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方师兄，你怎么了？”发现了寒生的异常，小蝶那还有心思继续哭，一脸焦急地看着寒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而此时的寒生却根本没有听到小蝶的问话，整个意识都完全沉入了识海当中。 寒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竟然呈现着耀眼的金色，不仅是手臂甚至是整个身体都已经变得如同寺庙里供奉的佛像一般，弥漫着金色的光芒，这样子分明就是所谓的识海内视。 也不怪寒生一开始没往这个方面想，因为这识海内视据说是凡境才有的本领，但是这面前的景象又确实是传说中的识海内视无疑，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天眼神通？寒生没有继续猜想，因为这个时候可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寒生痴痴地望着浮现在眼前的天意诀，明明是存在于自己的识海之内，可这经书一般的东西，上面每一道纹路却是那么的清晰自然，毫无做作，浑然天成，说是这世间最美好的艺术品也不为过，仅仅是望一眼便让人快要醉了。 虽然这瑰宝般的经书外表已经无比的华丽，但是寒生澎湃的脉搏与快要歇斯里地的心跳不断的提醒着他，里面，里面才是真正夺人心魄的东西！里面有回家的方法！里面有苍生的奥义！里面的东西能让自己…无所不能！ 尽管不知道眼前的经书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它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但是寒生的脑海中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打开它！ 寒生的心脏猛然抽搐了一下，只觉得仿佛感觉到了经书在哭泣在诉说，整个世界仿佛充斥着经书流下的血雨，天地同悲！ 绝望的情绪充斥了寒生的脑海，就像溺水的人儿手上只剩下最后的稻草，就像被追杀的人儿面前只剩下陡峭的悬崖，就像中毒的人儿跟前只剩下锋利的尖刀！ 进还是退？！进，用稻草支撑住溺水的人儿，让悬崖挡住追杀的敌人，借尖刀剜去有毒的胸脯，九死一生！退，看湖水缓缓地将自己淹没，看乱刀慢慢地朝自己砍来，看毒液渐渐地把自己浸透，十死无生！ 进！寒生没有犹豫，将手继续向前伸出，想要触摸眼前的经书，可是仿佛近在眼前的它却怎么也碰不到，咫尺的距离却更比天涯的遥远！ 无比的疼痛从寒生伸出的那只手快速蔓延向全身，只感觉每一寸肌肤都在被撕裂，每一分血rou都在被重组，极力向前，直到每一个细胞都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他终于感觉到自己的指尖仿佛碰到了这眼前的天意诀，可是当他眼皮上的汗水滴下来，不再模糊他的视线，他只看见，“天意诀”三个大字已经由璀璨的金黄变为了妖异的血红，而那触碰到经书的又哪里是自己的指尖，分明是自己的指骨！ 他已分不清这是识海还是幻境，是梦里还是现实？他又看见，他又看见自己的尸体从水库里打捞了出来，早已经被泡的浮肿，他看见了一夜苍老了十岁的父母趴在自己的尸体上嚎啕大哭，他看见了在自己的追悼会上哭成了泪人的王娅，他看见了在一旁咬着牙憋红了眼眶也不让眼泪掉下来的付杰，他还看见了站在角落里五味杂陈的井业福。 自己已经死了吗？什么东华仙宗，什么梵古国，什么荒天岛，什么小果林，都是自己的胡思乱想吗？ 不，怎么可能？！ 他看见一身素袍匆忙赶来的徐浩宇，脸上虽然仿佛写着“别看我，我只是来凑热闹。”但是自己分明看到他额头上泌出的汗珠，和见到自己没事后偷偷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他看见平时为老不尊死皮赖脸的师父，此时却挺身站在掌门与各长老面前，将自己挡在身后，冷然高声:“我周远山所收的弟子，无论他是聪明绝顶还是愚不可及我都会对他负责，若是要逐他出去的话那么便连我一起赶走吧！” 他看见满脸憨厚的陆青山，手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好像很不习惯如此正经对话的样子，但是眼睛却满是坚定地看着自己:“师兄你放心，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永远站在你这边！” 他还看见梨花带雨的小蝶，蹲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自己:“真的吗…师兄…你也相信…它会…开花吗？” 这一切，这一切怎么可能是假的！东华仙宗，梵古国，天荒岛，小果林；东华仙宗，梵古国，天荒岛，小果林；东华仙宗，梵古国，天荒岛，小果林；东华仙宗，梵古国，天荒岛，小果林……少了什么？少了什么！少了……绝地，龙首，古碑！古碑上面……上面…… 寒生终于想起来了什么，突然一股清流从大脑涌向全身，眼睛开始变得清明，他看见自己如同寒冬过后的老树，血rou就像树叶慢慢将自己如同枝桠的骨头覆盖，而这时指尖触碰到的经书终于被翻开了第一页，上面慢慢浮现出了一道古碑的虚影，而在其之上赫然是两列大字:“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德以报天！”此时在那旁边分明又出现了一行注脚:“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寒生终于知道了这经书的由来，他从未想过一本书竟然能营造出如此的幻境，若是自己刚刚踟蹰不前甚至后退的话，那么自己的意识或许会永远留在这幻境里面直到湮灭。他也终于明白为何进入藏经阁之后为何没有一部经书与自己共鸣，只有“簌簌”的声音，天意我不先开口，哪本书儿敢作声！ 在寒生联想的时候，天意诀已经翻开了第二页:“《天意·尘卷》！”，“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后面竟然是尘境的修炼法诀，虽然寒生没有看过别的修炼法诀，但是寒生却分明感受到这经书吞食天地的傲气，此法诀绝非凡物！跟着法诀慢慢移动着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寒生时而感觉自己化身为藐视苍生的皇天，时而又感觉自己屈身为天威之下的蝼蚁…… 良久，看着面前的寒生一动不动，小蝶已经又快忍不住哭出来，突然一股气势从寒生身上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让小蝶不禁后退了几步。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寒生默念着最后的法诀，微笑睁开了双眼。 “师兄…你…突破了？”小蝶问道，带着些许疑问与震惊。 寒生点了点头，温柔地看着眼前泪痕未干的小蝶，轻轻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谢谢你，小蝶，你看到了吗？我的花儿好像已经感受到了我的心意。”