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痛,可能会是一辈子
是的,来人正是离无殇。 依然是那袭白衣,清冷无华。 此刻看向沐知毓的那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眸中,是疼惜与担忧。 沐知毓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突然之间眼泪就下来了,激动地说道:“师傅,你没死真的太好了!我还以为…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沐知毓说着说着哭得更大声了,声音已极尽哽咽,离无殇忙疼惜的去替她擦眼泪,然而无论他怎么劝,她就是止不住的哭泣。 “毓儿,当初你眼见我身中数弹,误以为我就此身亡。实非如此,当时我的身上穿着你曾经亲手缝制的那件防弹衣……” 沐知毓闻言一愣,原来是澈将防弹衣给了师傅,这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如若不然,师傅岂不是真的为她而死了? 想到此,沐知毓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还好,还好师傅没事…… 水墨轩站在一旁,虽然心疼,却也只是干着急,他知道她是喜极而泣,太激动了才会哭到不能自已。 如果他早知道,她一直在为离无殇的死而难过,那他一定会派人去查探虚实,也许她当初就不会那么郁郁寡欢了。 现在,他们师徒终于重逢,定是有许多话要说吧,也许离无殇能够改变她的决定。 思及此,水墨轩默默的离开了房间。 离无殇的眸中闪过疼惜,却又几分无奈,她几次承受大喜大悲,无论是从心理,还是身体上看,都对她很是不利。 离无殇蹙眉思索了片刻,突然眸光一闪,板起了脸,对着沐知毓严肃说道:“你不是离忘忧,水国的太子妃吗?何时成了我离无殇的徒弟……” 离无殇的表情、语气就像是一个长辈在教训小辈,见沐知毓顿时不哭了,仰头委屈的看着他,一张小脸梨花带雨,心中立刻塌软的一塌糊涂,抬手替她擦了擦眼泪,无奈的说道:“我还以为,你连我这个师傅也不会认了呢……” “师傅,你是在怪我吗?” 沐知毓抽泣着问他,突然之间,感觉心情平息了些,不再像刚才那般激动了。 离无殇无奈的摇摇头,想要责备她,却也有些不忍,只是轻声道:“你明知自己的身体状况,还要一个人离开,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师傅,我……”沐知毓眉眼一低,欲言又止。 离无殇的那双眼睛似乎洞察了一切,无奈叹道:“…罢了。” “无论如何,这都是你的选择。可是你真的认为如此便是两全了吗?” 离无殇微不可见的摇头,看着房内早已没有了水墨轩的身影,眸中一抹复杂的神色,看着她道:“水国太子对你情深意重,可是紫翎皇又何尝不是?你当真要离开他,而跟水墨轩在一起吗?” 离无殇对她说话的口吻,越来越像长辈教育晚辈了,也许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他终于放下曾经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将她真正的当成徒弟来疼爱守护了。 从她的眼神中,他看的出来,她并没有忘了慕容凌澈。既然如此,作为师傅,他就应该去劝她,莫要因为一时的决定而抱憾终身。 离无殇无奈叹道:“你认为,你的离开是对他最好的成全,便擅自为他做了决定,可是你又怎么知道这就一定是他想要的?” 沐知毓神色黯淡,尽管在流泪,却还是强扯出一丝笑容:“我知道他会很痛苦,可是这种痛苦并非长久。久而久之…他便会忘记我,去开始新的生活。” 离无殇摇摇头道:“你又怎知他会忘记你?爱的越深,失去时的那种痛苦,便有可能是一辈子。” 当在皇恩寺山脚下,见到慕容凌澈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个外表冷血刚毅的男子,可能永远都放不下她了。 沐知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目光随意的飘向一处,沉声道:“我们彼此相爱,奈何不能长相厮守。可正是因为我知道他爱我胜过一切,才会选择离开。” “若是让他知道,我是因为快要死了才会离开他,他一定不允许。我了解他,即便是追到阴曹地府,他也不会让我一个人孤单的走过黄泉路。” “可若是我爱上了别人,因此而抛弃他,一开始他会痛苦,也许会恨我,可是终有一日,他会将恨转化为君临天下的力量。那时他将成为千古名帝,他的人生不应该被我给束缚……”
离无殇听完,沉默良久,久久不语。 半晌,离无殇垂眸看着她道:“你以为,他会相信你背叛了你们的爱情?” 沐知毓仰头看他,终是欲言又止。她不确定,她真的不敢确定。 曾经,无论她做什么,他都是毫无保留的支持她,包容她,从来不会怀疑她。 而他也知道,她即将不久于人世的事情,他会相信她是因为移情别恋而离开了他吗?还有当初她写给他的那封信,她的意图,恐怕他早已知晓。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如此迫切的希望,他能够不那么的了解她,一眼就看穿她的心。 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他都没有再出现过,也许是真的对她失望、寒心,回紫翎国去了吧。这样也好,她便可以了无牵挂的去了。 “他这些天没有出现,是因为…他病了。” 当沐知毓正以为慕容凌澈已经回紫翎国的时候,离无殇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让沐知毓刚刚放下的心又猛然提起。 “师傅,你方才说什么,你说他病了?” 沐知毓心下一惊,忙拉扯着他的袖子问道:“他怎么样了?严不严重?好端端的为何病了?” 离无殇看着她那紧张的样子,无奈叹道:“既然你如此紧张他,为何不自己去看他?” 沐知毓眉眼一低,抿唇不语。 离无殇摇摇头,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吗?紫翎皇一直在派人找我,为了救你。” “可是师傅,你也知道,我没救了是吗?” 沐知毓苦笑一声,也许没人能够救得了她了。虽然慧智方丈说可能会有转机,可是都到这个时候了,那所谓的转机仍然未曾出现,或许只是曾经对她的一种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