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唐十
本来,花玉乔用针灸就可以把他弄醒,但他没有,他知道这人是过力所致,休息一下就会好了。 所以,他让人把作法之人抬到帐篷里,把他放平了躺下了。 过了半了时辰,作法之人醒了,看护他的兵士,向公孙渊报告了这个情况,大家都进入了帐篷。 作法之人看到挹娄走了进来,又要跪下去,被挹娄接住了,说,“不必多礼。坐着说话。” 那人还是挣脱了挹娄,到底给挹娄磕了一个头,然后闪身让挹娄走了进来。 挹娄以前没见过这阵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是张广才捅着他的腰眼,把他往里推,一边又对作法之人说,“大师请坐。” 这一句“大师”叫开去,别人也都这么叫。那人也不避讳,显然,北沃沮国人也都这么叫他。 花玉乔说,“敢问大师尊名?” 那人说,“不尊,敝姓唐,单名一个‘十’字。” “唐大师,”公孙渊对他也尊崇起来,“北沃沮四面疆界总有上千里地,只你一个,能守得住吗?” 唐十说,“我们师兄三人,我守北、东两面。北面是夫余人,由于和北沃沮同宗,夫余人这几年都很太平,从不犯边关,我倒也放心;北面一山之隔,是肃慎族,也老守相安,从不冒犯。东面,也是肃慎,但人丁稀少,散落在崇山峻岭之中,以打猎为生,也相安无事;南边是高句丽,很是厌烦,动不动就sao扰边关,所以,在南疆的是我师兄,唐九。” 说到这里,花玉乔想到,他们师兄弟都姓唐,绝不是原就姓唐,而是随师傅的姓,莫非他是……花玉乔不敢想下去,因为这太不合师徒理数了。 不,不可能。 花玉乔只是意识一忽儿闪过,唐十并未停止他的叙述,他继续说,“我师兄唐九很累,北沃沮国王调给他五千兵士,他都捂扎不过来,因为,高句丽人很赖皮,sao扰边疆当成家常便饭,我师兄唐九,不胜其扰,每天疲于奔命。要说,还是守在西口的我师弟唐十一相对轻松一些。西口是穆旦乌拉(牡丹江)出入地,两边是大山,中间是一条水。形同一个隘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他能阻住大队人马吗?”听到这里,公孙渊忍不住问道。 唐十看了看公孙渊,嘴角微微向上一挑,说,“越是大队,越是好阻。” “此话怎讲?”公孙渊问。 唐十想答,忽听帐篷外人嚷马嘶,一片喧哗。公孙渊“啪”的一拍大腿,走了出去,挹娄和张广才也跟了出去:他们知道,这是图山布什户将军把他死在树林里的兵士接了回来,两下兵士、马匹相见,难免不热闹起来。 帐篷里,就剩唐十和花玉乔了。 花玉乔小心地问唐十,“敢问大师,你师从何门?” “老伯可知道有个甑峰山?”唐十说。 花玉乔心下说,着啊,真是甑峰道士唐五的弟子! 前会儿心中一忽儿想到是唐五,立即就否定了:徒随师姓,这可以理解,但不能和师傅的名字排在一起,哪有师傅的名是数字“五”,而徒弟的名也顺着数字“九”、“十”、“十一”这么叫下去的? 现在看来,还真是这么叫下来的。前会儿不敢想,这会儿就明摆着是这么回事,真是,天下之奇,无所不有! 唐十说,“想来老伯知晓我师傅?” “甑峰道士,甑峰真人谁人不知?”花玉乔说,“可我不懂的是……” “你说名字?”唐十问。 “是啊,”花玉乔说,“徒弟,怎能和师傅排在一个字上?” “一个字”花玉乔指的是泛一种字,比如都是数字码,师傅叫“五”,徒弟怎么能接下去,叫“九”、“十”、“十一”呢? 唐十笑了,说,“我师傅说,‘徒弟’‘徒弟’,徒为弟,师为兄,教学相长,技艺才能激进。在山上,我们虽然尊师重道,对他敬重有加,但他希望和我们以兄弟相待,不分彼此。素常,师傅禁绝我们跪他,我们不犯错,一般是不跪的。所以下了山,我们就养成一个习惯,见人一般不跪,就是皇帝老子,也顶多揖一揖手尔。” “可你见了挹娄却要行大礼?”花玉乔说。 “那是当然,”唐十说,“我师傅那样做,是有利于我们技艺精进,不等于我们不尊师重教,敬重先贤。” “挹娄属于先贤?”花玉乔好生纳闷儿。 “当然,”唐十肯定地说,“我师傅说,这一世,七星大神要把他的一个嫡子派下凡界为君一千二百五十年,整肃朝纲,结束这混乱的世面,而一统天下。” 花玉乔知道,道家崇奉七星大神,他们作法,一般都搭起七星台,手执七星旗。可是,说挹娄是七星大神的嫡子,那他父亲凑栏汗就是……不,凑栏汗连七星大神的边儿,都刮啦不着。可他若不是七星大神,挹娄缘何是七星大神的嫡子呢?除非……
这时,挹娄、张广才、公孙渊走了进来。 张广才对对花玉乔说,“图山布什户将军,把林中那些弟兄连同马匹都带回来了,毫发无损。 花玉乔转向唐十,一拱手说,“那真谢唐大师了。” 唐十连忙回礼说,“俗话说,‘解铃还待系铃人’,小道惹出的事,当然由小道来消解,你说呢,老伯?” “啊……啊啊。”花玉乔听出来唐五这是说给他听呢——前会儿,他用他的蝇甩子,把三个企图要偷袭挹娄和张广才的沃沮兵士拂倒了,要是谁“惹的事”就由谁来“消解”的话,他就应该把那三个人,救活了。 于是,花玉乔向唐十拱了拱手,说,“老朽去去就来。” 说完,花玉乔走出了帐篷。 此时,已然深夜,公孙渊招呼兵士睡觉,明天还得紧紧赶路。 真是“一鸟进林,百鸟哑音”,公孙渊这话一出,众人立即噤声,连马都不大声嘶鸣了。 公孙渊他们进了帐篷,唐十问挹娄,“尊驾,你说的偷抢你珍珠的那个阿尔什不什户长得什么样子?” 挹娄就学。 唐十想想,说,“这北疆的阿尔什不什户里,并没有长得此像的人。你们在那里碰到的?” 挹娄就说,张广才在一旁给他补充着。 听后,唐十恍然,他说,“你说的是朝贡的人。那肯定不是北疆的人。朝贡,都是由北沃沮王从拱卫王都奇鹄立的初佤哈(军队)里选拔,是最忠于王的人。” “哼,”挹娄不忿,“最忠于王的人,是这样的货色,他们的王,也好不哪儿去!北沃沮王叫什么?” 唐十说,“叫其力哈撒苏。” “好,就找他什么‘苏’!”挹娄没记住北沃沮王的名字。 “那咱们也睡觉吧,”公孙渊说。 张广才说,“你们先睡,我等一等姥爷。” 唐十忽然问,“老伯带去几个人?” 公孙渊说,“就他自己去的。” 唐十说,“不好,咱们速速接应!” 说着,唐十率先站了起来,撞出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