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咸逅儿的!
系卢奇卡不知落地要加什么小心,就在落地时着着实实地跌了一下,这一下跌得半边脸都有擦伤,尤其嘴部,上嘴唇子立马就肿起来了,变成有些鸟的样子了。 看她这个样子,挹娄不免觉得好笑,就笑起来。系卢奇卡反手狠狠地打了挹娄一个大脖溜,“人家跌得这么疼,你还笑!” 挹娄捂着脖子,咧着嘴,感到自己笑得不对了,连忙解释,“不是,那个……我吧……”同时就去安抚系卢奇卡。可是,擦破了那个地方,令挹娄不知如何是好了,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系卢奇卡则一腔怒火没消,看挹娄这个样子,又用力推了挹娄一把,把挹娄推个趔趄,使挹娄跌进沼泽边的水坑里,弄得一身泥水。 当挹娄从水坑里爬起来时,用眼睛溜着系卢奇卡,大气儿都不敢出,身上也连汤带水的,弄得很是狼狈。本来对系卢奇卡一盆火,让她一盆子水,浇灭了。 看挹娄这个样子,系卢奇卡感到好笑,但她一直憋着,没笑出来。 挹娄一腔子邪火儿撒向阔力,“啊,你说说你,回趟家,你走了多少时辰?!” 阔力翻白了一下挹娄,骂了一句,“咸逅儿的(肃慎骂人话)!” “你敢骂我!咸逅儿的!反了你了!”挹娄大怒,抽出剑来刺向阔力。 阔力向后一跳脚,挹娄的剑刺到了阔力的左腿上——亏得阔力向后一跳脚,这一剑刺的不深。但是,那也刺出血来——亮亮的,闪闪的,不是血是什么? 一见到阔力的腿上被自己刺出了血,挹娄才醒悟过来,他扔掉手里的剑,冲向阔力,用手捂住被他刺伤的地方,仿佛他这么一捂,就把伤口的血捂住似的。 可是,阔力伤口里流出的血,从他的手缝儿淌了出来。 挹娄揩一下指缝里黏黏的血,慌了,他忙不迭地求救,“哎呀,咋整啊,妹呀,阔力出血了,咋整啊!” 系卢奇卡也慌神儿了,她来到阔力跟前,挪开挹娄的手,看看被挹娄刺伤的伤口,只是感到那里流血了,黑灯瞎火的,也看不那么确切,转转磨磨的,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忽然,挹娄放开了手,到地上攒了攒,攒在手里一捧干土面子,捧着,来到阔力跟前。 系卢奇卡知道挹娄要干什么——肃慎也好,沃沮也罢,没有那么凑手的医药,要是哪里受伤了,就从地上攒一捧干土面子,往伤口上一敷,把伤口弥住了,不出血,就行了。 挹娄就是要干的这件事。 系卢奇卡让开阔力的伤口,一任挹娄往伤口上敷土面子。 挹娄把自己手中的那一捧干土面子,一下子敷在了阔力的伤口上,阔力“噶”地叫一声。 挹娄心疼道,“疼吧?” 阔力又骂出口,“咸逅儿的!挹娄!” ——这回还加码了,指名道姓的。 挹娄心中有愧,阔力骂他,他也没还嘴,而是不停地说,“没事儿没事儿,过两天就好了。” “咸逅儿的!挹娄。”阔力又骂了一句。 ——“野人”养的东西,也这么野,哪有一只鹰破口骂它主人的?! 挹娄还是不回嘴,他拍了阔力的伤腿一下,“就是不知你能不能把我俩攫回去了?” 阔力仍旧骂道,“咸逅儿的!挹娄。” 挹娄看看阔力,有些酸脸子的声调,“你还有没有头了,骂一句两句的就行了呗,你还骂起没头了?!” “咸逅儿的!挹娄。咸逅儿的!挹娄。”阔力连连骂了两句。 挹娄忽地站了起来,叉着腰,和阔力迎面而视。 阔力也毫不示弱,它的眼里发出光来,逼住挹娄。 挹娄一凛,不免向后错动一下脖颈子。阔力随着劲儿,就在挹娄肩膀头子啄了一下。挹娄“啊”一叫,用手捂住了被啄的那个地方。 系卢奇卡急忙伸手去挪开挹娄的手,看他被啄的什么样。 挹娄连连说,“不要紧不要紧,这回它没使那么大的劲儿,咸逅儿的!阔力,你敢啄我!” 眼见着阔力又俯下头来,挹娄连忙出手制止,“得了得了,阔力,你还没头没脑了呢!” 阔力仰起头去,“噶”地叫了一声。 “咸逅儿的!”挹娄骂道,“一还一报,平手了吧?” 阔力又“噶”的叫一声,蹲身蹬地展翅飞了起来。 挹娄慌了,他急忙追出去,冲着飞出去阔力喊道,“哎哎,哎,阔力,你干啥去?快些把我们俩整走啊,不然,那老杂毛派兵追来可就坏了!就砍死我了!” 阔力不管挹娄说什么,仍旧向沼泽深处飞去。 挹娄扯着脖子冲着阔力喊道,“你再也看不到我了!” 鸟融进夜空中,眨眼就看不到了。 挹娄一皮鼓坐在了地上,带着哭声数落着阔力,“阔力,你这没良心的玩意儿!你说我对你多好,你就这么忍心把我丢在这里,不管不顾了?人都说你们这些玩意讲义气,皮!你们知道什么是义气?懂得什么是哥们儿?一时没憋住气,失手伤了你一下,你就不依不饶的,你这个不懂人语的畜生!阔力!咸逅儿的!阔力!”
这时听到空中传来翅膀的鼓动声,系卢奇卡惊喜地尖叫起来,“阔力!” 挹娄一下站起来,向空中望去,见阔力翅膀闪着光向他飞来了! 挹娄向阔力张开双臂,喊道,“咸逅儿的!阔力!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你是个有良心神鸟!阔力,咸逅儿的,阔力!” 阔力落在了挹娄的跟前,挹娄扑了上去,一把搂住了阔力,“阔力,咸逅儿的,阔力!” 阔力也清清楚楚地说道,“咸逅儿的!挹娄。” “别老骂人呀,”系卢奇卡这时说道,“主人和宠物一起骂人,这让人听到,怎么说?” “怎么说?”阔力重复了一句。 “一对牲口!”系卢奇卡说。 “你才牲口!”阔力回嘴。 “好了好了,”挹娄打圆场,“别咬嘴(打嘴仗)了,阔力,你那腿能不能把我们俩攫回去?” “不能。”阔力很干脆地回答道。 “不、能?那咋整啊?多会儿,其力哈撒苏要是来抓我们可咋整?”挹娄哭腔地说。 “不管。”阔力说。 “别别,别地哦阔力,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呢,也舍不得我妹儿,你就忍着点儿,把我们俩攫回家吧,行不,求求你了。” “我腿伤了,攫不动。”阔力说。 阔力说的是实话。本来,阔力把挹娄和系卢奇卡从城堡房顶上攫起时,听它拍动翅膀的声音,就知道它很费力了,这回腿伤了,用那伤腿攫起一个人来,谁一想都费力。 挹娄又一皮鼓坐在地上,“那咋整?” 阔力说,“哭啊,骂呀。” 挹娄笑了,“咱是大老爷们儿,不哭不骂,阔力,你想招儿,我知道,你是最聪明的鸟。你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少虚,没零钱。”阔力说。 ——知道阔力不可能说出这句话,因为,那时肃慎族还没实行货币交易,以物易物的交易中,不可能有“零钱”一说。可是,这句东北话,实在是流传了很久很久了,咱们就当挹娄那个时候已经有了这句话,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