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一吹而散，鹤唳声（走心一章）

    唐林昆突然失声后，遇到嬴政师伯后又突然恢复，那天没说几句话，喉咙就刺痛得厉害。现在和抱鹤大叔一下说了这么多，一下都沙哑了。

    “你说的是鹤大仙的事，跟我的志明有半个神州币关系……呜呜……”

    虽然大叔的话有些莫名其妙，鹤大仙不就是他嘴里的志明吗？但见他没有归罪自己的意思，唐林昆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就等他的情绪宣泄够了再说吧！

    痛苦不已的大叔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鹤唳来，声冲九皋。

    鹤唳当中有一种气韵凌云的清奇之风。鹤的清高，山的清峻，湖的清澈，树的清幽，信息量好大犹如一幅画面展现在唐林昆的眼帘。

    “志明，是我害了你啊，我不应该把你送给西王母，你就是一只鹤，你成什么仙？你不知道天庭有多险恶吗？”

    唐林昆一震，自己怎么能从这一声鹤唳里听出这么多的内容来。

    大叔嘴里发出的唳声变成了鹤鸣，如泣如诉。野外清朗，山中清劲，滩游鱼浮，入渊潭嬉，又是一卷生动的画面在唐林昆面前徐徐打开。

    “志明，我给你娶的妻子，你不满意可以跟我说呀，你至于一飞了之吗？一走就是一小劫……你不知道娇娇一直在等你吗？”

    唐林昆差点被大叔嘴里发出的优美鹤鸣给迷惑了，怎么回事？我怎么能听懂鹤语了？醒悟过来的唐林昆眼睛落在大叔抱过来的瘸腿丹顶鹤上。

    只听它鸣道：“臭小子，你看什么看？你不知道人家正伤心难过吗？”

    “对不起！”唐林昆用张口就来的鹤鸣回答道。

    唐林昆终于明白，自己由于吸收了鹤大仙的大部分仙蜜，在不经意间掌握了一门世界上最优美，最有画面感的鹤语。

    “大叔，请节哀顺变。”唐林昆感觉讲鹤语要省力气许多，而且声音不沙哑了。

    大叔的情绪终于慢慢平静下来，鸣道：“谢谢你把志明送回来，娇娇，还不过来谢谢恩公。”

    那只瘸腿丹顶鹤跳过来轻轻啄了啄唐林昆的脚背。唐林昆用手摸了摸她的脖子，人鹤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叔，你……”

    唐林昆看见大叔把自己挖的坑用脚扒拉盖了回去，很是不理解，既然……难道……

    “这里阳光晒不到，容易得软骨病。我另外再替志明找快向阳的地吧！”

    唐林昆被这份厚重的爱深深地感动了，不是爱鹤成痴，心怀大爱的善良人，说不出如此体贴的话来。唐林昆一下对这位大叔有了深深好感，虽然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大叔和唐林昆在一块鸟语花香，绿草茵茵向阳的小山坡上，挖了个坐北朝南的大坑，垫上一层鲜花，把箱子放了进去，盖了块细绒被单后，才把草皮重新铺上。

    山峰上本来温度就低，太阳一落山，寒意阵阵。那只叫娇娇的丹顶鹤，趴在鹤大仙身边，对着地下的鹤大仙窃窃私语。唐林昆想抱起簌簌发抖的娇娇回茅寮。

    “算了，就让娇娇呆在这吧！志明走了，她不会独活的，长痛不如短痛……”

    唐林昆跟着大叔还没下到坡底，传来一声幽幽的鹤唳。

    鹤语里透着一小劫的落寞，对景难排。院藓侵阶，瘦骨凉透，梦好成悲，这画面让唐林昆的泪水如同珠子滚落下来。

    “娇娇——！”

    大叔疯了似的冲上山坡，唐林昆直接飞了上去，娇娇的头深深地插入泥里，一动不动，看来是跟志明哥哥走了。

    直到白霜铺地，心情沉重的大叔和唐林昆才回到茅寮。

    “大叔，我要走了，您多保重！”唐林昆的声音像是被火烤过一般，既干又燥，他说的费力，大叔听了也不舒服。

    “你点化凡人了？一下失去这么多的仙蜜？”大叔突然说道。

    不好，是自己的血石失灵了吗？这是唐林昆的第一反应。

    “我没读你的心，是我有过你这样的经历。”大叔改用鹤语说道。

    唐林昆有些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又点了点头。

    “这年头肯用自己的仙蜜点化凡人成仙的人不多了。”大叔叹了口气说道。

    “是为了帮助我的一个好朋友，不值一提。”唐林昆也用更省力气的鹤语回答。

    很奇妙的感觉，夜深人静，两个不知道彼此姓名的男人用鹤语在交流，每发出一句鹤鸣之后，带来的那种表达更深情绪的画面感，让唐林昆感觉既新鲜又好奇。

    大叔很可能也是第一次跟人用鹤语聊天，一付很享受的样子。

    “大叔，我看这鹤语比其他语言更能表情达意，您说呢？”

    “那是自然，要不怎么说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呢！”

    大叔起身替唐林昆舀了一竹筒的水，“这水是万年寒冰所化，你喝上一竹筒，喉咙就会舒服一些了。”

    唐林昆咕嘟咕嘟喝了一竹筒，立竿见影，果然喉咙的灼烧感一下没了，“多谢大叔！”

    “说到谢，我更应该谢谢你，你万里迢迢把志明送回来，了了我的多年牵挂。”

    “嗳，如果知道娇娇会因为……殉情而逝，还不如不送回来，又搭上一个，太不值了。”唐林昆提供的画面充满了内疚和郁闷。

    “不能这么说，娇娇如果一辈子活在等待当中，她不会幸福的。这样也挺好……”

    大叔提供的画面里，有两只神采飘逸的仙鹤在翩翩起舞，水rujiao融地把脖子相互缠绕在一起……

    “小伙子，能做我的徒弟吗？”大叔打断了唐林昆的无尽遐想。

    唐林昆沉思了片刻，恭敬地起身向大叔行了一礼，“谢谢大叔，我已经有师傅了，我师傅是原来的绳宫宫主刘贺。”

    “是吗？这糊涂仙倒是慧眼识珠，既然你已经有师傅了，我也不能横刀夺爱，你说吧！我能满足你的三个愿望，你尽管开口。”

    那大叔口气颇大，但却是一脸的真诚。

    “谢谢大叔的好意，我……我的愿望，我想靠我自己的努力去实现它，才显得更加有意义。”

    “哈哈——！”

    大叔笑得差点飞起来，“有意思，你小子有骨气，很是对我的脾气。罢了，罢了，是我自作多情了。”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唐林昆茫然地摇了摇头，虽然大叔称他为小子，他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因为鹤语提示的画面里，有祥云缭绕，有五色龙盘旋，还有钟鼓声声，唐林昆再傻也知道这大叔一定是大仙级别的神仙。

    “至少是大仙！”

    唐林昆语由心生，脱口而出。

    “嗯，有些慧根，但猜小了。”

    “无上仙！？”

    看大叔还在摇头，唐林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无上仙之上，不就是东王公、玉皇大帝之类的天庭大咖了吗？

    “你是东王公？”

    唐林昆大着胆子蒙了一个，因为这么高级别的神仙，自己只见过东王公。

    大叔还在笑眯眯摇头，唐林昆也摇了摇头，诚实地说道：“大叔，我猜不着，我见过最大的神仙就是东王公。”

    “我是陆压道君，你听说过吗？”大叔一脸的紧张，怕唐林昆说出一个他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来——我没听说过。

    “啊！！！”

    唐林昆身体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您就是圣仙陆压道君，圣仙在上，绳宫宫主唐林昆叩见……”

    “嗳，嗳，别来这一套，你还是称呼我为大叔吧！这样子听着亲切。”

    “不敢，圣仙请恕我……”

    唐林昆一抬头，大叔，不，圣仙已经不在茅寮。

    “小子，后会有期！”

    一声鹤鸣后，只有呼呼的山风。最后一付画面没有定格，一帧一帧往前跳动：风轻云淡、天马行空、锦绣山河、吹拉弹唱、酗酒投壶……

    一定是自己落入俗套的那套说辞，让圣仙感到无趣了。唐林昆坐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自己怎么这么傻呢？三个愿望，三个愿望，三个愿望，竟然都被自己推了。

    关于陆压道君，唐林昆在天庭的一本书上知道一些：

    有几句顺口溜说道，“鸿钧老祖第一仙，弟子盘古初开天。先有鸿钧后有天，陆压道君还在前。”

    那说的就是后来人的模样都是出自陆压道君。创始元灵四大弟子：鸿钧老祖、混鲲祖师、女娲娘娘和陆压道君，前三者道法功深、开宗立派功德着实开天辟地，偏是这最小的小师弟陆压道人，生性胡闹打混，从无一天正经，却无什么名声留下。

    陆压道君的师侄太上老君、如来等，尚尊其为小师叔，知道者也尊其为陆压道君，小辈神仙之中，却是闻者渺渺了。

    陆压道君乃是离火之精。飞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上不朝火云三圣皇，中不理瑶池与天帝。不在三教中，不在极乐地。不归人王管，不服地府中。潇潇自在任我游，自自在在散圣仙。

    唐林昆冲出茅寮，对着浮云悠悠的夜空长唳一声，“圣仙，您等等，我不要三个愿望，只有一个愿望求你帮我实现。”

    山风把唐林昆的鹤唳一吹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