群特殊的人。 高傲暴躁的五公主，聪慧过人的七皇子，心理不正常的三公主，体态妖娆的陈mama，可爱活泼的绿枝，端庄的尚书夫人，害羞善良的小巧……一个个身影在他眼前轮转。 而他最终的心思也定在了自己给尚书夫人的献策之上。按照尚书这种在朝堂之上稳稳当当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尚书大人一定会先请陛下赐婚。 如今太子已经四十八岁了，传说还身染重疾，不可能赐婚。二皇子乃万贵妃所出，是已经致仕的左丞相的外孙，不可能还与礼部尚书的女儿成亲。至于十八岁的四皇子，听说整日流连花街柳巷，也是不可能的。十七岁的六皇子和十五岁的七皇子尚未封王更是不可能的！ 赐婚不能，那只能退而求其次。老尚书最终的目的是要求皇帝封他的女儿为公主！ 封为公主之后，老尚书会不会按秦子赵所说的，举办一个诗词招婿大会？ 秦子赵一分都没有把握。 可万一要是进行诗词招婿大会，这戏就好看了！ 一个三十八年的礼部尚书，在朝堂之上的根系有多深？没有人知道！更何况传闻礼部尚书左俊和刑部尚书李刑一向同一个鼻子出气，在朝堂之上进退一体。 娶了尚书的女儿，少了几十年的奋斗飞黄腾达不说，更何况是取得尚书这一脉的势力！ 如今的老皇帝七十有六，离那头已经很近了，龙椅也坐不了多少年！如今正好是早作打算的时候！ 这把跟长生不老拥有同样诱惑力的龙椅，如同看不见的深渊，将那些窥视的人深深地拉扯入其中，不得逃脱。 不管最后如何，期间必有一番龙争虎斗！ 一斗就会乱！ 而秦子赵想要的就是这么一潭乱起来的浑水。 要知道，一个国家的安定是可以从监狱里面关押了多少人看出！而秦子赵穿越过来几个月，也只不过审讯了十个犯人不到！可见天子脚下这块地方是多么安详和谐！ 皇亲国戚勋贵，除了郭御这个坑爹货，秦子赵还真没有见着其他横行霸道的！这也不禁让秦子赵对皇帝十分地敬佩！能把一个国家治理得如此清明！完全称得上是一个可以青史留名的千古明君！ 如今唯一不确定的是，究竟礼部尚书左俊会不会为他的掌上明珠会不会求皇帝封他女儿为公主，或者会不会举办这么一场招婿大会？ 秦子赵思来想去，最后也没有下定结论。除非他跑到左俊面前问他这个问题，然后观察他的表情才能得知。 一想到这里，秦子赵不禁哂笑了一下，这不是妄想天开吗？ 算了，休息一会。 秦子赵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连衣服都没有脱下，进屋就躺下。浑然不知，他已一跃成龙！从九品狱卒飞升变成了五品下的寺正，成功地进入了大楚的高层之中！ ………… 早朝散会之后，群臣三三两两地走出宫门。而一向是孟不离焦的刑部尚书和礼部尚书自然是又走到了一起。 刑部尚书李刑不解地问道：“从文，你今日为何出言举荐？陛下向来主张各司其职，你这又有何深意？” 左俊字‘从文’，他慢悠悠地回道：“法恒，陛下说的各司其职是指各路官员做好自身事情，对于其他不熟悉的事情就不必发言，发言也不妥。可这秦子赵对我有恩，我发言也无差。” 若是秦子赵听到这句话，怕是更加佩服这位老皇帝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句名言竟然被他纳入了官员行事守则之中，而且在众多大楚官员看来，还实践得很好！ ‘法恒’乃李刑的表字，他还是疑惑地说道：“这我也明白，可如今你这么一说，反而将那秦子赵推入火坑之中啊！” “呵呵，法恒啊。你我二人在这滑不溜秋的官场都混了几十年了，吏部尚书这人最擅长首尾两端一碗水端平还是知道的。如今他已近致仕之年，吏部侍郎隆浩言死死地盯着那个位子不放，已经把这位吏部尚书都快架空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年，隆浩言就能坐上姚尚书的位置。” “这跟秦子赵又有何关系？” “春水未暖鸭先觉，秋风未动蝉先知。你可知我为何拖了一个月才奏请陛下将那欺辱我巧儿的郭御三司会审？” “这不是因为郭老太君入宫负荆请罪之故？” “非也！当年郭将军功劳赫赫，被封为开国公。陛下又赏其丹书铁券，龙头拐杖。按理来说，陛下念其旧恩，最多也不过将那郭御贬为庶民，杖五十，再给我或巧儿一些赏赐补偿了事。可是如今陛下却同意将那郭御三司会审，分明是不留情面了。” “你是说，陛下要给未来的天子铺路了！” “对啊！”左俊长叹一声，继续说道：“自三十八年前陛下登基以来，有太多的人活到现在了。” 听到这句话，李刑黝黑的铁脸也添上了几分忧愁：“你是说，陛下想动我们了？” “不仅我们，而那秦子赵只不过是一枚适逢其时的棋子罢了。就算不是他，也会有‘王神探’，‘何神探’将那郭御定罪。而我将他提上来也只是想借他试探一下陛下的想法而已。” “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些明了。三十八年前到如今位居四品之上的有六部尚书。其中你是唯一一个从未换职的。另外还有三省丞相，何颂大将军，几个御史，和那九寺大卿。至于那翰林院的几个老书虫估计陛下不会动他们。” “呵呵，是不是人太多了！以前啊，陛下是念旧恩看谁的能力大就升谁的官。现在啊，就是看谁更忠心，更会做人就留哪个！不容易啊，不容易！” “那你觉得哪个皇子能……” “不知。” “哦？” “连陛下都不知，我们又如何晓得？” “唉，且行且珍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