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无面者污起来自己都害怕（三）
一万年前的上古之战对于暗夜精灵来说，除了击败来自外星球的侵略者、把原本的大陆炸的四分五裂之外，最大的变化来自于暗夜精灵社会。 暗夜精灵从由君王和贵族统治的君权社会，一下子迈入了大祭司和大德鲁伊为主的二元制神权社会。并且，法师变成了被禁止的职业——虽然女祭司和德鲁伊们依旧在使用法术。使用奥术也成了非常严重的罪名……尽管取代法师的德鲁伊们在枭兽形态下照样嗷嗷的使用奥术机关枪。 总之呢，救世主玛法里奥成功上位改变了很多东西。在那之后，月之女祭司手下的祭司和大德鲁伊手下的德鲁伊，就成了暗夜精灵的核心力量。不过，在大部分时期，德鲁伊们长期沉溺于翡翠梦境，而女祭司们终日驻守神殿。 于是泰兰德做出了改变。她在她的暗夜精灵姐妹——她们都是艾露恩姐妹会的成员——会中挑选了一支强大的战斗力量，这些受过严格训练的无畏女战士宣誓成为卡利姆多的保卫者，也就是哨兵部队，暗夜精灵的常备军。 除此以外，还有一只部队成立了，那就是守望者部队。 上古之战前，玛维·影歌曾是暗夜精灵的一名高阶女祭司，对于没有贵族血统的她来说，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成就。但燃烧军团入侵带来的恐怖和混乱让她深深地感受到，只有迅速、果断的行动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当背叛者伊利丹没被处以极刑，而是被判处终身监禁时，她简直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怒火，但她还是提出愿意担当伊利丹的看守者，直到他死去的那天为止。在泰兰德的默许之下，她还召集了其他女祭司来协助她并成立了守望者这个组织，致力于抵御暗夜精灵社会免遭邪恶侵害。 守望者的制式铠甲比哨兵们用的更为繁复，有着厚实的胸甲，沉重的护肩，以及金属打造的长靴。整套甲胄都漆成黯淡的银灰色，外缘包着青铜质的金边。一对形制骇人的护手上装着利爪，就连垂落的森绿斗篷上也排着锋利的刀刃，而那可不仅仅是装饰而已。 大约一万年以来，玛维都是守望者的一员。确切地说，是她们的首领。这只部队最初来自艾露恩姐妹会中的志愿者，后来也开始在神殿之外挑选人手。她们被委以一个令人生畏的职责，那就是担任叛徒伊利丹·怒风的狱卒。后来，她们看守的对象也包括其他罪大恶极之徒，不管他们原是暗夜精灵或者其他种族。 玛维对责任的坚持无人可以动摇。对她来说，与邪恶斗争的一切行为都是正义的，但这也让她四处树敌，包括了暗夜精灵的高层成员。尽管如此，她对世界和人民的尽责保护是无可挑剔的。现在她大多数时间都在保卫着守望者地窟，这座古老的监牢里关押着各种极为危险的存在。而身为首领，玛维把伊利丹当作她最为优先考虑……也最为关注的重心。 从这个角度来说，要说服日渐独立的守望者部队释放伊利丹，确实是个十分艰巨的任务。 ———————————————— 在玛维看来，就算哨兵也远远比不上守望者部队的奉献热忱。所以，她即使是在达纳苏斯的时候，也不和哨兵部队一起训练。 相比于哨兵部队的专属训练场，她更喜欢把战士区训练场地的一部分森林作为自己的训练场所。 在她训练的场地边缘放着一个遮住面部的头盔，旁边则是她的武器暗影新月，一把满是锯齿的圆刃利器。她在这里尽情释放心中压抑的能量。今天她所练习的是，在场地中一面跳跃一面将匕首射向预先选定的目标。不管以何种角度出手，玛维投出的匕首一把接着一把深深刺入标靶的正中。 然而让她能够如此精准的并不仅仅是技能而已。还有她心中涌动的强烈渴望。在她心中，每个靶子都带有一个男性暗夜精灵的形象，他的双眼蒙着布条，似乎瞎了一样。有时这张脸上的细节会略作改变，但她总是能在脑海中辨认出来。她曾无数次注视着这张脸，因而比对自己的样子还要熟悉。实际上，她现在的练习也是在徒劳地尝试消除那些回忆。 但她还是尝试着，一次又一次将他杀死。不管身为地牢中狡猾的囚犯，还是满世界寻求力量的恶魔，伊利丹·怒风将被永远烙进玛维的灵魂。 玛维抽出最后一支匕首，从一根树枝下疾掠而过。她轻捷地落到一根稍矮的树枝上，将手往后举起准备投掷。突然间，她感觉到身后有人走来，于是猛地转过身来。与此同时，玛维把手中匕首往上一抛，并在落下来的时候握住刀柄。 而刀尖则点在了另一名女子的咽喉之上。值得赞许的是，来者只是微微一怔。玛维满意地点点头；妮瓦是她最优秀的弟子。 “请原谅我的打扰，”妮瓦镇定的说，眼睛看也不看自己颏下握住匕首的手臂。“要不是事情重要，我也不会违抗您的命令。” 玛维挪开了匕首。“我相信你的判断。你比任何人都更了解我。” 这句直截了当的评语令妮瓦脸上闪过一个奇怪的表情。 玛维眉头一挑。“你为何事而来。” “大德鲁伊玛法里奥·怒风想要见您。” “是么？”玛维的记忆回溯到年轻的时候，当她还是一位资深的艾露恩女祭司。接着，她看到了年轻的伊利丹怒风英俊而目中无人的样子，身边站着他的孪生兄弟，也就是后来的大德鲁伊。 “是的……大德鲁伊已经到了战士区的训练场，现在就在森林外面。”妮瓦略微沉吟了一下，“大德鲁伊还带来了一个消息，关于您弟弟的消息。” 玛维面无表情，只是如雕像一般静立在那里。几秒钟后，她突然一个闪身，然后灵巧地转身朝着最后一个目标投出匕首。正中靶心。 “加洛德……”玛维喃喃说道。“这么说我弟弟回来了。” 妮瓦低下头道，“我还以为他早就死了。” “看来我们都错了。”玛维拿起她的头盔。“他应该在神殿里边或者附近——多半在里边。” “您要去见他？” “现在不。我还得想想——”玛维突然止住声，两眼朝着右边树丛中看去。妮瓦追随着她的目光，却什么都没看见。 “算了，”玛维戴上头盔，朝她的同伴说道。“我很想去看看失散已久的亲爱弟弟，但是现在看来我首先得和你谈谈，玛法里奥。” “好久不见，玛维。”树丛自动向两边分开，露出了一脸假笑的赵昆。 ———————————— 哈德里莎结束了对哨所的巡查，回到了自己的指挥部。她感到沮丧，不只是因为受到了黑兽军团的袭击，并损失惨重。 令她深感不安的是，所有的哨站都运转良好，值哨军官们给她的敌情报告都这么总结。一些地区本该有敌人活动——她遇袭的区域，报告上却说什么都没发现。而通常不可能有外来者活动的地方却有种种蛛丝马迹——尽管没有哪一件比得上哈德里莎一行的遭遇那般激烈。这里找到了几个脚印，那里发现一支断箭，或是某一处的猎物突然减少……这些事件分开来看不能说明问题，但全部加在一起就预示了不断增长的麻烦。 “我已经看过了所有的报告。我相信得马上向达纳苏斯发出警报。那哨所附近的敌人袭击是最恼人的一起，但并不是目前最大的麻烦。我们需要马上通知珊蒂斯·羽月将军。找个角鹰兽骑手，一刻钟内准备起飞。” 她向自己的副官吩咐道。戴妮敬了个礼转身离去。哈德里莎最后一次看了看报告，然后拿起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下了她所能想到的中肯建议。当她写完的时候，戴妮已经回来了。 “骑手已经准备好了。我挑的是艾拉德里娅·云翔。” 指挥官赞许地点点头。艾拉德里娅是一名老练的骑手，或许是全灰谷最棒的一个。 哈德里莎把羊皮纸封进一个小口袋里，然后再次站起身来。她朝信使等候的地方走去，而戴妮跟在她身后一步远的距离。信使骑着一头苍绿色的大型动物，有着长有利爪的前腿和生着羽冠的猛禽头部——那头上同样长着一对长而可怕的鹿角——身躯则像是一头最为壮硕的雄鹿。他的双翼则是落日般鲜亮的橙色。角鹰兽的双眼射出凶猛而睿智的光辉。他们是暗夜精灵的盟友而非财产或者宠物。而骑手们所做的，更多是与他们沟通而非驭使。 当指挥官走近的时候，艾拉德里娅倾身表示致意。她甚至比戴妮更加瘦削。鞍桥的另一侧绑着她的月刃和满满一袋羽箭。她的长弓斜挎在肩头。 “除了将军、大德鲁伊和月之女祭司之外不能交给任何人，”哈德里莎把口袋交给信使，向她吩咐道。 “谁也别想，”艾拉德里娅允诺道。她挺直身子向哈德里莎敬了一礼，然后把口袋塞进挂在她座下弧形鞍桥上的一个大袋子里。 “风暴是我们这最快的角鹰兽。”艾拉德里娅拍了拍坐骑的脖子。角鹰兽点点头，双眼期待地闪烁着。“谁也追不上他。” 说完，她便驱策着这头雄壮的坐骑起飞。旁人纷纷退去，风暴展开宽大的翅膀轻松地升向天空。 ———————————— 利刃几乎是擦着赵昆的脖子种种的砸向他身后的大树。 随后，玛维·影歌那恼怒的声音随之响起。“我决不允许有人试图施放那个恶魔！即使是你也一样，这是对全体暗夜精灵的背叛，玛法里奥！” “是吗？”他看了一眼那名为暗影新月的圆形利刃一眼，“但组织已经研究决定了。我们现在面对着极为可怕的重大危机——伊利丹的力量将使他成为一是个强大的同盟。” “你根本不知道你想要释放一个什么样的怪物！他将会对这个饱受创伤的世界造成可怕的伤害！” “那是我的弟弟，我很了解他。就算你看守了他一万年，也不会清楚这个有这个金色眸子的暗夜精灵肩负着怎样的使命。” “他现在已经没有金色的眸子了。” “好吧，”赵昆耸了耸肩，“但他还是命运之子，泽拉钦点的命运之子。你听说过安利，不对，纳鲁吗？” “够了，大德鲁伊！”守望者的领袖眯起眼睛看向她名义上的上级。“我说，我拒绝释放伊利丹·怒风。我也不想在这和你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说完，她走上前去，伸出手来，试图拔出圆形利刃，离开这座森林。 赵昆点了点头。 玛维却皱起了眉头。 她没能拔出自己的武器。这并不是因为她投掷的时候用力过大，导致其陷入树木太深。而是因为上面不知何时被一根粗壮的蔓藤所缠绕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昆微微一笑，先向着尼瓦的方向一指，无数植物的根须瞬时涌来，密密麻麻的将她缠绕起来。 玛维冷哼了一声，人已经在原地消失，在赵昆的侧面出现，并以手刀向他砍去。 “我本来不想使用这种方式的。” 玛维的手刀重重的砍向了赵昆的脖颈，却仿佛砍中一面奥金盾。 “不过这样也好，像守望者这么孤僻而强大的部队，还是控制在我手里比较放心一点。” 察觉到不对的守望者领袖立刻发动了闪烁，然而，她并没能从周围蠢蠢欲动的植物中脱离出去，因为她的技能居然失效了！ “多么愚蠢的人才会在无面者面前炫耀自己的时空法术？” 说话间，无数藤蔓已经从玛维的四面八方把她缠绕起来。 “放心吧，守望者很快会像圣教军信奉圣光一样信奉大自然的。” 这个时候，即使是再迟钝的暗夜精灵也感觉出来不对了。 “你不是玛法里奥，你到底是谁？” “在关心我自己之前，你还是先关心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