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舌战群子(三)
秦子赵真容一露,此话一出,满堂震惊。 那麻庥指着秦子赵瞠目结舌地跟赵钰和万飞芸问道:“这,这,这,难道真的是秦大人?” 另一边,那房修远也扯着苏犰的衣袖忙不迭地地问道:“苏犰,苏犰,难道他真的是秦子赵秦大人吗?” 苏犰神色激动地点了点他,望着秦子赵又望望佳人。 而他眼中的佳人也一脸饶有兴趣地看着台上秦子赵,明眸皓齿。 至于那群富贵子弟却低声心虚道:“怎么办?难道他真的是秦子赵?” “对啊,林兄,听说得罪过他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我等该如何?” “不如向他认个错,青天大人应该不会计较此等小事……” “住口!”那林泽旭不满地怒道:“怕什么!这里是国子监!我们是监生!没有圣旨谁也拿不我们!” 对啊!自古刀剑不如国子监!他一个五品的大理寺正将他们如何如何? 这时,秦子赵占于上风自然乘胜追击,冷言冷语讥讽道:“怎么,你们刚才不是说本官沽名钓誉,上欺陛下,下愚百姓的吗?怎么突然哑火了?” 说着,秦子赵的声音突然拔高,言辞栗色道:“尔等身为国子监生,在这圣人之下,一不敬同窗,肆意取笑他人相貌短处,是为不仁!二不专心读书,肆意挥霍家中财产,锦衣玉食,呼朋唤友宴酒作乐,不知体谅家族财产得之不易来之艰辛,是为不孝!三自命清高,妄议清官,不明事实便胡乱猜测,偏听偏信,你等区区几人难道真以为上京数十万百姓之眼都是瞎的吗?竟然还想聚众上书生事?如此行事,对得起陛下每年拨给国子监成千上万的内帑吗?对得起国子监名师的谆谆教导,呕心沥血吗?以此看来,是为不忠!四胡编乱造,扣人帽子,肆意攻击,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人,有何面目苟活于此?还敢在本官面前狺狺狂吠?!” 秦子赵正气凛然的一番话如晴天霹雳,将那群富贵子弟贬得哑口无言,无力反驳! 那林泽旭脸色青黑一片,拳头紧握,愤恨地看着台上横眉冷对的秦子赵,嘴唇紧闭。其他人则更是不堪,被骂得脸色发白,害怕得直发抖。 其实也是秦子赵低估了名声在这时候的影响力!如若他知道这番话传出去之后这班人会立马名声丧地,人人唾弃,他恐怕会说得……更狠一些! 就在此时,一个温润的声音从楼梯出传了出来:“那依刚才秦大人所言,秦大人也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了!” 秦子赵闻声看清,只见一双白靴出现在楼梯上,然后是白色下裳,大长腿,金丝为边的白色上衣,年轻俊朗的面容! “你又是什么东西?”秦子赵冷眉问道。 “韩公子!” “韩公子好!” “韩公子给我们做主啊!” ………… 这时,那群富贵子弟纷纷涌上前去向那个英俊公子行礼。而那苏犰也跑上来在他耳边悄悄道:“秦大人,此人是右丞相韩曲的三子韩颜,天资聪颖,能言善辩。” “呵呵,原来连东西都不是!”秦子赵的声音不大,却刚好将那群富贵子弟的声音压住,清晰地响彻大堂。 “见过秦大人!”那韩颜先是正正经经地行礼,然后慢悠悠地说道:“秦大人,自古理越辩越明,可容在下一说。” “行!那本官就好好地听你说些什么狗屁不通的屁话!”秦子赵‘唰’地一下打开扇子,慢摇道。 那韩颜也不生气,只是朝周围拱手一周后才说道:“自古天地君亲师。那便说说秦大人不忠之处吧。其一,秦大人当初身为一个狱卒,职责只限于天牢之内,又怎能遇阻代庖去审驸马之事?秦大人应当推辞啊!其二,陛下将扫蒙重任交予秦大人,秦大人当夜却不尽职尽责地为扫蒙之日做好准备,辜负皇恩,岂不是不忠?再者,秦大人守孝不够三个月便子承父业去当那狱卒,这岂不是不孝?判那欺诈钱财,罪不至死的余德仁秋后处斩岂不是不仁?今日面对监生,不以身作则,循循善诱,反而毒语相讥,岂不是不义?秦大人,你这看起来比我等还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啊!” “嗯,好一张相貌堂堂,颠倒黑白的嘴脸!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好好教训你这无知之人,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忠孝仁义!”秦子赵摇头冷哼,瞪目竖眉,“林圣人当初也只不过是一个制鞋贩席的白丁,谁曾料到他大器晚成,甲子之时述作四书五经?本官起初也只是一狱卒,可曾想到今日‘神探青天’之名誉满京城!你眼中所看的是越俎代庖,可在陛下看来却是知其人而重其任!既然陛下如此圣明,那看出本官能明察秋毫,断狱如神,那本官推辞那才是辜负圣恩,是大不忠!再说,陛下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官莫说扫蒙日前夜去寻花问柳,就算本官那夜连御十女陛下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何况如今本官被上京百姓唤作青天再世,如此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岂不是大忠!” 这时秦子赵顿了顿,又说道:“既然你都说道天地君亲师,那君在亲前,本官听闻天牢狱中人手奇缺,便舍小家为大家,脱下孝服,穿上青衣皂服!相信本官爹娘泉下有知也是心生欣慰!令父母在天之灵得以安息,这难道不是大孝?!比起那等明面上披麻戴孝,暗地里却花天酒地,夜夜笙歌的无耻小人,本官岂不是孝义感天动地?至于那余德仁所犯欺君大罪,不若你试试,本官自当向陛下求情,让你死得痛快一点!最后,本官身为刑律寺正,最为信奉的一点便是以牙还牙,杀人偿命!如今你问问你这帮同窗,被本官如此一番痛骂,尝到了被人取笑的苦果,日后会不会嘴下留情?这只是本官因材施教而已!哪里不符合大仁大义!” 此番话一出,那群富贵子弟皆面面相觑。他们不禁扪心自问,日后他们嘲笑他人之时真的会口下留情吗?
结果一想,答案却是会的! 因为秦子赵今日犀利无比的话语在他们心中留下了一大片心理阴影,日后他们出口伤人之时总会顾忌几分。 那韩颜稍微一看也知晓秦子赵说的没错,可一时之间,他也难在秦子赵条条大道理中找出错处,只好说道:“秦大人果然牙尖嘴利,歪理条条,在下甘拜下风!” “哼,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既然如此,今日本官就将你等不服之人打到服为止!苏犰!”秦子赵大手一挥,突然喊道。 “学生在!”那苏犰闻言一愣,拱手应道。 “你现在出去逢人便说,本官要拳打大楚国子监,脚踢南北监子生!横批,无用学子!对!就在那林圣人的铜像之下!去吧!” ………… 一时之间,在场的学子都大惊失色,嘴巴张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秦子赵莫非得了失心疯?他怎敢挑战整个国子监?他又拿什么来挑战整个国子监? 诗?词?歌?赋? 他一个秀才都不是的白丁凭什么这么说?怎么敢说出如此骇人听闻的话。 这时,那苏犰也被吓到了,晃了晃头才问道:“大,大,大人,你刚才说,说什么?” “没点胆色你如何泡到意中人?”秦子赵摇摇头,继续说道:“本官再讲一次!本官要挑战整个国子监!不过不比诗词歌赋” “哦!吓死学生了!”那苏犰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秦大人,是要比刑讯审案之法吗?” 场上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那林泽旭不禁鄙夷地嘲笑道:“呵呵,这秦大人好聪明啊!不与监生比诗词歌赋,比他最为擅长的审案。啧啧……” “林公子,你真是太令月儿失望了!那秦大人起码有挑战国子监的勇气,可你暗暗嘲笑,却不敢说出如此豪言壮语,唉……” 这时候,那施婉月低眉,幽幽叹气道。 “施姑娘,我……” 就在此时,那台上的秦子赵出声了,说道:“本官不比审案,只比人生境界!” “人生境界?什么东西?” “对啊,怎么比?” “他说的是什么?人生有境界吗?” ………… ‘啪’,秦子赵一拍惊堂木,待到寂静无声时才说道:“很简单!就比如这通明楼的‘楼’字,本官解为‘因地之不足,取天之有余’!你们可有比这意境更高的解法?作诗词歌赋文章策论也可以哦!” 没有!再也没有能比这句话更能阐释‘楼’之一字了! 霎那之间,众人沉默无语,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目中无人的秦子赵,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