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塑料工业网 - 历史小说 - 挹娄之鹰图腾在线阅读 - 第83章. 文化迥异

第83章. 文化迥异

    一看及礼芝的神情,花慧不敢调笑了。她加着十分小心地问,“谁的……”

    及礼芝拍打了花慧一下,笑着说,“看你那样子!谁的也不是,是额依根哈哈(妻子对丈夫的称呼)捡回来的。”

    “姐夫?”花慧惊疑地说。

    “你们叫姐夫吧。”

    “你们肃慎族那么珍惜孩子,”花慧万般不解地说,“非婚生育也不磕碜,谁会把一个男孩扔掉呢?”

    “说得是呢,”及礼芝说,“所以,捡到娄儿,我们怕有人认回去,就连夜就从哪里跑出来了。我们呆了几个地方,总觉得不踏实,最后才到了这里。”

    “在哪里捡的?”

    “在山里。额依根哈哈说在一个山洞里。”

    “山洞里?好生奇怪呀?”

    “谁说不是呢?额依根哈哈说是阿布凯恩嘟哩(老天爷)赐给我们的孩子。”

    “……你和姐夫,没生育吗?”花慧问。

    “没呢,”及礼芝不无遗憾地说,“额依根哈哈在我家里两年,我没有怀孕。婚后三年,也没有孩子。”

    “没让大夫看看,吃两服药吗?”

    “这种事还能和人说?”及礼芝很不解地问。

    “能啊,让大夫看看,”花慧很在行地说,“是男方的事,还是女方的事,谁的事,抓两服药调理调理,就能。”

    “药也管这个?”

    “管呢。”

    “那八成是额依根哈哈的事。”

    “怎么说呢?”

    “他在我家住的时候,也和我meimei俩*,”及礼芝像说别人的事似的,“我meimei也没怀孕。而我meimei结婚后,连着生了三个孩子。”

    花慧张开惊异的嘴巴——发生这种事她也好意思对别人说?

    及礼芝看出花慧的神情,以她对花慧的了解,也知道她为什么有这种表情,于是及礼芝说,“在我们肃慎族,这是可以的,额依根哈哈和我meimei也不偷,是我阿米(父亲)让的,看额依根哈哈和谁更和。”

    “最后要是你meimei呢?”

    “那他就和我meimei,这是谁也阻止不了的。”

    “但他是……因为你,才到你家的呀?”花慧无法理解样的说。

    “因为谁,不重要;”及礼芝哲人般地说。“重要的是,今后要在一起过日子。”

    花慧琢磨琢磨,也有道理,但已经讲究礼教的汉代,却认为有些与人不齿。

    两人正没话,门口传来花玉乔的说话声。花玉乔说,“这可能现造船、结网捕鱼吧——这鱼这么个功夫还没炖好?”

    花慧急忙说,“好了好了,爹爹。”

    及礼芝俯下身子,凑近花慧压低声音说,“还叫‘爹爹’?”

    花慧一怔,明白了及礼芝话的意思,蛐蛐着话,说,“怎好改?要在才子面前怎么办?”

    花玉乔和凑栏汗走了进来,各自把屋里的马扎搬了过来,围着炖鱼的锅坐了下来。花慧拿个桦皮盆要盛鱼,花玉乔说,“不用盛,‘扬汤止沸,莫如釜底抽薪’,你撤火就行,咱们围着锅,不就结了?”

    花慧顿了顿,说,“我和jiejie不与你们一起吃,我们盛一些,到姐那屋里吃。”

    ——这又是肃、汉两族的不同之处:肃慎族,一家子无论多少人,都是围在一起吃饭;而汉族,是男女不同席的。

    其实花玉乔本来要入乡随俗,从肃慎俗,两家围在一起,吃个热乎饭,到酒酣耳热,言语不伦之际,花慧在边上打个楔,套个话,及礼芝再酒后走嘴,就能把挹娄的身世透漏出来。他感到这样更容易一些,不见得等凑栏汗酩酊大醉,说话嘴都瓢瓢,才能说出来。哪里想到,花慧这边如此的顺利,再单独透问下去,及礼芝基本把她知道的,都能说出来。而在她丈夫和花玉乔跟前,她可能就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花慧撤火,搬围桌,置酒。还把以前及礼芝家给的里脊rou干拿了出来,也准备下酒。里脊rou是野猪身上的,生着晒成干,不需蒸煮,就那么生着吃就行。

    花慧在屋里忙活着,及礼芝想帮她,又伸不上手,就在一旁枯坐着。她突然想起什么,对花玉乔说,“安邦·阿马(大伯或大叔),你给额依根哈哈看看。”

    花玉乔说,“看什么?”

    “看……看那什么……”及礼芝说不出什么了。她不是不好意思,是不知怎样表达自己的意思。

    花慧在一旁插话说,“看看我大哥能不能生育?”

    花慧这话是用纯粹的汉语且带有山西口音说的,及礼芝和凑栏汗听不明白,花玉乔听了之后,神情一凛,“这小妮子把话探到这个份儿上了?”

    花玉乔向凑栏汗伸出手,凑栏汗不知所以。花慧走上来,抓住凑栏汗的手,放在花玉乔的膝头上,说,“号脉。”

    啊,号脉呀,凑栏汗懂。花玉乔以前给他号过脉。

    花玉乔把两个手指放在凑栏汗的手腕上,按了一会儿,让凑栏汗换了一只手,又按了一会儿,说,“很正常啊,怎么不好?”

    “是啊,”凑栏汗把手抽回来,说,“我也没觉得怎样啊。”

    花慧又走过来,把及礼芝的手,又放到花玉乔的膝头上,说,“你再看看我姐。”

    花玉乔对花慧的动作和话语如此爽利,有些不解,他看了她一眼。花慧说,“看我姐,能否生育?”

    ——花慧这话用及礼芝和凑栏汗能听懂的语言说的,他俩都能听懂。

    花玉乔为及礼芝诊脉。也如同对凑栏汗一样,按完这只手腕,又去按哪只手腕。

    按了一会儿,才把手指移开,捋着他那山羊胡子,沉吟一会儿,说,“你从没生育过?”

    及礼芝脸色忽的红了,“这不是……我能不能生?”

    不仅及礼芝,凑栏汗和花慧,都怔怔的。

    想当初,及礼芝说能看出花慧没生育过,就不知屯里的那些玛马克神(泛指,婶子大娘)们,能不能看出她的骨盆是否开裂?

    “我少两味药。明天,我上山,去把那两味药采来。你得吃个八服九服的,这种病,急不得。”花玉乔说。

    花慧,把这边置备好,就端着盛出的鱼,拉着及礼芝往出走,她对及礼芝说,“放心吧,明年娄儿就能有一个弟弟或者meimei。”

    花卉和及礼芝走了出去。

    凑栏汗魇住样地坐在哪里。

    花玉乔给他倒上酒,安慰着他说,“放心吧,侄子,你的婆娘,会给你生个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