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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红河的传说

    挹娄回到山洞,张广才和嘎嘎谷他们都在洞口附近等着他。挹娄说等着我干啥,还不去睡觉?大家说,等着你练武呢。挹娄看他们每人手里都拿一根树棍,就知道他们是以此当剑准备练武时用。

    “等我一会儿。”挹娄说完,就跑向初沿住的洞xue,把怀里揣的那块鹿rou给了初沿,“这是鹿rou,比咱吃的狍子rou香,也下奶,你吃吧。”

    初沿很是高兴,问挹娄,“你这是在哪儿整的?”

    挹娄说,“我家,我阿米今天头晌打的。”

    初沿用门齿撕下一条子鹿rou,抿在嘴里嚼着,连连说“香”。然后,再就不吃了。她的两个孩子对那块鹿rou也不太感兴趣。显然是吃得饱饱的,就是给他们拿来龙rou,也不会挑起他们太大的兴趣。

    初沿把那块鹿rou用一块脏唧唧的灰布包上,塞在身下的干草里,回过头来对挹娄说,“今晚你在我这里睡吧。”

    挹娄说,“我们一会儿还得练剑。”

    初沿说,“练剑也不能不睡觉。你来我这吧,到半夜,山洞里可凉了,到我这里,喘气儿的多,暖和。”

    “那咋不生一堆火?我们家屋里的那堆火,日夜不息的。”

    初沿一紧鼻子,说道,“烟熏火燎的,那谁受得了?再说,冷,也就冷那么一会儿,大家在一起抱一抱,就暖和了。”

    想到和初沿抱在一起,挹娄浑身就不舒服。挹娄说,“我们习惯在屋里生火。再说,我们的人,比你这里的还多。”

    “我跟你说呀,”初沿神秘地凑近挹娄,对他说,“你小心点儿那个汉人。汉人没几个好玩意儿。”

    “就是因为这个,你才没告诉他,你们的铁锅在哪里整的?”挹娄诡异地试探着她。

    “是呢。”初沿说,“这是我们沃沮人的秘密,怎么能对汉人说呢?”

    挹娄又问,“你们的铁锅,也是从中原汉人那里整来的吧?”

    初沿一咧嘴,“那才不是呢!我们铁锅的铁,是我们自己炼制出来的。”

    挹娄他们在秽城的铁匠铺定制长铁锅的时候,看到除了铁匠师傅外的铁匠做铁匠活儿的经过,他非常惊奇,把一块铁板烧红了,用锤子打扁、打成需要形状的过程。但不知那铁是从哪里来的。于是,挹娄就问初沿,“你们的铁,是用什么炼制出来的?”

    初沿说,“萨拉齐看到过,是用一种石头练出来的。”

    “一种石头?”挹娄有点不信,心里想,石头烧红了,凉了,它还是那个形状,没见过它会变成别的形状,而且,烧过的石头,还酥,有裂纹,一摔就七裂八瓣的了。他们肃慎都是烧红了石头,放到桦皮锅里煮粥,他见过无数这样的石头。

    “你不信?”初沿说,“我们东南有一条河,叫红河,河里的水,是红色的。那跟前的山上就有一种石头,能练出铁来,我们国王有王令,不许告诉别国人,尤其不能告诉汉族人。”

    “告诉汉族人咋地?”挹娄不解地问。

    “傻兄弟,”初沿一副大妈的样子,“让汉人知道了,不得派兵把那个地方抢去了?什么不用铁?种田的犁,打仗的刀枪,做饭的锅,哪一样离得开铁?”

    挹娄不语。停了一会儿,他突然问,“刚才你说的‘萨拉齐’,是个人吧?”

    “是。”初沿答道,“你问他干啥?”

    “他是谁?”挹娄问,“你怎么认识他的?”

    “他是谁?他是萨拉齐呗。”初沿说。

    挹娄说,“我知道他是萨拉齐,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初沿想了想说,“怎么认识的?没怎么就认识了。他就来了,和我一起住。我这个大孩子,肯定是他的。”

    挹娄问道,“那么说,”“他是你的额依根哈哈(妻子对丈夫的称呼)了?”

    初沿想了想,说,“也算,也不算。哎呀,你何必叫这个真儿呢?”

    文化不同,虽然说话可以听得懂,但,交流起来很困难。挹娄想起来了他额呢对沃沮族的评价,就不再问了。

    “他多久没回来了?”挹娄问。

    “谁?”

    “咱们说谁呢?萨拉齐呀。”

    初沿经提醒,才醒悟过来。她说,“今年春天——山上的雪还没化净的时候,他好像回来一次。知道我怀孕了,他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就走了。”

    “他搞什么营生?”挹娄问。

    初沿没懂,“啥什么营生?”

    “就是,就是他指着什么活着?”挹娄尽他所理解,解释“营生”一词。

    “活着?”初沿还是懵乎乎的,“活着还不好活着?还用指着什么?”

    挹娄有点不耐烦了,“就是说,他是打鱼呀,还是打猎,还是种粮食?他总得干点什么吧?!”

    “你看你看,你又急了,”初沿说,“你们挹娄人呀,哪点儿都好,就是酸性。”

    挹娄反问道,“我咋酸性了?说,你也听不懂——你说的那个萨拉齐咋知道你们东南有一条红河呢?咋知道那块山上有炼铁的石头呢?”

    “啊,你说这个呀,”初沿说,“我也不知道他咋知道的,反正他说他去那里收皮子去,就看到那条红河了,还看到那里的人都搭一个高高的炉子,用风匣往炉子里吹风,在那里炼铁。”

    “啊,他是老客(游走商人)呀。”

    “对对,我们这里也有人叫他‘老客’。他收了许多红皮子——那里真怪,什么皮子都是红的,连狼皮都是红的。”

    她这么一说,挹娄想起来了,他阿米(父亲)也听人说过,有这么一个地方,什么皮都是红色的,连狼,鸟都是红色的。但,阿米说这个地方离他们很远,他没去过。

    挹娄请求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你告诉告诉我,我和他唠扯唠扯。”

    “行!”初沿愉快地答应着。随后,她又问,“你们让他住进山洞里吗?”

    “让。”

    “你说了,别人要是不让咋整?”

    挹娄说,“你就说是我挹娄说的,让他在这里住。”

    初沿懵呼了,听挹娄说这话,显然是指他叫“挹娄”。而在她的理解中,“挹娄”不是一个族名吗?人,还有叫族名的?像他们“沃沮”,指的是他们一族人,没听到他们族中有谁叫“沃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