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幕.战场的间奏(下)
格里菲斯.巴尔蒙克端坐于鹿皮包覆的椅子上,这原本是霍拉斯.艾克里奥的位置,而此刻,却被这个银发青年所占据。 在他的面前是一张长桌,桌上摊开的是阿斯特尔泽地的地图,这由敌人的贵族送来的地图详细标记了整片泽地阿斯特尔的防御布局,倘若交到攻坚洛斯里克堡的萨拉斯.莱克星顿手中,那么即便是那个传奇阶的游侠将军薇拉希尔.斯特拉斯到场,也无法保住洛斯里克领。 然而,这张地图只有一份,东线军团虽然有制图师,但复制这精细的地图需要的时间不短,格里菲斯自迷雾森林休整过后便令整个军团一直处于急行军的状态,制图师们还来不及做拷贝。 不过此刻看来,这份地图也再没有复制的必要了,因为不出一日,凯因茨堡就将沦陷,而洛斯里克堡也难以苟活,这泽地的防线,不到一周之后便会成为历史的尘埃,消失在温德兰的铁蹄之下。 “我们火炮数量还是太少,不然的话,这座城堡今晚就得化为废墟。” 穆拉.埃里克子爵说道,他坐在长桌一边,手中的杯子里盛着浓郁的红酒,比起有些发酸的温德兰本地葡萄酒,阿斯特尔的酒更香醇,味道也更为厚重,自从战争开始以来,温德兰的上流社会已经开始流行起饮用从阿斯特尔这边掠夺来的红酒这样有些微妙的风气。 “第七装甲师以机动力为自豪,火炮携带起来相当拖慢部队行军的节奏,反而会让我们最大的速度优势被抹平,当初艾克里奥大人舍弃火炮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格里菲斯不冷不热地说道,他没有闲暇饮酒,而是注视着地图,眼前这座位于泽地东部的小城堡,却汇聚了包括阿斯特尔第三军团和凯因茨领驻军在内的将近五千士兵,对比之下,温德兰的人数优势竟然都有些薄弱。 不过令格里菲斯庆幸的是对方被叛徒所欺骗,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温德兰军队围攻,而内部尚不知道到底如何,只能算是一群乌合之众。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安排在凯因茨堡里的钉子应该是无法再有什么作为了,巴尔蒙克大人,不知道你有什么计策?” 加里奥.克拉苏斯子爵对格里菲斯的上位依旧耿耿于怀,他故意这么问道,试图为难一下这名年轻的子爵大人。 “我们弹药储备还够,攻破对方的魔力壁垒没有问题,但剩余的弹药应该不足以支撑对整座城堡进行火力清洗,依靠后方的补给太不切实际,我们等魔力壁垒瓦解之后,就组织步卒进行攻城。” 格里菲斯淡淡地说道,心中却并不像表现出的这么淡然。 温德兰的国家储备并不算丰厚,发起这场战争之前虽然有过一段时间的筹备,但后勤补给依然是一个大问题,他们原本的预计是在年初神隐之月的尾声能攻陷阿斯特尔大部分的领土,再依靠当地的资源来持续作战,不过事实并非如最开始所预料的。 尽管最开始的战斗节节胜利,中线军团甚至还攻陷了号称“不落要塞”的特雷斯坦要塞,但实际上他们占领的只是一座空城,阿斯特尔第四军团的残部逃脱,依旧能对温德兰形成威胁。 在之后,东线军团在迷雾森林一役又被阿斯特尔的北方游侠们打了个落花流水,战力缺失严重,令整个战线被拉长,高歌猛进的西线军团也不得不停下脚步来等待东线军团到位,一同对泽地发起进攻。 格里菲斯当然不知道,如果历史没有任何变化的话,温德兰将会在特雷斯坦要塞全歼阿斯特尔第四军团,生擒爱丽菲尔斯公主,而东线军团在迷雾森林也不会吃那么大的亏,温德兰将以破竹之势,横扫阿斯特尔,在第二年鸦语之月入主阿斯特尔的王都卡米洛,完成对这一古老王国的最后一击。 他当然也不会知道,这原本既定的命运早已被希洛的到来而改变,即使之后的战况如历史上一般,温德兰的脚步也将慢上半个月,并且会生出更多的变数。 事实上,没有人能想到蝴蝶小小的翅膀,能将整个历史扭转到怎样的程度,即便是希洛,此时也尚未知晓。
“我们有攻城锤和云梯,只不过鲜少使用,如果依靠步卒的话,那么势必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克拉苏斯子爵思忖道,他倒不是为那些步卒的性命惋惜,只是对格里菲斯这冷酷无情的发言而感到一丝寒意。 “步卒原本就是用来填平骑士们前进道路上沟壑的道具,如果能成功打开凯因茨堡的城门,那么即使牺牲十倍以上的步兵,也没有关系。” 格里菲斯轻描淡写地说道,他并不担心其他的士兵听到,在这大帐附近只有他白狮骑士团的近卫军,况且,现在士兵们士气很高,一个两个都想要为着国家而献身,即使知道去攻城九死一生,士兵们也不会有太大的异议,只会争先恐后地涌上前去,为着所谓的“荣誉”而战。 如果说阿斯特尔是处于民族意识尚在萌芽的阶段,那么温德兰则早已完成这一过程,甚至变本加厉,民族主义成为了政治家最大的利器,用来煽动民众投身于狂热的战争大潮中,这些甚至连下层贵族都没有几个想明白的,只有像格里菲斯这样,与奥尔芬议长有着直接接触的人,才能对此有所领悟。 像克拉苏斯子爵和埃里克子爵这样的领主,虽然隐约有所觉察,但始终还有有所顾忌,不会像格里菲斯这样肆意地掌控人心,也因此他们设计的战术都缺乏了些许要素。 “持续炮击吧,让士兵们休整好,到破晓时分,凯因茨堡的魔力壁垒应该就要被粉碎,到那个时候,我们先进行三轮炮击清空敌人城墙上的守备力量,再由步兵进攻。” 格里菲斯说道,语气里满是冷漠。 “明天午夜时分,我得要看到温德兰的旗帜,飘扬在凯因茨堡的城头。”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