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塑料工业网 - 历史小说 - 挹娄之鹰图腾在线阅读 - 第103章. 荠菜饺子

第103章. 荠菜饺子

    挹娄回头问,“三弟,你那两句话,是啥意思?”

    张广才替嘎嘎谷解释,“第一句,‘季步璐要回家,必得装聋哑。’是让他别说话,别和人交流,要装聋作哑,因为他一开口说话,人们就知道他不是夫余人,而是肃慎人,而这个样子的肃慎人是怎么回事?人们要查出来,还能让他回家了吗?第二句,‘季步璐要想活,必得装疯魔。’是进一步强调第一句,也就是说,你那个样子,不装‘疯魔’,人们一下就猜到你是从监狱里逃出来的,不得把你抓回去?抓回去,你季步璐可就活不了了。”

    “啊——”挹娄听张广才这一解释,才明白。

    嘎嘎谷冲张广才竖起大拇指,“知我者,大哥也。”

    “别互相吹捧了,”绮妍贵妃无所谓地说,“你一说,我也知道个七七八八。哎,小子们,今晚上想吃啥?”

    挹娄一下子举起手来,说,“我先说!”

    “好好,你先说。”三人同时让着挹娄。

    挹娄说,“我想吃饺子!”

    “饺子?”绮妍贵妃说,“你个小野人还知道饺子?”

    挹娄一指张广才,说,“阿洪说的,‘坐着不赶倒着,好吃不赶饺子’。”

    “啊哈,看来你吃过饺子了?”绮妍贵妃指着张广才问。

    张广才说,“其实我也没吃过。我听我姥爷经常唠这套嗑儿。我来到讷乌他们屯子,已经三岁了。三岁以前的事都忘了——不忘,我也吃不到饺子,因为,会吃饭,我和我娘、我姥爷就逃难,逃避jian雄曹丞相的追杀。”

    “怎么回事儿?”绮妍贵妃问。

    嘎嘎谷截住话说,“以后慢慢说——大哥答应我的。我先问一个问题,你们俩的小名,一个叫‘阿洪’,一个叫‘讷乌’吗?”

    挹娄和张广才都笑了,挹娄对嘎嘎谷说,“这是我们肃慎语。‘阿洪’是‘哥哥’的意思,但不是亲哥哥,就像咱们之间一样;‘讷乌’是‘弟弟’的意思,象‘阿洪’似的。”

    “那咱以后就不叫大哥,二哥三弟了,”嘎嘎谷说,“咱就叫‘阿洪’,‘二阿洪’和‘三弟’怎么说?”

    “‘二阿洪’叫‘窝拉客’,‘三弟’叫‘亿揽讷乌’。”挹娄说。

    说出这句话,他和张广才都忍不住笑了。因为,他们曾经给一只小熊取名为‘亿揽匣子’,这回又来一个‘亿揽讷乌’,不知到时候‘亿揽匣子’能不能听拧了。

    嘎嘎谷问他俩笑什么?他俩则更笑。

    嘎嘎谷逼着挹娄说,挹娄笑得说不出来,就躲着嘎嘎谷,嘎嘎谷就去sao挹娄的痒,挹娄就更说不出来,满古树林里跑着躲嘎嘎谷。

    绮妍贵妃看着嘎嘎谷和挹娄这么高兴的样子,她也很是开心。她“哈哈”地跟着笑了几声,忽然板起脸来,嗔怪地说,“你们就笑吧,看能不能笑出饺子来!”

    听她这样说,挹娄和嘎嘎谷才停了下来。张广才问绮妍贵妃,“姐,我们能干啥?”

    “干啥?”绮妍贵妃说,“采菜呀,还能干蒙(夫余语,“纯”)用rou馅儿的?不用菜,不好吃。”

    挹娄问,“上哪儿采菜去啊?”

    “上哪儿采?这儿就有。”绮妍贵妃说着,俯身就从地上采了一棵野菜苗儿。

    张广才一看,说,“是荠菜啊。”

    绮妍贵妃惊异,说,“你们也叫‘荠菜’?”

    张广才说,“我姥爷也管它叫‘荠菜’。说明,汉族也叫它‘荠菜’。”

    ——许多民族都用一个词指称一种东西或事物,这种情况不多见。说明这些民族有很长一段交集史,而且,历史上有着相同的境遇。

    挹娄和嘎嘎谷也跑了过来看什么是荠菜,一看都认得。

    挹娄说,“我额呢都用作菜团子,用它做饺子,也好吃?”

    绮妍贵妃说,“就用它包饺子,才好吃。这种菜和rou混在一起,甚是清香,采吧,就采这种菜。别的不行。他们都搁野韭菜包饺子,那种菜的味道太霸气,有它,没别人的;再说,吃它,不能喝酒,喝了酒,它就变成了‘八步断肠散’了,没好。”

    那就采荠菜吧。

    绮妍贵妃采了一会儿,想起了什么,把采的荠菜,成抱的给了嘎嘎谷,说,“我到那边去看看,看有没有山蒜,有的话,采一绺回来,捣捣,搁点酱油当作料。”

    ——那个时候就有酱油?有啊。你记住了,有酱,就有酱油。正宗的酱油,就是从下的酱中撇出来的。而东北作酱的历史,最少可以追溯到两千年。

    绮妍贵妃走出一会儿,就回来了,她手里攥着一绺什么,笑呵呵地说,“老天成全人,到那边就看到一铺拉山蒜,这回齐啦。我还寻思呢,我,我‘讷乌’要一回饺子,缺东少西的,可是没意思了。这回行了,齐了。”

    这时,树冠上空传来阔力“噶噶”的叫声。

    挹娄赶忙把嘎嘎谷怀里抱着的荠菜,搂到自己的怀里,对嘎嘎谷说,“亿揽讷乌,伸着你个胳膊,让阔力落在你的胳膊上!”

    嘎嘎谷想躲,已然来不及了,被挹娄用一只腿,把他的一只胳膊支了起来。

    阔力落下,一看不是挹娄的胳膊,“噶”地叫了一声。挹娄对阔力说,“阔力讷乌,你就落在他的胳膊上吧,他是你,是你‘亿揽阿洪’!”

    还没等挹娄说完,刚说一个“阔”字,阔力就落在嘎嘎谷的胳膊上了。

    嘎嘎谷挺了挺,终于挺住了。

    “‘亿揽讷乌’,”挹娄抱着一抱荠菜,对嘎嘎谷说,“你不说你能参透鸟兽的心语吗?你参参阔力在心里都说啥呢?”

    嘎嘎谷扭头看了一眼阔力,“它说,‘丁苟儿的,你说话这个慢劲儿!’窝拉客(二哥),‘丁苟儿的’是啥意思啊?”

    挹娄一下子笑翻了,他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采下的荠菜盖了他满怀。

    是什么把窝拉客笑成这个样子?嘎嘎谷就去问张广才。

    张广才也笑个不停,好容易才止住笑,他说,“‘丁苟儿的’相当于你们夫余的‘及卢的’。”

    “丁苟儿的”和“及卢的”相当于汉语的口头语“卧槽”。

    “啊?!”嘎嘎谷对阔力说,“你敢和你的主人嘴巴啷叽的?”

    阔力又“噶噶”两声。

    “哎,你一定是骂我呢!”嘎嘎谷说“阿洪,阔力说‘咸逅儿的’,是不是在骂我呢?”

    张广才也翻身倒下,笑得喘不过气来了。

    “咸逅儿的”是肃慎骂人话,很粗俗的。

    绮妍贵妃也跟着笑。但她很快就止住了笑,说,“我今天这饺子,不用包那么多,都让你们笑饱了。”

    挹娄和张广才这才止住了笑。把落在地上的荠菜,划了起来,又抱在怀里,往熙和院里走。本来是一顿饭——好饭也罢,孬饭也罢,总之是一顿饭罢了,谁能想到,它差点儿闹出终身大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