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只盼来生,你男我女
大雨尽了,天也暗了,不到两秒,就听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声音从紧闭的书房里传了出来。 “帝君,丞相大人有要事求见……”小太监唯唯诺诺地,两眼都不敢抬起来看帝君。 “不见。”帝君冷声下令,道。 “但丞相大人说非见帝君不可……”小太监怕的都快趴到地上了,还是跟在帝君身旁的红衣太监替他说道。 “帝君,丞相大人跟押送世将军的杨将军可是好友,丞相深夜求见也许是因为世将军的事呢?” 红衣太监话毕,帝君便放下了手中的笔,抬眼看了看他,道:“让他进来。” 几声脚步响,丞相已经踏到了大殿之上,刚要下跪被帝君抬手挡了下来,不等他开口,帝君便问道:“世长安可还好?” 丞相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噗通一跪,叩了三个响头,帝君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却隐忍着,等丞相亲口说出来。 “回禀圣上,世长安勾结反贼,意图谋朝篡位,被杨将军当场捉拿,反抗之余死于万箭穿心!反贼世长安的头颅臣已带来,请圣上过目。”说罢,丞相命人将一盒子递了上来,交给了一旁的小太监。 帝君失了神,跌坐到了椅子上,小太监已经将装有将军的头颅的盒子给递了上来,依稀还有血水顺着盒子淌了下来。小太监哆哆嗦嗦地将盒子打开,一个头发凌乱的人头安安静静地摆放在盒子的正中,面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寡人不信他是什么反贼,寡人不信这是世长安!世长安怎么会死!他怎么敢死!苏相你该当何罪!想用这顶假头颅来骗寡人,来人将苏相拖下去斩立决!”帝君几近癫狂地嘶吼着,吓得周遭的小太监无一不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帝君!此人头的确是世将军所留,他的确已经死了!一个罪臣死有余辜,圣上何必为他动了肝火,何况他还是个反贼!圣上你对世将军如何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他却恩将仇报,依老臣所见,这世将军死的好!” 苏相话音刚落就被帝君拿起一方砚台砸到了脑门上,刹那间血溅一地。 “你闭嘴!闭嘴!滚!滚!都给我滚!” 刹那间,书房里跑的跑逃的逃,只怕慢了一步就会去给那个倒霉的将军陪葬了。 整个书房里凌乱不堪,到处都是破碎的陶器,仅剩帝君一个人,跌坐在地上,没有了当初的盛世风华,衣衫凌乱,面容憔悴不堪,仿佛是在那一瞬间,经历了十年。 “我最怕的终究还是来了。每一次你出征,我都怕万一你回不来,我又该怎么办,我已经在写圣旨把你召回来了,只差一方印,我就能召你回来……为什么……你不等我……” “长安……” “长安……” “长安……” 那一个晚上,都是欲言又止的呼唤声。一声一声,仿佛今生今世也喊不够一般。仿佛,一直这么喊下去,那颗人头就会突然睁开眼睛,说声你好烦一般。 然而是无论怎么呼喊,也没有人回答他了。那颗头颅还是静静地在盒子里,一动也不动。只是眼睛里渗出了两行血泪,滑落到了锦盒里面。 终于,像是意识到永远也不可能把那个人唤醒的这个事实,也许是累了,帝君将头颅从盒子里取了出来,轻声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口型被头发遮住了,我看不见,也听不到。 说罢,便拥着头颅沉沉睡去,一睡天明,却白了双鬓。 清晨一直侍奉在帝君左右的大太监推门而入,见这副场景跪倒在门口,道:“帝君请保重龙体,将军在泉下有知,见帝君为将军之死难过成这副模样,估计死也不会瞑目。” “是吗。他会心疼我?只怕是恨我吧。” “帝君对将军情深义重,将军也是重情之人,又怎么不会知道帝君的苦处。如今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帝君节哀。何况帝君还要替将军洗刷冤名,天下人都认为将军叛了变,将军一死所有的人都拍手叫好,说他是亡国之将,帝君这个时候可不能倒下,就算是为了将军……” “呵……”听罢,帝君一声冷笑,“他们都以为,长安是叛军?那么这天下,我要来何用?那些愚民的朝拜,寡人受之不起!花公公,传寡人的旨意,召集天底下最好的修陵人,寡人,要建皇陵。”
“奴才这就去办。” 接下来的五年里,帝君不问朝事,惹得边疆进犯,帝君御驾亲征,当初将军夺下的城池他再度夺了回来,当初将军所洒下热血的疆土,他一步也不准敌国侵犯。 五年之后,皇陵修建好了,那些愿意与将军一同殉葬的人,均已进了皇陵,连俪妃也喝了毒酒,更何况是将军亲自调教出来的世家军。所有的士兵,没有一个落下的,全都进了皇陵。 “我来找你。只盼来生,你男我女。” 说完这句话,棺盖便合上了。他估计是史上第一个活着走进皇陵的君王。 四周重新堕入了黑暗,就像被关进棺材里的人是我一般。 我很想哭。 我也确实是哭了,抬手一抹,满手的眼泪。心里像是被万箭穿心一般,痛的我连呼吸都觉得吃力。 我早就知道这一切,如今亲眼看见,亲耳听到当时的情景,当时不能明白的事情,如今全部明白了。而如今明白了,一切又都晚了。 如果当时我开窍一些……如果当时我能够机警一些,如果当时我不为那个女人所困……是不是情况就有所不同了? “你可知道,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其实,他的世界里,江山不重要,女人不重要,血统不重要,唯独你,是他怎么也舍不掉的。他之所以为王,是因为你想让他为王,你想给他这座江山,你想看他君临天下。” 有人在我身后说道,我回头一看,另一个我站在不远处,满脸是泪地说着。 “我……”我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头只是难受,难受得我连耍泼打滚都做不来。 那人朝我诡异一笑,“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说话期间,那人的身体逐渐变大,嘴巴裂到了耳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瞬之间,“我”就变成了云吞大蛇,四周是面目狰狞的佛像,我像是做了一个梦,这个时候,是梦醒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