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半夜三更，万簌寂静。 老白踱出它的鸡窝，在杂物小阳台面向深深夜色站定。 几缕黑乎乎的影子呈不规则的形状飘升过来，又飘回去。 老白静默片刻，鸡翅膀挥了挥，有一只黑影慢慢挪近，似乎战兢兢的听训。 其实鬼，比较怕公鸡。因为打鸣后就表示天亮，大多数鬼是会找个地方赶快隐藏起来的。 老白没有‘喔喔喔’的打鸣，喉咙里发出‘叽咕叽咕’的闷响，鸡翅膀还比划来比划去的。那只黑影动了，很快就消散在老白眼前。 半个时辰后，随同黑影而来还多了只孤瘦的黑色影子。 黑影呈人状，见了老白便拜地不起，头一直在磕着，情绪急剧起伏，嘴也一张一合说着什么。 老白神情严肃，眼光也格外慎重，间或点点头听的很专注。 天色渐亮，黑影倏忽不见。 老白趴进鸡窝，唉声叹口气，扯起脖子象征性的‘喔喔喔’。 雄鸡一唱天下白！ 隔壁却传来恼怒声：“这谁家没素质呀，把鸡养在高档公寓楼？” “就是，吵死人了！” “妈的，才五点就叫，叫魂呢！” “……” 老白猛的捂嘴，悄没声息的掩起翅膀闭眼打盹。 天边刚显鱼肚白，老白就让一阵嘈杂的拖鞋声吵醒了。 陶醉神清气爽，笑容可掬蹲鸡窝边说话：“哎，醒醒。老白，天亮了，我来听好消息了。” “你竟然没赖床？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吧？”老白让她吵醒，很是不爽。 陶醉神色一凝，拳头握了握，终究是忍下了。 “托你老的福呀，昨晚真的没做恶梦了，家人也没来吓我了。” “哼！这是当然的。”老白梳梳白羽毛得意。 陶醉松开拳头，双掌托什，笑眯眯问：“那，你昨晚见鬼没有？” “见了。”老白叹气。 “怎么样？见到那个被害老者没有？”陶醉急切追问。 老白看她一眼，淡淡道：“也见到了。” “那……”陶醉很期待。 “还用说，当然心有不甘喽，死得惨就罢了，还把孙儿搞丢了，他一口怨气郁结在胸，愣是逃过鬼差的拘魂，现在飘荡附近呢。” “哎呀，会不会变成厉鬼？” 老白抖抖白羽，神情郑重道：“如果遇到居心不良的恶鬼引诱，不排除这个可能。所以，当务之急，真的要快点把凶手抓到，然后平抚下他的怨气，早日送去善恶司，轮回殿才行。” 陶醉得意夸：“看，我说的没错吧。”而后兴奋催：“那，凶手是谁？问出来没有？” 老白无限感伤：“没有，老头没看清凶手长什么模样？他被人偷袭的。” “怎么回事？”陶醉大吃一惊：“不是熟人作案？” “不是，是人贩子作案。目的是抢夺他身边的孙子。据他回忆，凶手可能有三人。” 陶醉托腮想了想，若有所思道：“这么说，作案时间不会是白天喽，不然的话，有三个陌生人多少会引起附近村民的注意吧？可是好像目前警方没有线索呢。” “是黄昏。而且那块田地有点离村子比较远，不然也不会被野狗啃食了。”老白补充。 陶醉泄气了：“那现在怎么办？老白，你有没有神通追查到凶手？” 老白惭愧：“真没有。” 一人一鸡顿时沉默下来。 “唉！算了，另谋善德好了。”陶醉打算放弃这个修善缘结功德的金点子了。 光有点子还不够，得有执行力呀！ 老白法力有限，能见鬼就不错了，控鬼或者召神都不能，计划取消！ “也不是完全没办法。”老白忽然幽幽来这么一句。 陶醉盯了它一眼，兴趣不是那么浓厚。 “告官！鸣冤！”老白若有所思来这么四字。 “听不太懂。”陶醉蹙起秀眉。 老白却喜悦道：“呐，我问你，若是你蒙不白冤，会怎么做？” 竖起两指，陶醉正儿八经解答：“第一，私人途径解决，这个法子优点比较快，缺点是钱，另外良民不太容易找到可靠的人选；第二，击鼓鸣冤喽，也就是报案，等官家帮忙洗清喽。优点是同等条件下较公平，缺点是周期长，拼人品。若是碰上包青天类的好官，冤情有望洗脱。” “真是鸡同……人讲。不在一个层次上。”老白气结。 “你就别买关子，直接亮明主题吧？”陶醉也翻它个白眼。 老白无奈，道：“好吧，我的主意是这样的，死者不是无故被杀吗？又特别惨，还丢了孙儿，虽没去地府报道，可他能力也有限，揪不出凶手来。凶手不伏法，他就不能安息长眠，更加不能去投胎……” “说重点。”陶醉隐隐猜到它意图了。 “我想让他去地府击鼓鸣冤告状！”老白终于说出想法了。 “这样？行吗？”陶醉疑惑。 “当然可行。地府某些方面跟阳世一样。有专门勾魂的鬼差，也有专门守地狱的狱鬼，也有专门抓不安份逃脱在外的孤魂野鬼，还有判定善恶的两大司，自然也就有专门一个司用来接冤鬼上诉的。” 陶醉来了点兴致，追问：“哇，那不就是我们这里的法院性质？” “差不多吧？” 陶醉想了想道：“那岂不是忙死？阳世很多人被杀，意外死亡，都没到寿期就死了，岂不是都可以去上诉？” “还好吧？我不太清楚。”老白翅膀挠挠叹息：“这个部门，我不是很熟，不过，确实存在。” “嗯，我想起来，聊斋故事里有写到，席方平的故事嘛。席父冤死，席方平魂入地府告状，没想到仇人把地府都收买了，还拷打他，陷害他。幸好得遇地府九王及二郎神才平冤昭雪……不过，跟我们所说的这个案子，有点不太一样，怕是不好执行吧？” “嘿嘿。”老白jian笑道：“席方平是魂入地府代父打官司，而我们所说这个凶案嘛……” 陶醉隐隐有丝不妙。 “怎样？” 老白跳到角落，笑的讪讪道：“自然要你入地府代诉冤情喽。” “我？”陶醉一愣，而后蹦起，惊诧的声音的颤抖了：“我入地府？我，我也要变成鬼……经过重重磨难吗？” 老白拍拍鸡胸，豪气道：“有我在，不需要。” “不干！”陶醉一想到面目可憎的鬼打交道，二话不说起身要回房去。 老白也不拦她，而是闲闲甩出一句：“那你家人就在十八层地狱待到地老天荒吧。” 定~陶醉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不动了。 而后慢慢转身重新蹲鸡窝旁，苦丧着脸问：“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目前这个法子比较省事，最能快速积德结善。” “可是，地府……”陶醉一想到梦里那场景就要做呕。 “哎呀，地府没那么可怕。有哲人不是说过吗？鬼并不可怕，可怕是人心，有些人比鬼还可怕。”老白给她灌输心灵馊鸡汤，目的是打消她的顾虑。 “但是，我的体质不属阴，我的生辰八字也很普通？我……”陶醉的犹豫是对的。她并不具备身入冥界地府的过硬条件。 老白笑的开心：这么说是答应喽！ “放心，这些不是问题。” “呃？”陶醉这颗心没放下，倒是提起来。 真的要只身入地府为冤鬼们排忧解难，而结的善缘积的功德帮作恶多端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家人赎罪吗？ 好矛盾！好难选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