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时候居然还有人往望月家送礼?” 车轱辘压过青石板路,发出的声音引起附近好奇的百姓打开门或者趴在墙头围观,两架牛车,一架满载食材,一架拉着绫罗绸缎等礼品,他们低声纷纷议论。 “云和兄,我怎么觉得怪怪的,你不是说你的小青梅是南浔颇有名气的厨娘?”络腮胡子耳朵灵,翕动耳朵听百姓的议论,只是他们说的话和他的同伴口中的厨娘好像有点儿出入,这个“有点儿”大概就是南浔河宽这么点。 “我亦不知道……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被称呼为云和的男人眼神迷茫,有种不好的猜想,丢下手中牵牛的绳索,拔腿就往望月家跑去。 “喂!”络腮胡子徒劳地伸出手,颇惊讶:“嗨呀,这弱鸡书生瞧着身薄,纸片样的,北风一吹就刮跑,没想到跑得还挺快的……等等,我不认识路啊,云和兄啊!这两只牛我怎么能照顾过来啊!” 络腮胡子跟两只牛大眼瞪小眼,认命地抓过被云和扔下的牵牛鼻子的引绳,重新坐上他的牛车引着另一只牛前行,至于怎么走——随缘。 云和跑到望月家门前,不带喘气,上前想敲门,手指却又停在了距离门板毫厘处,他不敢敲。 吱呀—— 门朝里开,开门的燕窝和云和同时被吓了一跳。 他们打量对方相貌,感觉很熟悉。 “燕儿?”到底是云和辨认的快,这里住的是望月和燕窝,以及望月新收的徒弟,那眼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姑娘,应当就是燕窝了。 “……云和哥?”在燕窝的记忆深处,也将这个人给翻出来,她迟疑、小心翼翼地跟他确认身份。 “是我,曲云和。”曲云和点头。 刹那,千般重担好像放下一半,主心骨冉冉升起。燕窝喜极而泣,曲云和来了,姑娘的心结一定能解开的! “实在太好了!我们进去说!”燕窝把他迎进去,左右不见他的行李,“云和哥,你没有包袱吗?” 经她一提,曲云和一拍脑袋,懊恼:“糟了,我把一个友人给落下,我的行李和手信还在他那。” 街头应景的传来络腮胡子幽幽的叫魂声:“云和兄啊……你怎么就把我丢下呐。寻人呀,有没有人见过一个二十来岁的小白脸,他走失时穿着灰衫直裰,头带华阳巾,像个屋子样的头巾……” “走失”的小白脸就站在她面前,燕窝噗嗤笑了出来,描述的很形象,连日以来的阴霾被驱散。 云和一脸尴尬:“我去叫他。” “你别喊了我在这!” “呜呜呜,大兄弟我可找到你了,你的牛叽里呱啦呱啦……” 那人真有趣。 燕窝倚在门边看曲云和的友人在那边又哭又抱,仿佛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再看曲云和脸上的无可奈何,比很久很久以前的印象多了份亲近。 “燕窝,外面是谁?”阿瑶把早饭布置好,燕窝说去开门到现在都没回来,她急急走出来,就见燕窝端了个小马扎坐在门边。 “唔,好戏没了。”燕窝颇可惜,展露笑意,非常激动:“阿瑶你知道吗,云和哥来了!姑娘有救了!” 阿瑶以前隐约知道望月师父有个心上人,他在很远的地方,今天有幸一见,瘦削,神采奕奕,倒是旁边这位友人,他……风格很特别。 络腮胡子穿的是藏青色的圆领袍,戴幞头,跟他又粗又黑、比九环大刀更不羁的眉毛对比,像是山贼土匪穿了赴任官员的衣服,圆领袍那种官员学子的气质早就被衣服下鼓鼓囊囊的肌rou给破坏殆尽。 “两位小姑娘,你们好呀,在下姓莫,及时行乐的行乐,跟着云和兄蹭吃,不蹭住。” 莫行乐,及时行乐。 “我叫燕窝,她叫瑶柱。都别站在门口,快请进,我们里面说。你们风尘仆仆赶来,应该也没吃早饭,瑶柱,添两双碗筷。”燕窝嘱咐,阿瑶应道,又招来大叔大娘把牛车上的东西搬到院里。 曲云和见不到朝思暮想的望月,还没落座就赶紧追问:“望月呢?” “姑娘现如今在南浔大牢里。”燕窝抛下惊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知曲云和,“她现在很不好。” “怎么会这样?” “我想查真相,他们都欺负我年纪小,说我没资格。结合手上的一点资料,我有点猜测,就是没有证据能证明我的猜想。”阿瑶愤恨,说到最后自己都低落了:“距离开审剩下四天了。” “行乐兄……”曲云和希冀地看向莫行乐,结伴同行的路上,他对莫行乐的身份隐约有所猜测,他必定可以帮助他们的。 莫行乐打住曲云和的请求,他来了兴致,问:“小瑶柱,把你的猜想说来听听,或许能有办法呢。” “你会飞檐走壁,严刑逼供?”阿瑶扫过他腰间的连珠双铁鞭,忽然兴奋。 “呃……不会。”老子凭实力光明真大走正门,为什么要废力气爬墙,莫行乐摸摸鼻子。 “好吧。”阿瑶泄气,“师父的食单上通篇不见酒,而仵作的尸检说周庆口中有酒气,中毒而死。他是什么时候喝的酒?假设他是在宴席上喝的酒,毒可能是下在酒杯里,因为席上其他人安然无恙,他们在宴席上到底有没有吃酒——若没有,师父是清白的;若吃了酒,是什么时候吃的酒,周庆还有没有吃食单以外的东西,要是能拿到更进一步的尸检报告,得知是什么毒就有方向调查了。” 这也是阿瑶琢磨出来要问周掌柜的。 燕窝注意到阿瑶手上的食单有涂抹修改过的痕迹:“你怎么把食单修改了?这也要做证据的,万一周余氏他们不承认怎办?” “放心,这是我抄下的副本,望月师父写的原本我随身携带呢。我请一个小贩代为打听,他经常在秦宅和周家之间卖水果或卖糖面人给丫鬟小厮。他跟我说,周庆那天是咳嗽得很厉害,所以让师父做了道川贝炖鸭梨,据说师父当时就决定换了菜,其中有黄花菜瘦rou汤。” “厉害厉害。”莫行乐鼓掌。 “厉害什么呀,拿不到确切有效的证据和口供,我说的这些都只是推测。”阿瑶无精打采趴在桌子上。“要是周掌柜愿意作人证写口供,只要能救望月师父,甜糕店给他也无妨。” “行乐兄,请你帮助我们,查明真相,还望月公道。”曲云和正色,站了起来对莫行乐行大礼。
“诶诶诶,你干嘛!我年纪轻轻比你英俊潇洒,不要拜我,我还没入土。”莫行乐托住曲云和的手,双方较劲,一个是势要折腰下拜,一个偏不让他如愿,“我又没说不帮。” “真的!”曲云和大喜,直起身追问。 莫行乐收了手:“真实的真。” 曲云和笑不拢嘴,莫行乐见状也笑了起来。 趁他不注意,曲云和赶紧鞠躬,如同在主人眼皮底下偷到小鱼干的猫般庆贺:“多谢多谢。” 莫行乐的笑容渐渐凝固,拍桌挠头出门去:“啊啊啊,你好烦知不知道大恩不言谢!小瑶柱跟我走!” “快去,跟着他能救你师父。”曲云和催道。 阿瑶半懂不懂,点头得小鸡啄米,追上莫行乐。 “等我准备好药,我们就出发去见姑娘。”燕窝步子格外轻快,这大概就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燕窝觉得是柳暗花明,阿瑶则认为是遇贵人了。 望月师父命不该绝,才让她心上的少年郎和能解救她的达官贵人一起出现。 是的,达官贵人。 虽然络腮胡子看上去像打劫了官员衣服穿的山贼,但人家真的是官员,可能官职还不小,或者比较有来头。 他单枪匹马进了知府大人的府邸,一盏茶的时间还没过去,久久称病不出现的知府大人恭恭敬敬把人送出来,不光如此,还把他们亲自送到衙门,当着他们的面把知县给骂了一顿。 “我在做梦吗?——啊疼!”阿瑶喃喃自语,莫行乐帮她掐了一把脸蛋:“是做梦还是醒着呀?” “醒着!嘿嘿嘿。”虽然脸疼,阿瑶眉眼弯弯,心情舒畅。看到身后跟着的两名捕快,两名衙役,都是知县拨给他们调查案情,她想她能理解狐假虎威里面那只狐狸,它良心不会痛吗,一点都不痛,太苏爽了! 阿瑶:“名捕,我们现在去哪?” 莫行乐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你去哪,我们就去哪。” 秦宅。 门房开门先瞧见高大的莫行乐,再看见阿瑶。 正当他冷脸把门关上时,莫行乐一手顶着,不让他把门合上。 阿瑶:“今天我们有话问秦夫人,你看差大哥都在后面站着呢,你不会还把我们都关在门外,莫非是有见不得人的事?” 阿瑶背着手,走在路上都带飘。 “小瑶柱,你很跳嘛。”莫行乐拉住她,半蹲下来小声说道。 “能不跳吗?昨天我说明来由,想向秦夫人问几个问题,这家男主人说我没资格见这家女主人,砰的一下请我吃了一顿冷冰冰的闭门羹。多亏了名捕大哥名震八方,这才有小妹得意的跳的一天。”阿瑶小声回道,把她不光想跳还想放鞭炮的话吞回肚子里,露出给大佬递茶的谄媚笑容,小小拍马屁。 “哦。”莫行乐冷漠脸。 “……”大佬心,海底针,难懂。 搜索书旗吧,看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